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零号病人(1 / 1)

偶像的末日生存指南 往生烟 3468 汉字|2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59章 零号病人

  零号病人?邹途为什么要叫它零号病人?

  这是意味着……眼前这个怪物,是这场感染的源头吗?

  可邹途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股惊人的怪力自零号病人的腹部震开,纪南泽甚至看见了一阵无形的劲风。怪物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得极度痛苦,他们都没有看清下一秒发生的变故。他听见肋骨开裂,连脊椎都开始阵阵爆响。

  一切还没有结束,只听一阵巨响,以及一只捂住他耳朵的冰冷的手。

  零号病人被那股力量震得洞穿了卡死的电梯门,直接撞在七楼右侧的墙体上。摩天大楼都因为这恐怖的撞击剧烈摇撼了一下,墙体上现出深深的裂坑。

  似乎连零号病人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状况,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瞳孔惊惧地看了过来。

  他偏了偏头,不解地看着邹途。可下一秒,纪南泽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一只结实的胳膊圈在自己腰上。邹途不准备给零号病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单手握拳径直砸向零号病人的颅脑。纪南泽下意识抱住他的腰,避免自己被惯性甩出去或者一头撞在墙上。

  脚下的冲击力实在过于生猛,假设他真的控制不住撞入墙体,脑袋可能会像西瓜一样碎裂开来。

  邹途这一拳并没有击中零号病人,他的胳膊有半截都砸进了本就破碎不堪的墙体。一眨眼,零号病人就出现在距离他们五米之远的走廊。纪南泽看到邹途那只胳膊,血管已经涨成了岩浆般滚烫的赤色,皮肤硬化成诡秘的黑色,就连抱着自己的这只胳膊也出现了相同的变化。纪南泽有些惊慌。

  邹途呼出一口热气,和零号病人散发出的腐朽的味道不同,邹途呼出的气流更像是一种高热的雾气。

  “别害怕,学长。”他凑到纪南泽耳边,“我时间不多,可能很快就要恢复原状了。在这之前,必须把他击退。”

  听到他还有理智,还能对答如流,纪南泽心下惊喜不已。他当即就不怕了,伸手抱住邹途的脖子。

  “你真的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感染的作用,学长还记得之前在步行街吗?那个时候,你说我的眼睛很红。现在,是不是也是红色的?”邹途一边低声和他咬耳朵,一边如临大敌地瞪着零号病人。

  纪南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肤依旧冰冷,那些岩浆般的血管也爬到了脸上。他的手指覆盖上去,却一点也不烫:“是啊,就像太阳一样,是红色的。特别好看的红色。”

  邹途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张嘴欲说,可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异动,抱着纪南泽回转半圈。一道布满囊肿的增生径直扑来,上面的黏菌悉数喷洒到了邹途胳膊上。那可能是一种腐蚀的酸液,也可能是一种感染液,那些物质在邹途身上,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没事吧……”纪南泽被他牢牢圈在怀里,更是肋骨也没断一根,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

  邹途的身体力量可能已经膨胀到了极致,但他抱着纪南泽的那只胳膊,力量还是用得恰到好处。

  “没事,学长,不要离开我身边。”他甩掉了胳膊上的液体,“第一次受到感染的时候,丧尸对我注射的感染病毒已经稀释过了多次,而这一次,零号病人注入的是极高浓度的病毒。我想,如果能短暂获得这种感染能力,一定有办法将他击退。”

  “你怎么知道他是零号病人?”

  “受到高浓度感染的一刻,我感觉到了,所有的菌丝都在我脑中叫嚣。”邹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侧身避过又一轮增生物的袭击,“眼前的这个家伙,在这一路上已经吞噬了不少人类。因此,他的语言和形态才不断接近人类,他身上感染的浓度高达98%,极有可能就是最初的感染源。”

  纪南泽在他怀里有点晕头转向。他们一直在被迫闪躲,零号病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他不再接近他们,而是站在相隔五米远的位置,利用菌毯的增生对他们发动攻击。对邹途来说,这些菌丝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威胁,却很可能是为了消耗邹途的体力所设的局。

  “有办法接近他吗?”纪南泽说,“他几乎很忌惮和你近身肉搏,一直在打消耗战。”

  “我没有他那种能力,但是,真的论近身肉搏,他绝对不会输给我。甚至可能比我更强。我只能算他的一个分支。而这些增生不听我的使唤,我甚至无法感觉不到感染者。”邹途听他这样一说,当即旋身避开一道菌丝,在墙体猛力一蹬,试图穿透荆棘般疯长的增生物,直取零号病人的咽喉,“学长,感染者所持有的能力很可能是不同的。”

  他脚下一滞,立刻向后猛退数步。零号病人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意图,所有的增生在狭隘的走廊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四壁的囊肿抽出无数藤蔓,张牙舞爪着向他鞭笞过来。这里已经是人间炼狱,结构正在损毁,纪南泽感觉到邹途的胳膊开始有了些微热度。

  他担忧地看了邹途一眼:“够了,别打了,邹途。感染特征已经开始消失了,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邹途一咬牙:“如果不在这里击退他,南山大街真的会就此沦陷。G市,就会受到全面感染。”

  “我知道,但是我们也无可奈何。邹途,你想把所有的机会都浪费在这里吗?浪费在零号病人身上?世界需要知道零号病人的存在,如果我们在这里倒下,零号病人就能永远隐藏在尸潮之中。”

  纪南泽摩挲着他慢慢回温的手掌,看着眼前并没有张开的壁垒,以及不间歇的藤蔓。他仰头看着仍有不甘的邹途:“邹途,你听着,你要是现在听我的话,掉头离开,等我们回去之后……”他顿了一下,脸蛋有些发烫,“我会奖励你的。”

  听到纪南泽的话,邹途忽然懵住了。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在纪南泽脸上寻找答案。

  奖励,是什么意思?

