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嚎啕呼吸 梁阿渣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等你上厕所的空档,我说给他钱,他不要,他说你是他的‘恋人’,所以拿钱反而生分。”

“你说他奇不奇怪?我给他点儿什么,他就都如数奉还!他给我什么,却死都不肯我还他!”

“他绝对爱你,你放心吧!”陈逆这般打了保票。

如果面前有镜子,唐玉树就能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多古怪——明明眉关还因为跟林琅赌气而压着,嘴角却因为陈逆的话咧得老高:“哦,那我信你……”

但陈逆这个“兄弟”的义气让唐玉树感动不过三秒:“但凡咱俩摆在那儿被选,智力正常的都会选我。脑子那么灵光长得那么好看却还受得了你这种憨憨的,那只能是真爱!”

唐玉树回他:“爬!”

陈逆又给唐玉树发来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玩笑开够了,陈逆认真交代了唐玉树一句:“我看林琅是个极聪明的人——但,有些事情上处理得也挺笨。你哄哄去吧!”

“要的!”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唐玉树于是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

酒店的洗手间没有门。所以林琅冲澡冲到一半,唐玉树就畅行无阻地冲了进来。

他拉开玻璃门,气势汹汹但红着一张脸:“我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虽然不是没被他见过,但林琅实在有点害羞。

“想给你开工资让你来我们公司工作——这个主意我出得不好!我以为我已经顾虑得很周全了,没想到还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反省了!”

“花洒水声太大,听不清……”

“我承认我吃你学长的醋!我气自己没能打小就找到你——现在这个年纪的我有公司要负责,没办法跟你一直待在一起。我一想到这个,我就着急!一着急就憨,说了不好的话!”

“没事没事!”林琅有点哭笑不得,打算先打发走这个家伙:“好了好了你先出去!”

唐玉树纠缠不休:“我等不及!我反省好了就一秒都不想跟你赌气。”

林琅觉得自己又在哄小孩儿:“行行我知道——你站远点儿,衣服都弄湿了。”

“那我脱了!”

说罢也不容林琅抗拒就扒干净自己,一并死皮赖脸地挤进了局促的空间里。

唐玉树紧紧抱住林琅,用狗鼻子在林琅脖子上嗅来嗅去。

林琅被他弄得痒痒,却推脱不开,笑骂他:“你腻不腻啊!”

唐玉树的一脑袋碎短发淋了水,耷拉着还挺显乖。他摇头晃脑:“别嫌腻,这是补偿。”

林琅冲干净自己:“补什么……”

“补……”唐玉树花了点力气想,想好便说:“补我没跟你说过话的前二十多年。”

这句话又让林琅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

唐玉树总是这样。林琅心想:这个人他喜欢你的时候,会无端地生出一种大包大揽的心态——一切关于你的未来、现在、甚至于过往,他都想要承担下来。

这让林琅觉得自卑:自己的凉薄自私在他的热忱坦率面前,越发显得面目丑陋。

并不是不爱他。

明明很爱他。

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与他平视的底气。

林琅想起刚才回来的路上父亲打来的那通电话——“生了你就跟没生一个样”;这样的话,会不会在未来某天唐玉树的嘴里说出来?——“爱过你就跟没爱一个样”。

林琅不敢想象那种失望。

我多丑陋,我自己看到也就罢了;我不想有一天你受够了我,用冷眼看着我,口中言之凿凿地数落我。

因为好爱你啊。

如果自己不是个千疮百孔的烂人,如果自己出生于一个温和的家庭环境,不需要有钱有势、普普通通就可以,甚至穷苦点也可以;有相伴扶持的父母,而不是“一个极端,另一个不是好东西”……他们爱自己,于是自己被爱过,于是自己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像设想中这样的话,我还有底气被你拥有。

你爱得热忱无畏,我爱得草木皆兵。

你乐乐呵呵玩耍的年纪,我正在忙着从衣服上努力地拍掉母亲的血……我们不一样,可谁都没有对错,只是……

玉树可爱,但不配自己来爱。

唐玉树说了好话,可怀中的林琅却没有反应。

他背对着自己;单薄的身躯似乎比刚拥抱他时,还低了几分温度。他有点不易察觉地发着抖,仿佛抱着他的自己,并不是他能够放松依赖的恋人,而是执掌法度的严苛审判者、或索他小命的无常鬼一般……

唐玉树有点害怕,轻轻地掰过林琅的脸,使他转过来几分,使他的眼神能被自己看到。

于是林琅侧过头来。

唐玉树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水流落在林琅的脸上,他却执拗地不肯闭眼:“不然我们……别当恋人了。我们……分手吧?”

唐玉树没说话。

“你应该找个出生在好人家的小孩,会对你好的那种……你去找吧。等找到了就告诉我,那时候我们再分手……不是现在,好吗?可以留着我当替补,要是你不够喜欢他们、想我的话,就叫我。我随叫随到……去找吧,留一点你给我就可以。”

林琅说完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唐玉树抱着他,只觉得那种无措的颤动透过皮肤震进了自己的心里去,慌得厉害。

他看了林琅很久,他说:“林琅。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我自己也会有无助的时候。”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剩下林琅默默地擦干身体,穿好纸尿裤和衣服。

唐玉树背对着自己安静地睡在一边,林琅躺在另一边睡下了。

难受,也没后悔。

-

林琅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

梦里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堵在一扇房门前,冲林琅砸来什么东西。

林琅吃了痛,却只顾着抬头看那个身影——是自己的大雨终于回来了!林琅才要开心,又迅速察觉到那个身影他不是大雨——大雨应该是被他捉住了,被他藏在他身后的房门内。

梦里的逻辑混乱模糊,可梦里的林琅笃信无比。

那人挡住房门,不放自己过去。他说:“你连护他周全的能力都没有。”

林琅认罪画押:“对。”

“你不配留着。”

林琅点头:“对……”

“所以你走吧。”

林琅心想:好。反正我有了活生生的唐玉树——大雨只是个影子。精神科医师告诉我了,大雨只是我编出来的,是假的,是早该长大、早该摆脱的。

可猛地一顿,林琅又觉得里面关着的,好像是唐玉树。

梦总是这样毫无逻辑——这么想着,林琅也就这么认定了。

房门里关着的是唐玉树,那就不能不要。

梦里的林琅于是吓得跪了下来,给那人磕起了头,求他允许自己留下。

磕着磕着,时空又全盘混乱了起来。林琅听到母亲抱着自己跳楼时,目击者们的尖叫声;

又听到唐玉树爽朗地唤自己的名字;又听到自己对他说:“不然我们不当恋人了,留一点你给我就可以”;又听到唐玉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