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执
于墨躺在保姆车上，助理小丁正在开车载他去新片场，于墨正好可以用这十多分钟的车程放松一下精神。
于墨看了下新片场的位置，和秋炎的A组很近，他眼睛一亮，翻出A组的拍摄安排，发现他们现在仍在拍摄。
于墨正愁没机会加到秋炎的微信呢，这下好了，等他这边拍摄完毕，秋炎应该还没有收工，他可以过去试一把。
认为今晚希望很大的于墨翻出通讯录，找到“于小岭”，想再和表哥讨教一下加微信的经验。
于墨：表哥，你当年是怎么开口加到岱岱哥微信的呀？
于小岭：[扶额表情包]
于墨：[惊恐表情包]哥，是不是岱岱哥对你冷嘲热讽了一番，然后高傲地把二维码甩到了你脸上？
于小岭：他主动来加我的啊。
于墨：……
从表哥那儿是得不到任何经验的了，于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墨在新片场完成了整天的拍摄，副导演笑呵呵地劝他赶紧回酒店休息。
整个拍摄地群演和工作人员都撤得差不多了，于墨换上私服，慢悠悠地收拾随身物品。
他眺望夜空，看到不远处的A组还亮着大灯，犹豫着是不是装作探班，和秋炎套个近乎。
这时小丁过来了，他脸涨得通红，跑得气喘吁吁的，着急忙火地和于墨说：“于哥，你要不去A组看看，小楠姐好像被秋炎骂哭了。”
郑楠是时下最热女团的C位兼队长，同时也是于墨同公司的师妹，这次在《锦衣卫》中扮演甜美善良的公主一角，是个戏份吃重的配角。
于墨和郑楠除了公司活动，基本没啥私交，但郑楠好歹是同公司艺人，于墨也不能放任不管。
“带我过去。”
路上小丁把事情囫囵和于墨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郑楠拍摄中途状态欠佳，提出休息片刻，秋炎不同意，然后在接下来的工作中郑楠频繁出错，被秋炎骂了个狗血喷头。
联系秋炎平常的作风，这像是他能干出的事。
于墨穿过两条街道，赶到了《锦衣卫》A组。
此时郑楠坐在片场的一张明制木椅上，身上穿着符合公主身份的锦衣华服，原本应该显得端庄中带着少女娇俏的，却被不间断的啜泣声扰乱了意境。
郑楠低着头小声抽泣，垂在膝上的手中攥了一团揉皱的纸巾。
秋炎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表情冷酷，半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郑楠，我不明白跃星为什么会让你来？”
郑楠头低得更下了。
秋炎却仍嫌不够，继续刻薄道：“几句简单的台词你都背不下来，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
“够了。”于墨忍不住出声道。
秋炎在围观的几个稀稀拉拉的人里发现于墨，神情略带惊讶，很快又变得不屑。
“你是来给她当帮手的，于墨？”
秋炎的突然逼近让于墨吓得心脏狂跳，心道秋炎明明长了张天使的面庞，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像捉鬼的天师呢？
只要天师再做个法，他这兔子精就要现原形了！
于墨拼了命地给自己做心理按摩。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文明社会，我是一只拥有人类世界暂住证的合法兔子！就算是真的老天师都得依法持证，文明上岗，不能伤害良民——良兔啊！
于墨鼓起勇气，和秋炎说：“秋老师，郑楠状态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是你不该不让她休息，这样反而更加拖延时间。”
“你哪只耳朵听到……”
秋炎暴怒起来，正欲说话，却被于墨截断。
“如果您不想浪费各自的宝贵时间，请不要和我做无谓的争吵。”
“那你打算怎么……”
“我会帮郑楠调整好状态的，保证半个小时内就可以开拍。”
秋炎发现了，于墨根本就不打算听他把话说完！
这小子，挺傲啊！
于墨总算把编纂好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于墨就怕自己说慢了，恐惧的情绪席卷上来，反而败下阵来。
不过好像，秋炎刚才打算和他说些什么的。
于墨后知后觉，问秋炎：“秋老师，你要和我说啥？”
秋炎看着于墨没啥表情的脸，在粉丝眼里叫“冰山美人”、“禁欲”、“酷”，在过往的秋炎眼里统统称为“装逼”。
不过现在秋炎怎么诡异地感觉于墨有点——呆若木鸡？
就是那种面无表情却傻里傻气的感觉。
秋炎形容不上来，总之，他莫名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了。
秋炎没做表示，反而准备离去，事实上这已经是他默许于墨的建议了。
秋炎离去后，于墨略显僵硬地安慰起郑楠。
“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于哥。”郑楠小心翼翼地用纸巾点擦泪珠，不让自己的妆容花掉，“今天的确是我不对。”
“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秋炎不该连一点调整的时间都不给。”
“没有啊，秋老师让我休息的。”郑楠否认道，“他看我状态不好，给了我一个小时调整，是我自己不争气。”
于墨有些不太相信，难道是小丁听来的信息有误？
郑楠遮遮掩掩地看了一圈周围，小声地和于墨说：“于哥，我昨天下午被公司安排去参加商演了，经纪人让我瞒着剧组走的，今天早上才回来，根本来不及休息，精神恍恍惚惚的台词也记不太住。”
真相大白，原来是公司的骚操作。
因为有沈老板的关系，于墨很少受到公司的直接安排。
沈老板对艺人的发展路线和公司并不一致，他贯穿一步一个脚印的路线，让于墨深耕演员这条路，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综艺、演戏、唱歌轮番上，火速攻占热度。
