轻舟才掉下去。就
这两件事,从前的恩仇,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顾轻舟要把他当做恩人。他
们去了蔡长亭的院子。
刚推开门,原本无风的院子里,突然发出一阵风铃声。
这是他挂在屋檐下的。
有小小黑影一闪而过,应该是屋檐下栖息的乌鸦,被开门的声音惊动,飞向了天空,落下一缕残影。
“风铃真讨厌,黑灯瞎火的时候,就跟闹鬼似的。”顾轻舟道。
司行霈问:“你还怕鬼?”
“不怕。”顾轻舟道,“但是我怕你。”司
行霈咂摸这话,只感觉他太太又把他给骂了一顿。“
放肆。”他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顾轻舟拧开了屋子里的电灯。
蔡长亭的房间,收拾得特别干净,上面已经落了不少的灰。除
了简单的日常所用,他这房子里几乎是空无一物。顾
轻舟翻了他的抽屉,意外发现他衣裳特别多。虽
然全部都是黑色的,但每一套都是崭新的,几乎没怎么穿过。“
司行霈,他的衣裳是每天都换,而且隔几天都要换新的。他这样讲究。”顾轻舟道。
司行霈道:“太太,注意素质,不要乱翻其他男士的衣柜。拿一套西装,一套长衫,就够了。”顾
轻舟点点头。司
行霈到处看了看,然后在蔡长亭房间的柜子和墙壁上都敲了敲。最
后,他发现床头的雕花木板是空心的,司行霈找了半晌,才找到机关。
拿出来的东西,却叫人意外。
里面有一只残破的风铃,几套日书。“
轻舟,你认识这些字吧?你来看看有什么。”司行霈道。
顾轻舟上前。
她表情略微发怔。
“怎么了?”司行霈不解。顾
轻舟半晌没说话。
“这个风铃是我的,当初被高桥荀打了下来,我扔了的。这些书,都是他教我时候的教材。”顾轻舟道。司
行霈拿着这些,犹豫了下:“他很珍惜这些。在他的心里,也许只有你才是最柔软的地方。”
顾轻舟险些眼睛一涩。
“要不要把这些和衣裳放在一起,买个小匣子装起来,一起下葬?”司行霈又问。顾
轻舟点点头。司
行霈把东西和衣裳,交给了跟进来的副官,然后搂住了顾轻舟的肩膀。两
人慢慢往外走。
司行霈道:“你如果难受,可以哭一哭,我保证不吃醋。”顾
轻舟叹了口气:“我就是哭不出来,才难受。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他在戏弄我们。”她
心里无法共鸣。
想起他临终的所作所为,看到这些东西,她心里很沉重,却无法为他落一滴泪。哭
不出来,因为愧疚是有的,但感情没到那个地步。这
才叫顾轻舟难受。司
行霈道:“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亦或者说,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直
到最后,他才看清楚,才幡然醒悟。
顾轻舟快步往前走。
司行霈跟上了她。
到了七月初,叶妩有了好消息,她也怀孕了。
华云防再次到太原府来,跟叶督军求亲,想让叶督军把二女儿叶姗嫁给他。叶
督军见他这段日子像模像样,没有把军队带垮,不算是完全的草包,就是模样太叫人牙疼了。叶
督军去了女儿的意思。叶
姗摇摇头,执意不肯:“我回家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不会回头的。父亲,我已经有了弟弟,以后我就在叶家养老,也有了托付吧?”
“胡闹!”叶督军道。然
后,他想起自己打听到的那些事,又问叶姗:“你真狠心不要他?”叶
姗狐疑看了眼父亲。“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叶督军道,“你确定,此生还能有第二个男人能为你如此吗?”
叶姗身子抖了下。&bsp;
第1363章 最后的慈悲
&bsp;七月初,顾轻舟和司行霈去了趟天津。他
们只带了二十人。
天津和北平很近,故而他们是先到北平,再去天津的。
北平的卓大帅,是他们的后盾。
他们去见了平野夫人。是
平野夫人发了电报,让她去的。
“我还以为,她会躲着我,不成想她居然想要见我。”路上,顾轻舟对司行霈道,“她难道还幻想和解吗?”
这些日子,顾轻舟想通了很多事。她
不再记恨平野夫人。
不管当初有什么,平野夫人怀胎十个月生了她,就是天大的过错,顾轻舟也决定原谅她。这
是父亲和母亲的不同。
母亲用自己的血肉,抚育了顾轻舟十个月,她身上带着的一切,都是从母亲身体里长出来的。于
是,一切的罪孽在这个原始天恩面前,都应该低头。顾
轻舟低头了。她
知道平野夫人不成气候了,她想要的是和她断绝来往,而不是要了她的命。她
打算放过平野夫人的。
不成想,平野夫人却发电报给她,请她到天津去一趟。
她一口气发了十封电报。
这不太正常。顾
轻舟把这点异常看在眼里,所以她来了。
她依照平野夫人电报上的地址,找到了地方,却意外的发现,这里是医院。而
且,这里不是日租界,而是一家很普通的西医院。医
院规模不大,顾轻舟问了值班护士:“平野夫人住在哪里?”
护士一愣,而后道:“再后面那栋楼的一楼第三间。”然
后,她摸出几个口罩,对顾轻舟道,“最多一次只能四个人探病,你们别一块儿进去。”
她数了下口罩,递过来四个。
顾轻舟诧异:“她是什么传染病?”护
士还以为她知道:“是肺痨。”顾
轻舟和司行霈面面相觑。
出了值班室,司行霈拉住了顾轻舟,笑道:“看来,那位夫人不太积德,想要把病传给你呢。”
顾轻舟没有笑:“她也许是请我看病。”
“你能治好肺痨?”司行霈问。顾
轻舟道:“可以尝试下,也许能治好呢。”
司行霈脸色一沉:“很危险,而且很容易被传染。你哪怕想去治,我也不同意。轻舟,我可是带了人过来的,你不听话,我就把你绑起来。”
他说罢,紧绷着脸色,做好了跟顾轻舟置气的打算。不
成想,顾轻舟这次笑了:“我听话。”司
行霈诧异。
他们俩没有去后面那栋病房楼,而是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
顾轻舟把之前蔡长亭告诉她的话,说给了司行霈听。
平野夫人手上染的,是芳菲的血;而芳菲手上染的,是司慕的血。“
司行霈,我到现在也不能肯定,蔡长亭说的是不是实话。”顾轻舟道,“芳菲当时有帮手,这毋庸置疑。但她是否想要死,却存疑。”
司行霈已经猜到了这些。这
两年多,他打听到的消息比顾轻舟多多的,故而心中各种猜测,从未间断。如
今,任何一种真相,都是他心中过了千百遍的,一点也不能令他动容。“
芳菲的凶手不是平野夫人,就是蔡长亭。”司行霈道。顾
轻舟道:“如果她真想死,也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司慕的凶手,就是芳菲了。”司行霈继续道。
顾轻舟点点头。“
仇恨的果,无非就是手刃仇人。蔡长亭已经死了,芳菲也死了,那么咱们去问问平野夫人,到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