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办欢送会

　　“瞄靶是训练你的注意力集中，也是用来形成肌肉记忆的，你这两方面都非常欠缺，你认 为这样的训练没必要吗？”周杨继续说。

　　高景烨不说话。

　　周杨又说：“狙击手就是要让自己达到身体的极限，用绝对的注意力战胜身体。如果你做 不到，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道具。”

　　周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辣椒和两头蒜递给高景烨，“吃吧。”

　　“……”高景烨最讨厌吃生大蒜头了，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忍受。

　　“部队是个好地方，当兵能治好多病，懒病，馋病，胃病，还有挑食。你是要当狙击手还 是要继续挑食？ ”周杨说。

　　废话，当然是当狙击手了，馊饭馊菜和生肉都吃了，还怕这个？

　　高景烨咽了口唾沫，接过周杨手里的蒜头，掰开一颗，苦着脸剥开蒜皮，狠狠地吸了口气 ，扔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我是让你这么吃的吗？ ”周杨呵斥，“这么吃能有什么效果？给我嚼，不嚼满二十下不 许咽！”

　　高景烨抱着必死的心，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呛人的辣味直冲鼻腔，大脑瞬 间清醒。

　　“给我嚼，不许咽！ ”周杨冷声命令。

　　一下、两下、三下……高景烨拧着眉，硬是嚼了整整二十下，直到蒜头在嘴里化成了汁， 他才艰难地咽了下去。

　　“靠，真爽！ ”高景烨啐了一口，一张嘴一股蒜臭味儿，差点把自己给熏晕。

　　周杨把剩下的蒜头和辣椒丢进高景烨口袋里，“装着吧，没事儿嚼两颗，大蒜治百病，没 坏处。”

　　“……”高景烨还能说什么，谁让他想当狙击手呢。

　　“慢慢来，多吃几次就习惯了，下面跑个2000米吧。”

　　平时都是20公里，今天居然才跑2000米，高景烨可不认为周杨会对他这么好，果然，

　　“你要是能在十分钟内跑完2000米，回来再把这几根针穿上线，下午我就让你试试我的巴 雷特。”周杨指了指桌上一团白线和一排十根绣花针。

　　“真的？ ”说到巴雷特，高景烨的心都快飞起来了，压根儿没想他会不会穿针。

　　“只要你能办到。”

　　高景烨太兴奋了，根本没考虑到这件事达成的可能性有多少。当他跑完第一次，他才发现 ，这和四天跑完300公里一样，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2000米，正常最快要跑七八分钟左右，跑下来人不可能马上平静下来，而穿针引线又是个 需要静心的活儿，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

　　跑步对高景烨来说不算什么，不管是长跑还是冲刺跑，他能保证自己在7分钟之内跑完200 0米，但穿针这活儿他真的从来没干过。他生活的家庭，连看到这些东西的机会都没有，更不 用说做了。一开始，他连针都拿不稳，拿了几次都掉到桌上，没几下就出了一手汗。

　　“操，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不容易拿好了针，他又发现线头软得根本穿不进针眼里。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 是穿不进去，高景烨急得汗都下来了。

　　“时间到。”周杨宣布。

　　高景烨气得把针和线一扔，垂头丧气地往地上一坐，什么巴雷特，什么高精狙，他都不要 了。

　　“这就放弃了？”周杨冷声道。

　　“报告，我没放弃！”高景烨站起来，站得笔直，喊道。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在周杨面前表 现出任何不如人的地方。

　　“那就继续！”

　　“是！”

　　继续跑，继续穿针，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跑得越多，体力枯竭得越多，到最后，头 晕眼花，连绣花针上的针眼都找不到了。

　　高景烨又一次扔了针，“教官，这根本做不到，你不会在耍我吧？”

　　周杨没废话，把手里的秒表塞进他手里，“看着。”说完冲了出去。

　　高景烨愣了一下，连忙按下秒表。

　　周杨一直保持着冲刺状态，他的速度始终保持在同一个频率，高景烨不停地低头看秒表， 脸上神色极其复杂。当周杨像一支箭一样冲过终点，高景烨按下秒表。

　　5分55秒!