所以一开始于墨并不火，他是意外凭借一部小成本剧中的角色火的。
因为于墨年轻又长得好看，所以被很多人都误认为是流量明星了。
用沈老板的话说，这不是意外，是上天注定加上他独到的眼光，于墨必然的结果。
郑楠不归沈老板管，她现下正是热度最盛的时候，公司是不可能让她扎进剧组消失好几个月的，自然是疯狂地给她加塞各种活动。
于墨暗暗叹了一口气，像郑楠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处理，因为他并不知道郑楠到底抗不抗拒公司的安排。
于是他只是帮郑楠解决了当前的问题，于墨坐在郑楠对面，和她一遍遍捋顺了剧本，帮她慢慢进入场景。
半个小时后，郑楠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他让郑楠的助理去通知秋炎可以开拍了。
接下来于墨观看了一会秋炎的现场，对比大屏幕，现场给人带来的冲击更加直观。
于墨总算明白为什么秋炎有各种似真非真的黑料，网络的骂声比追捧的来得多，却还是会有那么多人为他的戏买单。
因为有他出场的戏，会突然变得分外生动、好看，网上的争议再多，到了观众真正花钱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市场选择。
于墨自认为比不过秋炎，丧气地回到保姆车上。
等汽车发动，于墨才想起，又没加上秋炎的微信！
于墨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穿着印有胡萝卜图案的纯棉睡衣，抱着他专门用一个行李箱拖来的超大号胡萝卜抱枕，烦躁地从床东滚到床西。
原因无他，还不是于墨在人类世界的暂住证快要到期了。
于墨揪着自己的兔耳朵，满心绝望。
离暂住证到期还有三个月，如果还不能完成劝秋炎改邪归正的任务，他就要被遣返回于兔兔家族了！
而他，居然连秋炎的一个微信都要不到！
不行，他一定要主动出击！
于墨盘腿坐起来，思考有什么理由可以接近秋炎。
没一会，于墨就想到他昨天去A组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秋炎的手肘擦伤了，助手想要帮他清理，结果秋炎挥了挥手没去管。
好机会。
于墨找到医药箱，把里面的酒精和创可贴拿出来。
他拉开房间的门，抱着东西溜到秋炎的房间门口。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主动示好，秋炎也不能怎么样他吧。
于墨按下门铃。
“谁？”
房间里面传来秋炎的声音，听着似乎心情不太爽的样子。
呜~秋炎！
于墨突然后悔，他弱小的心脏噗噗噗狂跳，分分钟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于墨听到房间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秋炎正在往门口走。
于墨最后一秒认怂，他飞快地放下东西，借着走廊柔软厚实的地毯，来无影去无踪地奔袭回自己的房间，抱住胡萝卜抱枕瑟瑟发抖。
秋炎可是个五星级的大恶人啊！
虽然从现有的资料来看，秋炎还够不上大恶人的标准，但是组织的报告是具有预言功能的，而且从无差错。
也就是说，秋炎在未来，会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于墨现在再怪自己当初颜狗，鬼迷心窍也来不及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
于墨破罐子破摔，哭累了抱着抱枕呼呼大睡。
而另一边，秋炎略带谨慎地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盒酒精棉还有一盒创可贴。
他左右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不会是私生饭吧？怎么会知道他擦伤的事？
秋炎出于各种考虑，本来想把东西扔掉，却看到创可贴上画风卡通的胡萝卜图案。
他回忆起八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小骗子，他都答应小骗子第二天去魔都吃豪华全素宴，超跑都停在了翻造明皇宫门口。
怕小骗子认不出他，他抬起手臂，把小骗子给的胡萝卜创可贴举得高高的，结果小骗子放他鸽子，害他跟个傻逼似的在风雨里站了大半夜。
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做得最傻逼的事了。
秋炎一边恨恨地回忆，一边把胡萝卜创可贴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拿起手机，重新看被打断前助理发给他的内容。
往上翻是一段对话。
助理：秋哥，我找到于墨的背后金主了。
秋炎：是谁，沈觅？
助理：不，极有可能是一个叫傅午岱的富二代。
秋炎皱起了眉头，傅午岱他认识，家里是靠挖煤发的家，后来开始做投资生意，为人不学无术，和各种小网红绯闻不断，听说最近鬼迷心窍，对一个男人穷追不舍。
这是秋炎过年回家参加聚会，听傅午岱的母亲亲口提起的，所以不会有假。
难道于墨就是傅午岱追求的对象？
秋炎摇摇头，不太敢相信。
助理又发来一张图，是一张于墨参加红毯的照片。
助理：秋哥，你注意到于墨的手表没，和傅少爷X博上炫过的一模一样，这可是限定版吧。他工作室解释说是该品牌手表的限定版有两块，于墨戴的是另一块，我也不敢断定。
秋炎却知道，这个牌子的手表限定款确实有两块，但是另一块正在他家老爷子的收藏室里放着，从没外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