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人西辞(1 / 1)

听说你一直想跟我打架 苏一酥 271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7章 故人西辞

  何之怀疑的看着他,殷过满脸无辜的指着地下瞪眼的浮蝶:“她现在还是活的,要不要说话。”

  浮蝶就是红蝶就是发福蝶,这个何之已经完全接受了。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年,但她的性情倒是没变。

  何之看着她却猛然想起另外一个人:“炎阳!是那个人?”

  殷过脸色沉了:“对啊,就是那个畜生。”

  何之感觉很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殷过摸着剑柄:“一个仗着不能杀他就到处恶心的人罢了。”

  何之刚想再问,浮蝶就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力抓住他后死死的盯着他。

  听到这个模糊不清的人喊六叔那刻,浮蝶的震惊都快溢出来了。

  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就伸出手去摸。长而适宜的眉毛,高挺英拔的鼻梁,弯弯翘起的嘴角。浮蝶摸着摸着眼泪就出来了,手抖的都快举不起来了。

  何之内心也是百感交集,对他来说,分别时不过少年,片刻后再见却已人是物非。

  他嘴唇动动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想去擦擦浮蝶的眼泪。然而刚碰到的那刻,却被浮蝶狠狠推开。

  这把用了十成的力气,何之直接被推到在地。他躺在那惊愕不已,浮蝶踉跄着边退边笑,看看殷过又看看那人,笑的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扭曲:“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

  蝴蝶担心的去扶她却也被用力推开:“滚开!”

  神色癫狂的浮蝶指着何之:“你活过来了?你竟然活了!你凭什么活你告诉我!”

  说着她又指向殷过:“其实你们才是畜生不如!是你们!我真后悔,当初就该让你们死在地道里!”

  殷过拉起何之,脸上神情淡淡。浮蝶看到他那副样子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摸了浑身上下最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立刻不管不顾的砸过去。

  旁边谢牡叹口气:“其实当初……”

  话刚开头,殷过就截过去:“没其实,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胸腔涌上喉咙,浮蝶脸色飞快衰败。看到她捂住嘴巴的手缝里竟然冒出那么多鲜血,何之慌了。

  他跑过去给她输出灵力,却又被浮蝶厌恶的甩开。何之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她的体内竟然成了空壳,连灵道都没了!

  白光从脚底开始出现,随着光芒蔓延浮蝶的肢体缓缓消失。

  此时她的衣服上浸满鲜血,恍惚又成了当初的红衣,俏皮可爱的小姑娘,追着他们吐火的小红蝶,在果子剑上荡秋千的捣蛋鬼。

  何之的眼角红了,他迅速掐动手诀,然而还未掐完,就被殷过死死困住了手。

  刚聚起的灵气消散在虚空中,何之挣扎着看浮蝶躯体全部化成了白光。

  最后她露出的嘴动动,隐约说了什么,但还没看清就完全消散了。

  何之呆若木鸡,殷过放开手后退一步。蝴蝶哭倒在地,谢牡摸索着过去安慰,长长的衣尾被拖在他身后。

  片刻后,何之缓缓转头看向殷过,眼神很茫然:“为什么要拦我,我能留下她的。”

  殷过低头不说话,何之闭上眼陡然从虚空中消失。过会,蝴蝶哭晕了。

  谢牡小心的把她放到臂弯里抱起来,起身后轻问:“不解释?”

  弯腰捡起地上粗陋的木蝴蝶,这是浮蝶那会扔出来的。殷过用力吹吹并不存在的灰:“原来没丢掉啊。”

  说着他笑笑:“我不想之之知道后面的事了,就记到这挺好的。”

  谢牡不知道该说什么,摇摇头后也消失了,整个虚空瞬间崩塌。

  殷过握着木蝴蝶独自站在高台上,昂首看着高高升起的太阳,眼角竟被刺的生痛。

  无论在那里,太阳是一样的。

  道路坎坷不平,何之深陷在草堆里随着牛车来回摆动,他把手臂压在眼睛上遮阳。

  高空上不时传来破空声,赶车的老汉啧啧出声。过会又是一声传来,老汉终于忍不住道:“还是修仙好哇,至少不用在这破路上颠来颠去,是吧小哥。”

  草堆里的何之闷闷应声,老汉得到回应来劲了:“小哥你知道吧,这些都是去参加仙会的。哎哟,听说这次妖族那边妖王也来了,热闹的哟。”

  何之移开手臂,避了避日光:“妖族?”

