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元的曾经
“姓宁的，这次你必须给我个交代！老子找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就是为了伺候我家儿子的！”面目凶狠一脸横肉的男人一把将宁罗推了一个跟斗，“那小死丫头竟然还跑，还要去报警！你说说这怎么办吧！”
“哎呦！”宁罗摔倒在地，夸张地叫了一声，“赵天云，你说话可注意点啊，你连自家闺女都看不住，能赖我吗？”
赵天云吐了口吐沫，“呸！狗屁的自家闺女，小丫头片子她也配！你也别想不认账，明明说好了这是个听话的，结果可把老子坑惨了！你必须给我解决了！当初那笔利息我可给你减了不少！”
宁罗是被赵天云从赌桌上拽下来的，但就算是生气也不敢得罪赵天云，因为赵天云是帮收高利贷的催债的。
但赵天云提钱，他也是拿不出来的。索性也就无赖地坐在地上，“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钱吗？没钱！”
目的直接被点破了，赵天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不听话的小丫头只是个托词，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钱。
前阵子他确实给宁罗免了一部分利息，但他也只是个催债的，根本没那么大权利，当时也是撒谎而已。
“我可不管你有钱没钱。我就告诉你，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利息就必须的一分不少地交上来！”赵天云踹了宁罗一脚，道，“再说了。你没钱？糊弄鬼呢？你这几天都输好几万了！”
“赵哥！你不能这样啊！”宁罗一听就慌了，连忙爬过去抱着赵天云的大腿，“那些钱也都是我借的，我现在是真的没钱！能不能再宽限我几天？我……我过几天就能要到钱！”
“要钱？你跟谁去要啊？你老娘都死多长时间了！摇钱树也被你卖了，你还能管谁要钱？”赵天云扭曲着脸，“我告诉你，免利息的事儿不算数了！到催款的时候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
“你说谁死了？”
一声刻板呆滞的声音骤然插入这两人闹剧之中。
宁罗和赵天云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然后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彻底愣住。
肤色苍白、身材消瘦的少年状态更差了，他站在那里，虚弱的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一样。
但他还是踉跄地往前走了一步，身旁站着的那个穿着运动服的高大男人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扶住，可少年却推开了他。
“一元……”傅柏翊语气担忧。
宁一元好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推开了他，声音轻的仿佛随时飘散而去。
“你刚才说……”宁一元看着赵天云，眼神中全是飘忽与迷茫，“你说……谁死了？”
“呦，这不是我儿子吗。”赵天云认出了人，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一双宽厚油腻的手搓了搓，颠颠地过来了，“这么些年没见了……”
傅柏翊一步上前将宁一元拦住，但也没有太多的动作。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宁一元只说看到了他的院长和以前的养父，然后就解开安全带跑了出来，傅柏翊也赶紧跟上，以至于他现在并不清楚情况。
尽管赵天云和宁罗看着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但起码宁一元说了，这两个人有一个是他的前养父。
虽然不知道“前”字是怎么回事，但好歹也有个“父”字，就算傅柏翊看他俩不顺眼，也不会贸然动手。
但想靠宁一元太近，那也是没门！
有人挡着，赵天云不得不停下脚步，满脸不快，阴阳怪气道，“呦，去帝都待几年出息了啊，听说还认了人家有钱人当爸妈，网上还那么多骂你的，我看骂得对！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说！”宁一元骤然提高了音量，原本迷茫的眸子中充斥了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说、谁、死、了？！”
似乎是被宁一元吓到了，赵天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别看他平时催债是耀武扬威扔砸打骂的，但本质，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遇到比他强的，怂的比谁都快。
“我……”赵天云指了指宁罗，“是、是他妈死了……对，就是他妈……”
忽然，赵天元开了窍——宁一元现在挺生气的，不如就让对方把火气转移到宁罗那个小杂种身上去！
“对！就是他妈死了！”赵天云连珠炮一样地说了起来，“他妈三年前就死了！活活病死的！你打回来那么多钱，宁罗一分都没花在那老太太身上！后来卖了你的钱也都拿去赌了！”
说着说着，赵天云竟然开始觉得生气了。
他以前可是收养过宁一元！
虽然没几天就以小孩偷钱为由退养了，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一天是爹终身就是爹！这小兔崽子有钱也应该是给他赵天云！
还有后来卖了宁一元的钱，也应该是他赵天云的！
