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会因为没有安定感,而反复试着给自己的‘爱’找论据。仿佛只有找到一个格外坚固的理由,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跨出那一步去。”
好像是这样……“但是——照你这么说:人这一生如果不慎遇到一百个让自己动心的人,全都要‘粗暴’地去爱一遍吗?”
“你看——又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吧?”顺儿明明比自己小了三岁,此刻居然一幅老道的腔调给林琅上起了情感课来:“都不需要假设一个‘如果’——人就是会动心一百次甚至一千次!但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一份完整的‘爱’是由‘起因、经过、结果’三个部分组成的。你惦记上了唐玉树,这是起因。最终你们选择分手、或走向forever love,那是结果。但别忘了中间还有个最重要的环节——‘过程’:你牵过了他的小手,亲过了他的小嘴,这期间别人也曾给你来过电,你瞟了一眼就摁了挂断,选择继续抓他的小鸡——这是经过。所谓的‘爱’不是那来电的那一刻,那很廉价;‘爱’跟你的小说一样,是要有起承转合的相守过程,才能成文!”
林琅终于听明白了顺儿的“爱情观”——他是在告诉自己:决定爱唐玉树之后,却又谨慎地与唐玉树划清各种楚河汉界,放置彼此于天平的两端、斤斤计较着筹码是否公平……都是自己爱得“不及格”的表现。
别看顺儿这人成天五迷三道,但他说话总有种诡异的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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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自己小说《春生客栈》里的掌柜,他在故事的一开篇,从树林里捡到受伤的小侠客。
那一晚,掌柜恐怕也是找不到“爱他”的理由的。
可在风雪夜里看着一个负了伤还跌撞着奔逃、不肯甘心就死的少年,这个丧失了活头的掌柜,心里却萌发了一寸矮小的青芽。
事后掌柜应该会这么解释给自己:是不忍看他死嘛……才不是爱他。
人总是如此别扭着——甚至不敢诚实地面对自己。
没被顺儿拷问之前,林琅的确是这么觉得的——喜欢唐玉树,大概是因为他对自己好。
但转念一想:唐玉树“个性很好”是没错。可之前认识过的很多人,也并非在一开始就对自己拳脚相向或者冷言冷语的……友情也罢爱情也好,所有情感的建立都是基于双向的选择——早已习惯了紧锁住客栈门扉的人是自己,可怪罪着悻悻而去的造访者们的也是自己。
那些投宿无门的人们,有的默默转身,有的破口大骂,有的甚至向客栈的窗户丢来石头,砸坏了窗纸,砸伤了掌柜。于是掌柜断定:所有的造访者都是坏人,放他们进来,或许客栈会被破坏得更凶。可夜深人静时,望着生意寥落的客栈,掌柜的还是会觉得莫名失落。
林琅至此才隐隐明白了:自己身处在一座恶性循环的炼狱里,或许也是自己当初亲自选择踏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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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6点多的时候唐玉树回宿舍来了。
这种元气型选手竟然也有失落的时候。进了宿舍门,脱了鞋袜往自己铺上一躺,他就面朝里侧默默地躺下了。
林琅察觉到唐玉树的低气压,走了过去弯腰看他:“客户谈得怎么样?”
瓮声瓮气地:“……不太理想。”
虽然有点肉麻……但林琅觉得唐玉树估计会吃这一套——自己也脱了鞋子,照唐玉树铺上一躺,挤了挤唐玉树的后背:“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果然很好操控——唐玉树立刻翻了个身来,揽住林琅,一头扎在林琅怀里;不肯说话,只是“唔唔”地假装哭,装了一会儿,自己觉得自己好笑,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林琅又问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唐玉树和陈逆下午去了一个出版公司去谈合作——是路黎给介绍的。
那客户打算给他们家新人作者做新书宣传,想找“年轻团队”来做,认为年轻团队更容易懂年轻受众群体的兴趣点,营销做得会更成功。
当时接到这个客户唐玉树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向陈逆询问:“那是不是有机会跟他们谈出版?”
陈逆也开心:“当然有可能啊!”
抱着这个畅想,两个熬了好几夜临时钻研出了一套方案。今天下午带着方案去了客户公司,跟他们的主编和市场部负责人一起开了会。出版公司的编辑也对方案很满意。
“那怎么说是‘败仗’呢?”
唐玉树一提起就生气:“会议结束之后我去尿尿。出来洗手的时候才听见隔壁女厕里,那个市场部负责人跟那个主编说:‘真以为我们会找这种小公司合作啊——听听创意就行了,总结好他们说的点子,之后拿给营销部去做。’”
被骗方案是常事。
公关行业就是这样:签项目合同前,总得给甲方提一些创意,让人家觉得你方确实有不错的营销逻辑,人家才愿意把案子交给你做。
“可是这次难受是因为和你有关系。”唐玉树紧皱着眉头看着林琅,那副样子倒像是搞砸了事情的小孩儿一般。
林琅看着他表情,觉得他委屈得好像都有点快哭了,于是赶紧拿胳膊肘碰他:“这种公司不合作也罢,算是避雷了——公司叫什么?”
“公司叫‘温文新赏’,对外的品牌叫‘温新’——你是业内人,你接触过他们吗?”
“有点交情。”
巧了吗这不是?温文新赏——料想跟温文集团是脱离不了联系的。或许是子公司。
不知道林琅在思索着什么,唐玉树刚想追问他,601却被一个家伙推门而入:“你俩腻不腻啊?!”
林琅看到来者,瞬间讪然,羞得下床去也不是待在床上也不是。
唐玉树倒是不怕羞,坐起身来跟陈逆笑:“打了败仗,还不许我挨着我的林琅回一下血吗?”
陈逆撇起了嘴抱怨:“我也是败仗里的一个伤员,可没人给我挨着回血!——别躺了,下床下床!我请客去吃火锅,位子已经订好了!哦,对了——林琅,能不能把你那个朋友叫上?”
“哪个朋友?”
“上次在我家睡、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哦。”林琅这才想起来他俩之间的事。
忍不住笑——估计陈逆也想靠挨着顺儿回回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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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大后门有个老牌火锅店,唐玉树说他们本科的时候总来吃。
“没什么糟心事儿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公关行业做得太累了!以后咱俩赚够了钱,还不如开个这种小店——你负责统筹算账,我负责端茶倒水!美得很!”
林琅落座的时候取笑唐玉树的傻话:“你以为开火锅店会比开公司简单?”
唐玉树才懒得计算运营成本:“反正以后是不想做公关了,只是想找个能跟你待一块儿的事儿——那这样:以后你红了,我吃你软饭,挂你身上,当你专属经纪人,行不?”
陈逆也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