  如今是新历八十年,为了庆祝八十周年,仙宗专门举行了大仙会。

  妖族妖王带领部下各族都来祝贺,再过两天仙会就要在天都举行。

  无数修仙者从四面八方赶来,都是要参与此次盛会,而这里离仙宗所在的天都已经不远了。

  前面的老汉说了半响后招呼:“小哥,我要到咯。”

  何之深深吸口气,终于做了决定:“沿着这个方向直走就是天都了是吗?”

  “对呀,这里是东西两道交界的地方,穿过界壁就是天都的地儿了。”

  老汉跳下车,扯住缰绳把牛往旁边小路上赶。刚要询问那个小哥是要去吗,转头却发现车上什么人影都没了。他愕然的跑过去,却只在草堆里看到颗银色丹药。

  何之在路边折根树枝简单画了个疾行符,贴在身上后就往天都赶过去。

  既然妖族来了很多人,那白兔族的或许也在,就算不在也能打听到消息。

  他真的很想阿罗阿胡圆尾长老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一路疾行,脑子里又乱又杂,直到灵力耗尽的时候,何之揉着腿才发现四周全是荒野。

  依靠着树缓缓滑坐到地上,周围寂静幽暗,只有不太明亮的月亮挂在天上。何之把头埋进膝盖里,过了会,低沉的哽咽飘荡出来。

  窸窸窣窣的草声传来,何之从情绪里抽身,抬头竟看到草丛后面有对红彤彤的眼珠!

  他迅速握住树枝起身,然而还没其他动作,那对红眼珠就从草里挤出来了,月光下赫然是只白兔子。

  白兔娇怯怯开口:“你……你哭什么呀……”

  何之握着树枝靠在树上,看着面前小小的兔子没言语。

  白兔蹬蹬后腿:“你别哭了……你再哭……再哭……”

  她说着说着后腿直立起来:“再哭我就把你吃掉。”

  说完她看到何之一下警惕的眼神连忙后退:“不是不是,我父……我爹每次都是这么哄我的!我吃素的!”

  看着这个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兔子,何之在心里叹气。他也懒得去计较太多,警惕后的放松是更加的心灰意冷。

  因为之前走了太多的路,现在必须得缓缓,何之只能重新坐到地上。

  白兔犹豫了会,还是艰难蹦过何之伸直的长腿,蹲在他旁边偷瞄,这个人看起来好悲伤啊。何之根本不管她,只是昂头看着夜空发呆。

  其实冷静下来后把所有的事都联系在一起,何之大约能猜到殷过为什么会阻止他。

  当初六叔教授怎么保存他人魂体不灭的时候说过,世间之事皆有定数,强留是有代价的。

  虽然他没说代价是什么,但是想想谢牡招魂幡里看到的那些黎阳弟子,代价是什么很清楚了。那样的被留下,真是煎熬。

  然而何之不懂,在他带回炎阳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六叔死了,为什么殷过那么说炎阳而浮蝶又那么恨他?

  为什么……她要一心求死。所有的一切都如丝线紧紧纠缠着他,把他缠的快喘不过气来。

  白兔担忧的看着这个好看的人抱头喘息,看看何之身上的白衣,她搓搓爪子:“你的亲人去世了吗?别难过了……我……那个其实我全族都不在了。”

  细细的声音传到何之耳里,过会他移开手,低头就看到那只小白兔正蹲在地上同情的看着他。

  沉默了下何之道:“你怎么这么小,我以前见到的白兔都比你大多了。”

  这话一出,那只白兔三瓣嘴剧烈颤抖,随后竟然哇的大哭:“小怎么了!嗝!小就不是亲生的吗!嗝!”

  何之慌了,他手脚无措的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兔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四肢朝天躺在地上边哭边打滚。恍惚间竟然让何之以为又看到圆尾家耍赖的两个儿子。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何之一把抄起她塞到怀里拍拍:“行了别哭了,再哭就把你吃掉!”

  很神奇的,白兔不哭了。

  最后虽然何之解释他别无他意,但这只小兔子还是可怜兮兮的赖上了他。

  据说她是去天都找爹的,但在路上跟其他妖失散了。无奈之下何之只能休息后带着她赶路,反正他也是要去天都找白兔族的。

  虽说这个袖珍兔对白兔族的那些名字一问三不知,但总归是条线索,或许她爹知道呢。

  又行了片刻,现在正是黎明。站在界壁旁,何之看见在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前方空中有一双手缓缓扬起。

  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正前方的白色屏障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

  小小——也就是那个白兔。她扒在何之怀里露出个头惊叹:“哇,承影啊!”

  对,承影,剑门精致优雅之剑。这里是东西道交界处,以前一直是由承影剑队镇守。经过了千百年岁月后,承影的影子已经不可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