　　两千米，7分钟算快的了，他竟然是全程高速冲刺下来的。

　　高景烨震惊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杨跑到桌子边，手撑着桌沿重重地匀了两口气，拿起桌上的绣花针和线，几乎没怎么仔 细看就穿了过去，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高景烨惊诧的目光下，周杨举起手里的针线，线上密密麻麻地挂着一把针，在阳光下格

　　外闪亮。

　　高景烨回神，连忙掐了秒表，6分35秒，去掉跑步的时间，平均4秒钟穿一个绣花针！

　　高景烨看着周杨，就像看着一个怪物，满脸的不可思议。

　　“人的大脑意识会随着身体机能的减弱而慢慢消失，通常2000米跑下来，大脑会变得迟钝 ，眩晕，从而影响集中力和注意力，这种状况下，人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穿针引线。但是，特 种兵不是普通人，狙击手更是非常人，否则你凭什么站在这里？所以，我要你做到像我一样， 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做到吗？”

　　很多情况，狙击手需要长途奔袭到一个指定地点，瞬间射击，没有时间给你准备，所以， 并不是枪打得准就能当狙击手，要是这样，那一个部队一半人都能当狙击手了。部队里枪打得 好的人多如牛毛，却不是人人都能当狙击手，狙击手这个位置煎熬且复杂，注意力，集中力， 韧性和耐力缺一不可，多少人因为扛不住而导致精神崩溃。周杨就是想用这个告诉高景烨，狙 击手，不是那么好当的。

　　“是！我能做到！”高景烨大吼，周杨能做到的，他为什么做不到？

　　高景烨再次跑上跑道，他玩命儿地冲着，不顾一切，脸上的表情是净狞的，仿佛有什么东 西在驱赶着他，驱赶着他的身体，也驱赶着他的心。

　　周杨在原地看着，他从高景烨身上看到了跟以前不一样的东西。一开始看到这个人，周杨 和大多人一样，不认为他能坚持到现在，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组织纪律，不服看管，但 他又有着很多人身上没有的东西，那是一个优秀军人最基本的品格，就是坚韧不服输。这是一 个矛盾的人，却让人无法不喜欢。

　　高景烨一遍一遍地跑，一遍一遍地练习穿针，失败了，再来，再失败，再来，他心里憋着 一口气，怎么都散不出去，他知道，要散出去，就一定要赢了周杨。

　　高景烨练了整整一天的跑步和穿针引线，直到天黑，他才勉强在十分钟内完成跑完2000米 穿十根针的任务，当然，巴雷特是摸不到了。

　　结束后，高景烨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回宿舍，推开宿舍门，里面围了一圈人，徐秀、邵一 鸣、姜树臣、贺峰都在。

　　看见高景烨进来，大家脸色都有些奇怪。高景烨没在意，径直往自己的床边走去，从柜子 里拿了干净衣服想去洗澡。

　　“高景烨。”徐秀叫住他。

　　“嗯？”

　　徐秀为难地看着他，又看看其他人，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高景烨问。他实在是很累，他想赶紧洗完睡觉。

　　“你知道曲教官快要走了吗？ ”邵一鸣走过来说。

　　“嗯，我知道……他那天都说了。”高景烨说。想了想，又问：“你们是不是又听到了什

　　么？”

　　邵一鸣停了停，缓缓开口 ： “今天训练休息间隙，我无意中听到向毅他们在说，说曲教官

　　已经打了退队申请，队长已经批了，送到军部正式批下来就能离开了，时间不会长，最多也就 二十来天。”

　　邵一鸣说完，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高景烨的表情。高景烨对曲奇的感情他们都知道一些 ，所以挺担心他的。

　　“嗯，我知道了。”高景烨很平静，神色冷淡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高景烨这个澡洗了很久。他把水温调高，滚汤的热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仿佛这样就

　　能冲走他身体的疲惫和藤蔓般缠缚在他心里的烦躁和苦闷，直到全身皮肤被烫得发红，脑袋被 热气熏得眩晕，他才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出了浴室。

　　宿舍里，大家都走了，只剩了徐秀一人。

　　高景烨盘腿坐在床上拿着毛巾擦头发，徐秀犹豫一下，在高景烨床沿上坐下了。

　　略作犹豫，徐秀说：“我们商量了一下，想给曲教官办一个欢送会，你觉得怎么样？” 高景烨继续擦着头发，没回话。

　　“你要是觉得不妥，我们就不办，听你的。”徐秀看着高景烨的神色，说得极小心。

　　“办吧。”高景烨说，“没什么不妥的，他好歹是我们的教官，还一起上过战场，他要走 ，我们当然要欢送一下。”

　　高景烨的语气听上去挺轻松的。

　　“你既然同意了，那我们就准备了，其实也不用准备很复杂，心意到了就好了。”

　　“口辱\'〇 ”

　　“你早点睡。”

　　徐秀站起来，看着高景烨低头擦头发的样子，心里沉沉的。他突然有点后悔，欢送会这个 事好像并不是那么妥。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