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没有办法
江一则对着猫眼看了片刻,走回了客厅,继续加班。
门铃还在继续响,江一则权当被水声遮着了,听不见。
梁谓按了会儿门铃始终没人开,他有些急。
他本来是为了任约MV的事儿来的,结果赵无眠的电话一开始打不通,后来就干脆关机了。
他去了趟殡仪馆,门口的看门大爷说赵无眠已经走了。
坐车走的。
梁谓知道赵无眠是没有车的,这让他不由得想到那次在殡仪馆门口跟赵无眠拉扯许久的那个人,很帅但看着就不像会干人事。
赵无眠似乎就是从那天起,渐渐不太对劲的。
梁谓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急急忙忙找来赵无眠家,可里面灯是开着的,却始终无人应门。
按门铃一直没人开,手机也关机,梁谓急火攻心捶起了门。
他捶了不知多少下,终于有了成效。
对面的门开了。
“梁谓?”林听风推开门,有些懵逼,“你这是...拆门呢?”
“......”
梁谓跟林听风是认识的,都在一个圈子里,关系还可以。
林听风知道梁谓喜欢赵无眠,还劝过他放弃;梁谓也知道林听风跟赵无眠的渊源,是赵无眠那个面瘫堂弟的对象。
“不是,”梁谓有些气喘吁吁,“赵无眠家灯是开着的,但就是没人开门,打电话也关机了。”
“啊?”林听风有些讶异,“这个点赵无眠不会睡觉的啊。”
梁谓皱了皱眉,“就是说啊...”
林听风莫名想起了当年平安夜赵无眠一个人喝多了昏倒在大雪里,以及他每到12月必生病的诡异魔咒。
“这样,”林听风想了想,“我有他家门锁密码,我找找。”
林听风从手机里翻出了赵无眠以前发给他的密码,滴的一声,门开了。
他半推开门,试探着朝里看了看,只见正对着门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人,却不是赵无眠。
江一则有些奇怪地抬起头,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另一个他也认识。
林听风这才看见是江一则,一口气差点吓出HighC,“!江一则?!”
梁谓也看见了,瞪大眼睛,“?!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嘛!赵无眠呢!”
梁谓说着就要往里冲,林听风一把拽住他,“额那个那个,我我我我认识他,他是...我们以前同学。”
“同学?”梁谓显然没信。
江一则片刻间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站起来,摆出了一副能挂进大礼堂的从容微笑,“林听风,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林听风站在门口干笑几声,弱弱地开口解释,“那个...赵无眠电话老是没人接,家里灯是亮着的但是没人开门,所以担心出了什么事儿...”
“噢,”江一则善解人意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开视频会议可能没听见,赵无眠在洗澡,你们找他有事吗?进来坐吧。”
梁谓走到沙发边,上下打量,被江一则这一副俨然男主人的样子惊呆了,“不是...你到底什么人啊?”
江一则面带微笑,“我叫江一则。”
梁谓:“?谁关心你叫什么?”
“.........”林听风热爱和平,他连忙拉着梁谓坐下,又对着江一则笑笑,“这个是我朋友,也是赵无眠的朋友,叫梁谓,他找赵无眠有点儿…急事。”
江一则理解地点点头,合上电脑,从柜子里熟门熟路摸出两个杯子,“那先喝点茶吧。
白白,家里来客人了。”
还在窝里的照夜白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
“......”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梁谓怀疑人生,林听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江一则看起来无比自然,仿佛他跟赵无眠天生一对人尽皆知。
他倒好两杯茶放到林听风和梁谓面前,“林听风你也是来找赵无眠有事的?”
“我...”林听风端起那杯烫手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其实我和邵屿就住在对门,赵无眠给过我门锁密码,所以...”
“这样啊,”江一则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到他俩对面,“那以后可以经常串门了。”
“呵呵呵呵呵呵。”
“哎不是,”梁谓终于忍无可忍,“串什么门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江一则掀起嘴角,对着梁谓淡然一笑,“我现在住在这儿。”
他话音刚落,梁谓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你!你别胡说八道!”
江一则却似乎不打算辩解,只是低头喝了口茶。
梁谓冷笑一声,“上次从殡仪馆出来,赵无眠跟我说你就是他一个校友,而、已。”
“是吗,”江一则皮笑肉不笑,“我都没听他提起过你呢。”
林听风:“…………”
所以你俩居然见过??
