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己所渴望的东西还要更加朴实些,是些更加简单直接的东西,那是某种与生俱来天然便有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又或者说炙热沸腾的仇恨与憎恶,它先前不清楚那份沉重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只是被某种奇妙而无形的东西引导来到这片田野上,但在感受到那座无形城墙的瞬间,死疫之王便明白了那份使命到底是什么,便知道了那份仇恨到底是什么。
与种族战争无关与阿赖耶和盖亚无关,自己必须杀死那个叫做江峰的男性人类,神灵的诞生除了虔诚的羔羊,更需要死敌临终的哀鸣,唯有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杀死江峰,自己的存在才能得到真正的完整,但他现在躲在了那座无形的城墙之中,躲藏在异族神灵的庇佑之下神域之中,死疫之王想要见到江峰,想要触碰江峰,更想要将他杀死成无数的碎片,所以它平静地举起手中晶石巨剑,剑尖直指耶路撒冷的城墙,发声器官微微颤动发出简单而朴实的词汇。
“现形。”
它这么说了,耶路撒冷之墙便现形了,这座如同高山巍峨般耸立的雄伟城墙,此时却像是低声抽泣着的稚嫩孩子,那些巨大而沉重的砖石不断抖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逼迫着它们从无形中浮现,就像是蒙在脸上的厚重面纱被层层撕开,伴随着隐隐约约在空中回荡的哗啦撕裂声,这座曾经将自己完全隐藏于视界外虚无空间的城墙,被迫在人世间现出它的全貌,原本让它无比稳定的甚至能无视大部分攻击的神性,在此时成为了拴在脖子上的铁链,它曾经被神灵所赐福,现在也同样不得不接受来自于伪神的指令现身,不管城墙的主人是否愿意。
纵使夜幕仍旧铺散在米兰的天空之上,死疫之王仍然拥有着比几乎所有人造仪器都要强悍的夜视能力,昆虫般的复眼微微泛起淡红的微光,那城墙在它眼中就如同被炙热的太阳照射般清晰可见,看着那充满了莫名即视感城墙高耸,死疫之王微微歪歪头在自己的脑海里快速搜索,然后自然而然地双手握在剑柄上举起结晶般的巨剑,让自己体内如同江河般汹涌的魔力涌进手中的巨剑,巨剑上闪耀起三色混杂的彩光,不做任何掩饰的魔力向着四周波动而去。
但鲍德温四世所遭遇的惨剧并未重现,清亮的枪响从城墙的方向传来,而弹丸以比声音传达的速度更快来到,狭长的弹丸撞击在结晶巨剑上,脆弱而被刻意雕刻上繁杂花纹的弹壳炸开,其中所包含的魔力猛然释放出来,就像是有人握着把锤子狠狠砸在巨剑的剑身上,哪怕以死疫之王那超乎想象的巨大力量,它手中握着的巨剑也难免微微向旁边偏去,伴随着动作变化注意力转移,魔力的凝聚也被有些强硬地中止。
这并不意味着死疫之王的攻势必须中止,向着巨剑内灌输魔力的行为被强行中断,但已经被注进结晶剑身的魔力可不会消失,死疫之王猛然前踏一步压下腰,顺着剑身上传来的冲击力转动巨剑,将自己的动作从从上到下劈砍转变为斜着向上挥动,巨量的魔力从剑身内喷涌而出,月牙形状的魔力波痕从剑身喷出,以不亚于弹丸的速度略过空中,然后狠狠地砸在耶路撒冷之墙的城门上。
就如同被什么攻城武器撞击了那样,魔力剑弧撞在厚重的城门上炸开发出刺耳的巨响,伴随着齿轮铁链与各种零件崩碎的吱嘎声响,耶路撒冷之墙紧闭的城门直接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开,露出了足以让两个人并肩通过的缝隙,而除了那横跨整扇铁门的深刻剑痕,三种颜色的结晶石头猛然顺应着扩撒的魔力生长,然后又在眨眼之间炸开,浑浊而妖冶的杂色雾气伴随着结晶石头的粉碎而弥漫,那雾气是米兰瘟疫的实物具象化,只要一只小小试管的份量就可以将整座村庄的健康活人送进坟墓。
站好身子,再次挥剑让杂色雾气从剑身上弥漫而出,死疫之王任由着雾气将自己包裹其中,随后抬腿向着城墙被强行冲破的大门走去,玉藻前反击的枪声再次响起,弹丸穿进雾气中目标直指死疫之王的喉咙,可围绕着死疫之王的雾气就像是拥有生命那样,那狭长的弹丸在瞬间就被腐蚀成为残缺的铁片,其中的魔力和动能也被侵蚀殆尽,最后只能无力地落在地上。
死疫之王神情平静地向城墙走去,就像是在赴一场轻松愉快的晚宴邀约。
第九十八章 生与死之花(3)
迷蒙的杂色雾气如同流动的牢固盾牌,将死疫之王滴水不漏地守护在其中,从耶路撒冷之墙上已经无法在夜色下见到它的身影,而且单纯的射击也无法突破杂色雾气的守护,但这并不代表玉藻前的远程攻击手段就派不上用场,在最初的枪击宣告无用之后,连续两声枪响再次响起,但其射击而出的弹丸目标却并非雾气之中的死疫之王,而是死疫之王与城墙大门间的广阔田野。
狭长的弹丸就像是两枚铁钉深深凿进湿软的泥土,刻满了繁杂咒术花纹的弹壳破裂散开,弹壳内部除了临时制造出来的简易火药外,还装盛着静静燃烧的小小淡蓝色火苗,奇妙的是,哪怕淡蓝色火焰和火药紧密地互相掺杂,也并没有提前点燃弹丸里的火药,在弹壳破裂的瞬间,那两朵小小的奥林匹斯之炎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伟力所牵引,飞快地向着两边扩散开去,在地上拉起到达脚踝的低矮界线。
围绕着死疫之王的杂色浓雾接触到奥林匹斯之炎,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和时隐时现的亮光,雾气与火焰之间出现了小小的爆炸,这两者就像是什么完全无法相容的东西,雾气和火焰固体般互相挤压针锋相对,但地面上燃烧的火焰始终太过微弱,只是在雾气的蹂躏和挤压下坚持了十几秒钟,就像是被什么沉重的钢铁狠狠从上到下压去般,冒起一阵青烟后无声无息地熄灭,只剩下地上的一条淡淡焦痕。
火焰的出现和消亡并未多死疫之王有多少影响,在火焰烧燃起来时它便停下,在火焰熄灭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