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安娜(1 / 1)

偶像的末日生存指南 往生烟 265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95章 安娜

  邹途向后躲闪,但这一招对猎鹿人没用。它握住斧柄下方约两公分处,手臂与上身完全伸展,立马够到了他的腰腹,这一下,避无可避。

  侧腰被划破,手斧砍得很深,直达脏器,破坏程度也不敢想象。

  它原地调整姿态,抽出斧头的瞬间从伤口扯出一节内脏。

  邹途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他伸手便想按住伤口。剧烈的疼痛直接席卷大脑,他向后一退,却没想到这一次,猎鹿人不给他留任何余地,又迅速展开了第二轮攻势。

  它再度下沉,腿部与身体呈现优美而流畅的线条,邹途很熟悉它进攻的路数,一旦猎鹿人做出这种姿态,那就意味着它接下来要采取致命一击了。

  这一下,直接在他大腿劈出一条新的伤痕,连腿骨都看到了。

  伤口激烈地刺痛着,他感觉腹腔几乎一瞬间就空了。

  他直接痛得跪倒在地,视线模糊地望着地上拖拽出的一长条血痕。

  该死,他完全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

  猎鹿人站定,手腕轻振,将手斧上挂着的内脏甩到了地上。

  它静静地看着快要失去反抗能力的邹途,缓缓走了上去。

  邹途深吸一口气,他每一次呼吸,身体都抖得异常厉害。

  快速失血,体温流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坚持不住,陷入短时间的休克当中。修复内脏的时间太长了,对精力的损耗也特别大。

  可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学长还在等他。

  他必须回去……他必须找到药品,带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己现在还有几次修复的机会?

  他颤抖地掀开衣袖,头变得很沉,浑身都在冒汗,整个人跪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他强撑着眼皮,看向右臂,却发现那上面的鲤鱼纹身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差。

  只剩下,十二次了。

  单论身体状况,他绝不可能战胜猎鹿人。

  他必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上限。

  但他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骗过它。

  和普通人类不一样,疫苗给他提供了另一种可行的办法。

  昏迷之后,他会陷入一种接近死亡的状态,通俗意义上来说,他会死。但在这期间,疫苗会多次修复他身体受到的损伤,直到脏器恢复功能,直到身体各部分恢复最低水准,他的意识也会缓过来。

  当然,这位致命的猎手不依不饶,它灵巧而敏捷地弹向他,蹄子的节奏在脚下错乱。

  又来了。

  他咬住嘴唇,嘴巴里都是一股腥咸的污血。

  紧接着,他的眼角,耳孔,甚至鼻腔中都涌出黑色的血液。

  怎么、回事?

  他突然抱住了身体,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烧起来了,全身就像烧起来一样,血管就像在被什么东西啃咬一样,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淋巴液在身体深处到处喷溅。

  那种自从受到零号病人感染后,一直在他体内被不断消化、压制的病毒,终于在他濒临死亡的瞬间忽然爆发了。

  邹途张开嘴,痛苦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发出的却是完全不属于自己意志的声音。

  “哈……”

  笑声。

  不是出于自己意志的声音。

  “呵呵,哈哈……好痛。”

  就好像,身体里另一个存在,渐渐占据了主导权。

  那个存在逼迫他仰起头,看着不断逼近猎鹿人,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想杀我?想杀了我吗?来啊——照着脖子,照着这里!只要一刀——只要一刀下来,这个身体,就永远属于我了。”他对着猎鹿人张开双臂,然后将喉咙暴露在刀锋之下,“来吧,让我们一起,把不该存在的东西……赶出去。”

  是谁在……

  是谁在说话。

  猎鹿人没有迟疑,它开始加速,手斧泛着森冷的寒光。

  而这一下,直奔他的脖子。

  该死!

  它会削掉自己的脑袋。疫苗可能会耗尽仅剩的效用来修复头部创伤,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过程当中!

  躲开……躲开!躲开啊!