越想越气，赵天云也就越说越过分，他也知道宁一元的老院长也就是宁罗他妈感情挺深，所以句句不离，真的假的都往出说，“他就是个王八蛋！当初他用他妈的病当幌子管你要钱赌桌上的人可都知道！结果钱拿到手老太太都见不着一眼，就散在赌桌上了。听说他妈的病当初没严重到死，老太太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一元！”这时候，宁罗也反映了过来，他爬了过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元，你得帮帮我！这回要是还不上钱，他们就要我的腿！我知道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去你妈的！”傅柏翊一脚踹过去，力道一点儿没收差点让宁罗当场吐血哀嚎。
他算是听明白了，那个满脸横肉的是前养父，这个趴地上跟狗似的就是当初和别人合伙骗一元的福利院院长！
还赌钱！骗钱！害死亲妈！果然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傅柏翊阴沉着脸，“你他妈该有脸嚎，老子非把你……一元？一元！”
傅柏翊的声音顿时变得惊恐了起来，因为他身边的宁一元身形一晃，就倒了下去……
宁一元出事，傅柏翊也顾不上别人，只来得及后悔没多带几个人出来，先把这俩王八犊子扣下打一顿。
傅柏翊将人打横抱起来，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两个不配称之为人的玩意，然后便往停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赵天云和宁罗的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实际上，从宁一元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脑子就乱了，做的什么都没怎么经过大脑。
赵天云还好，他自认给宁一元当过爹，有恃无恐，便又威胁了宁罗一通就走了。
至于宁罗——他在害怕。
三年前，他可以从宁一元那里骗钱。
但现在，宁一元已经长大了。
就算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让宁罗感到了胆寒——尤其是刚刚他质问“谁死了”的时候。
宁罗是知道宁一元有多重视那老不死的老太太的，不然，当初宁一元也不可能因为宁罗几句说老太太并重的话就一直大笔大笔地往回打钱。
如今事情败露……宁一元不会让他还钱吧？
不……宁一元是福利院的孩子，他的钱就是福利院的！给他宁罗理所应当！
但就算是这样给自己洗脑，常年债务压身的宁罗还是怕的牙齿都怕的打颤。
深思熟虑后，他摸出了手机，颤颤巍巍地点了一个备注为“大小姐”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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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一元他怎么？”
在外雷厉风行的孔氏继承人现在是一副恭敬地模样，甚至站起身来主动弯腰给面前这个穿戴朴素的老太太倒茶。
老太太也不知道她自己这待遇几乎是和比孔鹏展大上几十岁、世界排的上号的资本大佬的待遇齐平，完全就当这年轻人是个小辈了，一副回忆过去的样子道，“一元啊，那个孩子，可怜哟。”
孔鹏展放下茶壶，垂首细听。
刚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他直接去找了辛云鹤和他说的福利院，但这也是白跑一趟——院里的小孩儿告诉他，院长很少会来，甚至年纪小的都不知道院长是谁。
不过在这个小镇里找个有名有姓的人不难，孔鹏展也就没着急，虽然他也很想立刻弄清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这件事背后有个有权有势的人，要是大张旗鼓的去找，打草惊蛇就适得其反了。
不过他也不算是没收获，刚要先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孔鹏展就遇上了这个这个老太太，她是福利院的老员工，因为岁数大了干不动了才退了下去，不过时常也会来福利院看看。
孔鹏展问她认不认识宁一元，她还真认识。
“那孩子是在车站被老院长捡回来的，身体还差的厉害，院里也没钱给他治，只能熬着……这其实没什么，这里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之后这孩子也遭了不少罪。小时候因为身体弱没人愿意收养，好不容易有个家庭收养他了，那还是个火坑！”
“赵天云家的娘们不争气，收养个男孩回去想要冲冲喜气生个儿子。结果一元给他们带去喜气，让他们如愿生了个儿子，结果呢！刚有儿子他们转脸就说一元偷钱，把人强送回来！”
“宁罗那小子也是混账，被赵天云一威逼，就老老实实在一元的档案上留了“偷窃”的罪名！这不是害了孩子的一辈子吗！”
“后来一元自己争气，跳级上了高中，还自己打工赚钱……因为他年纪小，好求歹求才有人收，工钱也被压的很低……后来他能赚大钱了，也全都打了回来，给老院长治病，结果还都被宁罗贪了……”
“这孩子可怜啊！”老太太感叹一声，不过又笑了，“不过还好啊，三年前一元的亲生父母找来了，爸一元带走了。前阵子我还听说一元火到网上去了，好像现在他是又钱人家的少爷了……我还寻思是不是真的呢，今天看见你我可放心了。”
老太太拍着孔鹏展的手，“看你这穿戴谈吐就不是一般人家的，既然你是一元亲哥，那一元现在过的肯定不差！你也是个负责任的，对一元肯定也好！这孩子啊，也算是苦出头喽！”
孔鹏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什么呢？
是说三年前来接一元的，根本是不亲生父母？
还是说，一元现在过的一点也不好？
或者说，他对一元一点也不好，甚至一直恶语相向？
最终，孔鹏展只能咽下满嘴的苦涩。
但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