场面一时干成了撒哈拉沙漠。
林听风左右为难如坐针毡,只能尬笑几声,孤身一人挑起话题,“那个...江一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有一两个月了吧。”
江一则笑着说。
“哦...我听说你现在在跟徐奕一起创业是吧。”
林听风继续尬聊,“徐奕是邵屿的大学室友。”
“我知道,”江一则点点头,“他经常提起邵屿和赵无眠。”
“是吗!”林听风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平的共同话题,万分欣喜,“他都说过些什么啊?”
“嗯...”江一则眯着眼睛想了想,“说他们俩都长得特别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听风很努力地笑了。
然而梁谓完全无视林听风的努力,冷不丁地又开口了,“你跟赵无眠到底怎么回事啊,别又是像上次在殡仪馆门口那样死缠烂打吧。”
“…………”
林听风苦心经营的祥和局面瞬间破产。
江一则看了梁谓一眼,眼神虽不算锋利却也不再柔和,仿佛枕戈待旦。
林听风突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江一则刚要开口,浴室的门开了。
赵无眠擦着头发从里走了出来,却见沙发上面对面坐着三个人。
他拿着毛巾的手一顿,身上V字领的家居服显得有些太宽松了,薄薄的面料遮不住这具年轻身体上优美的线条和温热的水汽。
“………”
“………”
江一则赶忙走上前,“你洗好了?他们找你有点事。”
赵无眠耷拉着的眼皮掀起,扫了眼茶几上宾友尽欢的三个茶杯,又不咸不淡地看了江一则一眼,似有若无地从鼻子出了声气。
他那被打湿了根根分明的睫毛还在不自觉地抖动着,仿佛在嘲笑江一则的表里不一。
他有片刻的惊讶,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一则对梁谓多么友好呢。
梁谓冲上前,瞥了江一则一眼,“赵无眠,这人什么情况啊?”
林听风也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呃……你电话没人接,梁谓担心出事,所以我就开门跟他进来看看。”
“哦,”赵无眠慢条斯理地把头发擦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随手把毛巾搭在了椅背上,“可能是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他说着从白色柜子上拿起手机,插上充电线充起了电。
“梁谓你找我有事?”
梁谓深吸口气,“对。”
“嗯,”赵无眠也不意外,“林听风,麻烦你带江一则到对面呆会儿,我跟梁谓说几句话。”
“……”
“……”
林听风立刻麻溜地抱起照夜白,“白白我也带去玩一会儿,明天给你送回来。”
照夜白:“喵。”
江一则:“……”
赵无眠点点头,“行。”
梁谓一身盛气,看了江一则一眼。
江一则却完全没注意他,眼神一直跟着赵无眠,像一条小狗。
赵无眠却好像没什么,“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一则握了下拳,“没什么,你刚洗完澡还是披件毛线外套吧,免得着凉了。”
林听风不知为何觉得这段对话非常之诡异,好像从赵无眠出来,这间屋子里的气氛就没对过。
他不知道赵无眠当年和江一则谈恋爱时是什么样,只觉得总归不该是这样。
一点也不赵无眠。
江一则是个狠人,尽管心里咬牙切齿,表面上却古井无波,甚至已经自己打开了房门。
林听风笑笑,抱着照夜白走了过去,对江一则说,“来我家坐会儿吧。”
大门一关,林听风和江一则走了。
梁谓也不装了,直接问赵无眠,“你不是说他就是你一个校友吗?”
“他是你当年喜欢过的那个人,对吗?”
赵无眠敲击手机的手指一顿,“嗯。”
梁谓见赵无眠并不否认,眼睛红了,“你不是说你们已经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赵无眠沉默片刻,放下手机,“我们现在是合租室友。”
“……合租室友?!”梁谓被气笑了,感觉智商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赵无眠,你就算是为了拒绝我也不需要这样吧?”
赵无眠静静地看着梁谓,半晌突然说道,“你酒吧那几个投诉的顾客,是他找来的。”
“对不起。”
梁谓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不对,这特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干嘛要对不起啊!”
