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 章(1 / 1)

嚎啕呼吸 梁阿渣 2000 汉字|10 英文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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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呼吸 作者:梁阿渣

文案:

我写这本书,试着在过程中治愈我自己。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治愈一个人。

他有幸成为了你想要的光,成为了你的雨靴,成为了你的伞。

可是那条路黢黑又泥泞。

你还是靠你自己一个人,坚定地走过来了。

——

1 大雨

01

-

刚刚在地铁站附近吃了二两便宜的馄饨,至此时口腔里被烫出的痛意还未偃旗息鼓,在唇舌之上跳动着,似是在向着林琅耀武扬威。

林琅无力理会,给自己灌了一口凉水。

人太多。数不清的躯干挤在地铁腹腔,因此哪怕冷气充足,空气里还是蒸腾满了人的气味。

林琅把行李箱推在角落里当作椅子,倚在上面阖了眼,等待这辆于黑暗地下疾驰着的列车靠站。

闭目养神的恍惚片刻,林琅做了一段含糊不清的梦。

梦里的自己也是同一样姿势,只是倚着的不是地铁车厢墙壁,而是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自己仿佛正在和这个“人”喃喃地说着什么话,可说了什么,林琅自己也分辨不清。

分辨不清梦里的时空,也辨不清梦中人的面目,只觉得安心。

-

五岁那年,这个“人”开始在林琅的梦里出现。至今。

并不会每天都做梦;可做梦的话,便一定有他在。

林琅叫他“大雨”。

虽然这个梦里存在着的“人”被林琅赋予了一个名字,却始终都没有形成一个明确的画像和人格,所以还不至于被心理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症”;更多像是一种“移情心理”:在自爱和自我厌恶两相纠缠的情绪中,潜意识里塑造出了一个以供寄托自我的虚假人物。

——哪怕我都抛弃了我,还有“你”在爱我。

听到医生口中这些专业解释时,林琅摆出嗤之以鼻的态度,却也不再多话。

这种感觉让林琅很不舒服:像是被别人冷静客观地剖解、拆穿了自己撒的一桩谎话,袒露出自己渴望“被爱”的卑微欲求。

后来林琅自己学习过很多心理学的知识,大致也渐渐了解这种症状的成因。

与精神分裂的定义不尽相同;大雨他并没有在林琅的世界里形成一个独立的“格”,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形象而已。如果非要类比,似乎更接近于神学概念中的“信仰”,起着一种“救赎”的作用。

林琅小的时候很怕鬼,每天晚上入睡都因恐惧而变得非常困难。

理智的情况下林琅自己也知道,其实身处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恐惧。只要黑暗降临,被子没有掖好的边角、看不清的物件轮廓、窗、门、墙壁……无一都变得可怕起来。

试图向人求助时,同学会笑、长辈会骂,没有一个人会把他的恐惧当真。可“入夜”却是每天必然都会发生的事,于日复一日之中,绝望像一种逃脱不掉的轮回,囚禁了幼小的他。

于是大雨的存在就变成了林琅的唯一安慰。

每夜渗着冷汗蜷在被子里不敢动弹时,林琅唯一的期待就是昏迷过去——睡过去就好了。

入梦就好了。

梦里有大雨。

有大雨,就好了。

-

除了科学的解释,林琅也听到过另一种版本。

本科的时候同班有个同学是个“半仙儿”,自称有阴阳眼,总喜欢聊些神魔鬼怪的话题。林琅与他不熟,甚至从来没说过话。可有天放课之后这个半仙儿同学却突然叫住林琅,对着林琅挤眉弄眼地危言耸听:“我能看到——你身上挂了别人的魂儿!”

“什么东西?”林琅一身冷汗。

“魂儿——幽精。”半仙儿神秘兮兮地讲解给林琅听:“人有三魂七魄;而幽精乃三魂之一,主情欲。你身上这个幽精啊,是从前世带到今生来的;霸占着你!挡你桃花!——你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对……”

“给我五十块钱,我替你驱散消灾。”

“……”

林琅自然是懒得理他。

却在转身走开之后,还是没忍住在心里打起了鼓——那半仙同学提及“情欲”,像是真看透了什么一般……

十六七岁左右时,年少的林琅曾对自己这个梦中的“竹马”——大雨的存在,产生过一阵子的慌张与排斥。

大雨不曾有过变化,还是像以前一般,安安静静地在林琅的梦里等着他入眠;而彼时林琅的情感混沌初开,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甚至没有一幅轮廓的“人”萌生了怪异的依赖情绪。

有几次夜里,林琅于梦中与大雨索要逾矩的缠绵;而大雨也从不抗拒林琅的予取予求。

这些云雨绮梦,醒来后再回味不出任何清晰的细节,留给林琅的通常只是情绪层面的欢愉。

那个年纪的林琅内心很矛盾——察觉到本就孤僻的自己因此更耽于虚幻的梦里,于是心生恐惧;可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然成瘾。

又怎么样?能怎么样?

这个“人”挥之不肯去;而林琅也切实地从他的存在里,获得了现实里少有的温柔。

于是哪种解释林琅都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要摆脱大雨的打算。

总感觉同意接受“矫正治疗”便是承认了大雨的存在是个“病态的错误”一般。

而倘若真应验了半仙儿同学口中“前世纠缠”的胡言乱语,林琅倒觉得还挺浪漫,可以发散一下思维写成一本狗血虐恋小说了。

-

“花照壁站到了”的时候,林琅因不小心睡着没能成功下车。

醒来时也没气恼。用惺忪的眼色确认过站点之后迅速宽容了自己的“失误”,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牢牢钳着拉杆箱把手,剩余三根指头紧紧扣住放在箱子上分担重量的鼓胀书包,右手挽起臃肿的麻袋,一路淡漠地道着歉,在众人们的“啧”声之中费力挤到下车门。

已经过了一站地。

却没耐心再去对面等一趟返程,林琅直接拖着全部家当出了地铁,徒步向新学校走去。

进校门的时候林琅从明亮的铝合金框上看到了自己的尊荣——前额发被汗水浸成几片块状;廉价T恤像塑料布裹在身上;麻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隐约露出褥子花红柳绿的纹样。

顿了顿,林琅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自己和行李。

片刻停顿缓过了几分力气,猛地换了一口呼吸,又嗅到了自己的酸汗味儿。

林琅于是嫌恶地闭上了眼;埋头,走进了校园。

拖着一堆笨重的行李上了宿舍六楼的时候,林琅已经累得虚脱。

拎麻袋的那只手臂使过了劲头,完全丧失了力气,连没什么分量的钥匙都握不稳当。半晌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