  可违背自己意志,对自己无声的尖叫置若罔闻的是,他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原地。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极端的、可怖的喜悦。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他傲慢地看着猎鹿人,傲慢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仿佛听见邹途带着恐惧与绝望的控诉,笑得合不拢嘴。

  “哦,差点忘了。再见了,你这卑劣的……无知的寄生虫。”他笑道,“……归我了。”

  刀锋距离脖子只剩下三公分,刃风瞬间切开了皮肤。

  抢在这时,一阵火光在漆黑的走廊炸开。

  随着一声枪响,眼前飘动的黑色雨衣忽然被子弹撕裂,猎鹿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啼鸣,连它脑袋上的头骨也歪向一边。

  丝绢般的白金色长发铺散开来,露出下面簇集的紫黑色疱疹,它长着一张人类的面孔,但脸孔的三分之二都被大量疱疹覆盖,发丝间,隐隐眨动着一只异常清澈的蓝色眼睛。

  层层包裹下的身躯悉数展现在眼前。

  但是令邹途大为震撼的是,猎鹿人的身体,并不是他最开始想象的那样。强壮,畸形,带着明显的感染特征,让人只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

  不是的,都不是。

  它带着稚嫩感,带着一种美好事物被破坏的心碎。

  它甚至,不是一个成年人。

  甚至,是她。

  ***

  “我想冷静一会。”纪南泽盯着他,并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能给我点时间吗?”

  杨不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默默点了点头。接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离开了监控室,没有回头。

  纪南泽立刻将头转向监控。

  刚才,杨不让说监控室的独立电源直至感染至今还维持着功能?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猎鹿人就是精神病院收治的病人,他只要从监控里挖掘出一点东西,就能复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他开始调取本地硬盘内的监控回放。

  “需要用户名和密码。”

  他咬着指甲,看着电脑上出现的画面,当即有些泄气。就在这时,蓝莓用头顶了顶他的手心,叼过来一张写着数字的废报纸。那报纸看着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挖出来的。

  他看了看上面两串疑似用户名和密码的数字,尝试将它们输入进去。

  进去了。

  他惊讶地看着身边的蓝莓,欣喜地拍拍对方的脑袋。

  猎鹿人的……612房间,他迅速找到最接近感染爆发的日期,在里面拉取出一大片监控录像。

  不,现在不是关注猎鹿人的时候,病院发生了什么,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必须弄清楚状况才行。

  看样子,一楼到二楼负责收治危险系数不大的精神病患,医护人员会让他们定期服用药物。

  感染爆发第三天,一名疑似狂躁症持续发作的病患被送进了大厅。他的四肢,甚至连头部被拘束带绑起来,一边被担架送上楼,一边抽搐着脖子,向最近的医护人员撞去。

  好在拘束带里三层外三层,将他捆得像木乃伊。他被紧急送往六楼,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也不见效果。

  最终,他被关进了605房间,605除了他,还有两个精神病患。一个一整个上午都用头撞墙,脚上拴着一条铁链,一直挂在床脚。每当门口有人经过的时候,他就开始发狠,要往安了铁栅栏的窗口跑。

  另外一个是一个自言自语的人,每隔五分钟,他就开始低着头,用指甲手臂上抓挠,就算渗出血迹也还是一刻都不停。

  三个病患都被圈定了活动范围,因此,一时半会儿还遇不到。

  但这依旧是一个危险信号,伽西镇毕竟地理位置偏僻,没有接到疾控中心的通知,对疑似狂犬病症的患者进行集中隔离,所以,感染才更容易在镇子里爆发。

  他看了一遍同层楼其他房间的监控,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病人。

  当他打开612房间的监控,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间单独病房,布置得很精致,床头放了很多洋娃娃。经常会有人过来陪护,医护人员也非常关照这个房间。

  而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拥有白金色头发的娇小女孩。

  从模糊的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到,她的五官相当漂亮。从日常行为上看,除了精神问题,她的身体完好无缺,除了全身大面积瘫痪,无法自主排泄。

  唯一能保证她和别人正常交流的,是语言和肌肉有些萎缩的双臂。

  她躺在床上,连脖子都不能动一下。

  纪南泽立刻将视频暂停,滚轮放大监控床角的一张贴纸。

  上面印着一行俄文。

  анна Владимир натазия(安娜·弗拉基米尔·纳塔西亚)

  猎鹿人,是个看上去可能十四岁都没到的小女孩?

  不,这不能解释猎鹿人的身高。它至少达到了两米,这是杨不让的谎言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随着视频越来越接近感染爆发中期,精神病院的状况,也变得越发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