  当看到纪南泽微红的脸颊的时候,他自己的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学长,是不是要亲我?”

  见他在这里胡乱猜测,纪南泽实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是不是脑子里只有这个?只是亲吻。”他的眼神温柔如水,“是不是不太够?”

  亲吻不太够……那,他得到的奖励是什么呢?

  不知道,想不出来。真的不敢去遐想。

  如果就这么想象下去的话,一定会当场晕厥过去。

  所以,冷静,绝对不可以想象!

  邹途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最终,他眼晕目眩地点了点头。抱着纪南泽就往电梯的方向快速折返。他也注意到自己身上开始消退的血管,和逐渐恢复如初的皮肤。回到电梯间之后,他瞧了一眼零号病人的方向。似乎依旧在忌惮自己,零号病人那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依旧没有散开的趋势。

  他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指端,照着电梯底部,肌肉绷得极紧。

  “我带你下去。”

  “你不怕被人看到?”

  “感染在我身体里被消耗得太快了,很快,我就会恢复原状,我会刻意减慢速度,避免……被他们发现。还有,学长,这里是七楼,高度依旧很危险。找到爬梯,我们一块下去。”

  “好。”

  邹途深呼吸,拳头在纪南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砸了下去。就听一阵令人脊背发麻的金属开裂声,电梯底部直接现出一道深长的裂痕。邹途摩擦着手掌,将手指扒在裂口边缘,向两侧轻而易举地拉开,形成形成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大洞。

  邹途抬眼看向零号病人的方向,后者似乎也觉察到了他们的异常动向。屏障正在缓慢散开,他心一横,抓着纪南泽的胳膊就往洞里跳。

  “邹、邹途!”纪南泽没准备好,因此身体动作格外狼狈。而邹途轻笑一声,在半空中用双臂抱住他的腰身,他眼疾手快地找到爬梯。而此刻,他的上臂已经完全为了保护纪南泽完全腾不开,他只好调整姿势,以脚尖勾住爬梯,整个人倒转过来的姿势,在下落过程中固定住两人的位置。

  他将纪南泽放到爬梯上,手臂挡在他的后腰,直到他抓稳爬梯。

  “是不是挺惊险?比外墙上吊着的那会儿危险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邹途将姿态调整回来,手掌抓握着扶梯,从上方朝纪南泽微微一笑。

  “惊险,你还提这个呢。”纪南泽也不多废话,一边爬下去,一边瞪了邹途一眼,“我们得快点,要不然你变回原来的样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昏迷呢。”

  邹途看了一眼恢复原状的一只胳膊,抿了抿嘴唇。他还想说点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物体蠕动的声响,他惊觉不妙,下意识往上看去,只见从他们下来的裂缝之间,慢慢的、慢慢地爬出一些菌丝,以惊人的速度向电梯间内扩张。

  他立刻反应过来,零号病人依旧没有停止对他们的追杀。

  他当即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状态,感染有少量残留在腿部和小臂,如果就这样爬下去,他确实没有躲过这些菌丝的自信。但如果只是七楼的高度,以感染者的身体素质往下跳,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他看着下方,咬了咬牙,却不知道怎么跟纪南泽说。

  这时,菌丝已经伸展到了他头顶几公分处,上面的倒刺激烈而凶猛地刮擦着他的头发。

  邹途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向下一沉,揽住纪南泽的胳膊,把他抱入怀中。

  “邹途,你做什么?”纪南泽莫名慌张地抱住他。可也就在这一瞬,他也仰头看见了正朝他们的方向蔓延过来的菌丝,他的脸顿时就一片煞白,抱着邹途的胳膊无意识地收紧,“邹途,它们来了。”

  “我知道,学长,你别害怕。”邹途在他侧颈深深地嗅闻着,身体的变化已经逐渐消失,只剩下面部的畸变久久没有消退,“真的,别怕……”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从爬梯上移开,所有的支点都在脚上。纪南泽被他抱在怀里,双腿悬空。身体自然在半空之中倒转,他们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墙面撞去。

  撞击到来的一刻,纪南泽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一瞬间,邹途也一蹬爬梯,两个人迎头就向地底坠去。时间和空间在他们耳边不断拉长,脑子里只剩下劲风的呼啸。所有的器官都因激烈的不适蠕动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是下坠,那是可能会全身骨骼碎裂,内脏烂成一滩血水,连人形都不完整的坠落。

  这里是七楼,是G市最大赌场的七楼,是一场以性命为代价的追击的末路。

  道路尽头只有他和邹途,只有他们。

  他们可能会在这场坠落中死去,也有可能会幸存。他们正在和时间赛跑,和那些被邹途的身体消化的感染细胞赛跑。只要慢一点,再慢一点,他们就有可能活着到达地底。

  纪南泽紧紧闭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失控地跳出胸腔。他想尖叫,可埋在邹途身上时,他就叫不出来了。因为邹途将手垫在他的后脑。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了完美的庇护,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邹途就好像不在乎自己会受伤,自己随时都会死亡一样。

  抱着他,守护着他。

  直到永远。

  “为什么,为什么……南泽,为什么?我和他,到底……有什么区别?!”

  险恶的、愤怒的、委屈的回声自上方震彻而下,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满壁的菌丝都从他们脚底擦过,它们咆哮着,向直坠的二人狂躁地追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