“是我连累了你,”赵无眠说,“所以我才让我舅舅请你拍MV,我猜你今天来找我,本来是为了这件事吧。”
梁谓咬咬嘴唇,“是。
我不想承这个人情。”
赵无眠没说话。
梁谓此刻心情复杂,他偷偷去看赵无眠,然而赵无眠面容平静,好像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梁谓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是因为…我上次亲了你吗,所以你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不是,”赵无眠说,“上次你喝多了,我不会怪你。
帮你联系MV,是因为此事原本就因我而起,我应该有所表示。”
“梁谓,”赵无眠认真道,“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
过去,现在,将来,都一样。”
梁谓眼睛红红的,“可是我不想当你的朋友。
你……是因为他回来了吗?”
赵无眠摇摇头,“他回不回来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想你自己也明白。”
梁谓显然没听进这句话,他漂亮的五官难过得皱到了一起,不依不饶,“是因为他威胁你吗?他找我的酒吧麻烦,他是不是还干过别的?”
赵无眠没开口,当作默认了。
梁谓感到了一股彻骨的悲伤和寒意,他怒吼道,“你怎么会…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他到底哪里好啊……”
赵无眠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他哪里都不好。”
“可是你从前应该很喜欢他吧。
你从前那么难过,也是因为他。”
梁谓的台词功底很好,说得几欲心碎,“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得有多爱一个人,才能难过到那种程度——我是个专业演员,可我从来都演不出来,一次都没有过。”
“既然他不是个什么好人,既然你们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你还要让他住到你家里?”梁谓的言语像一种质问,“为什么他一回来你还是接受他?”
赵无眠张张嘴,但最终没解释。
他想他没必要给梁谓具体解释他和江一则目前莫名其妙的关系,没必要再给梁谓一丁点儿的希望。
长痛不如短痛。
让梁谓误解,未必不是件好事。
赵无眠的目光变得很深很沉,半湿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琥珀色。
在梁谓不肯罢休的注视下,过了好久,赵无眠才说话。
他不自觉地眨了下眼,声音很轻很轻,唇色是淡淡的水润红,甚至恍惚间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因为我拿他没有办法。”
窗外,这个深秋又一场入冬的暴雨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从赵无眠家出来,江一则心里是恐惧的。
梁谓咄咄逼人,江一则担心自己会被赵无眠赶走。
毕竟那可是赵无眠啊。
林听风抱着照夜白不好开门,“江一则,你先抱一会儿白白。”
“哦,好。”
江一则伸手接过照夜白,它暖暖软软的身躯扭动着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喵喵叫着看向江一则。
林听风滴的一声打开门,“它应该是饿了,我家有猫粮,待会儿给它吃点。”
林听风家和赵无眠家是完全一样的户型,门对门的对称,只是风格截然不同。
赵无眠那儿干净整洁得像个样品房,这儿就鲜活多了。
一进门的客厅挂着林听风的大幅写真照,地上沙发上四散扔着五颜六色的靠垫;主卧应该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次卧被改成了钢琴房,而书房里堆满了各种书籍稿纸,应该是邵屿写论文的地方。
尤其扎眼的是,这间屋子里什么玩意儿都是成双成对的。
从拖鞋到茶杯,把江一则酸成了柠檬精转世。
林听风不好意思地笑笑,“邵屿还没回来。
家里有点乱,你...自己找地方坐啊。”
“......”
林听风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碗一个杯子,用碗给照夜白倒了点猫粮,用杯子给江一则倒了杯水。
“我们家没什么别的喝的,”林听风说,“主要是因为我唱歌要保护嗓子,邵屿矫枉过正,什么饮料都不给买,害得我想喝杯奶茶都只能偷着点外卖。”
江一则笑笑,接过了茶杯,“没事儿。”
林听风跟江一则不能说完全不熟,但确实没什么私交,除了徐奕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聊的话题了。
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过分。
江一则想着赵无眠心神不宁,林听风只能撸猫缓解尴尬,期盼赵无眠赶快跟梁谓聊完。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林听风一惊:!糟糕!差点忘了!邵屿回来了。
林听风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江一则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门就开了。
邵屿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打量了下里面一站一坐两个人。
林听风连忙上前,“赵赵赵赵无眠要跟梁谓聊点事,所以让江一则在我们家呆会儿。”
邵屿继续面无表情,“这两件荒谬的事情之间有任何逻辑关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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