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对持

　　吃饭的时候季珩突然想到什么，对肖妈妈说道：“阿姨，我们公司今年有年会，大概在小年夜左右，您和叔叔要是没什么事，晚上可以一起去玩玩。”

　　肖妈妈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一般年纪和你们年轻人凑什么热闹。”

　　季珩道：“阿姨也很年轻啊！您不说别人肯定当您是我姐姐。”

　　“哪有，小季啊，你太会说话了！。”

　　这话哄的肖妈妈心花怒放，肖爸爸默默的从报纸中抬了半个眼皮，肖羽也一脸不忍直视，偷偷摸摸从下面拉了拉季珩的衣摆，凑过去轻声道：

　　“哥，你吹的太过了吧。”

　　季珩面色不变，满是真诚：“阿姨，我说的是真的。”

　　等肖妈妈从季珩的糖衣炮弹中回过神来，已经许诺肖羽那天可以出去了，肖羽暗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牛！”

　　季珩放下筷子在桌下捏捏他的手，才道：“那等年会的时候，我来接你？还有南琦，到时候一起去吧？”

　　南琦方才一直在神游太空，被这么一问才回过神，点点头：“好啊。”

　　吃完饭季珩识趣的告辞了，肖羽一家收拾收拾也洗洗睡了，晚间南琦洗完澡回屋的时候瞧见肖羽还蒙在被子里玩手机，这几天因为他的腿，肖妈妈怕晚间起夜之类的不方便，前两天都是让肖爸和他睡一屋，结果因为肖羽半夜踢被子搞的肖爸爸这两天都没睡好，还有些小感冒，南琦见此便担下了这个重任。

　　“往里面去去。”

　　肖羽拖着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还是盯着手机玩的起劲，肖羽关了灯睡在另一头，他个子高挑，能清楚的感觉到肖羽的呼吸温热的落在自己的脚背上，鸦羽扇过一般痒痒的，他忍耐了一会还是缩了缩腿半支起胳膊：

　　“肖羽，你转个身子，这样被子冒风，我冷。”

　　肖羽只好慢吞吞的挪着身子往里转，他心思粗，没注意到自己侧过身高支棱着被子反而让被子掀的更高，南琦被他动作间掀起的一阵阵冷风吹的温热的脚也渐渐冷了下去，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动也不动。

　　直到肖羽玩好了，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翻身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脚被那冰冷的温度惊的一缩，连忙拿起衣服往他脚上裹，又压了压被子：

　　“南棋，你脚好凉啊！”

　　南琦似是睡着一般闭着眼，呼吸却急促起来，半响睁开眼淡淡道：“肖羽，你和季珩……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肖羽对他这问题挺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想了想这些日子的相处才回应道：“挺不错的啊，人长的帅又细心，挺好。”

　　南琦顿了顿又问：“你觉得他最近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啊？”肖羽纳闷：“没觉的啊，你和他认识的时间长可能有感觉吧，我反正感觉一直都这样。”

　　南琦淡淡了哦了一声，再没了回应，等肖羽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才听见他又些难以启齿的开口：

　　“你和他出去，怎么都不叫我？”

　　肖羽哈欠打到一半，被他这突来的问句给憋回去了：“你又不在家。”说完后眉眼一动，掀起被子坐在床上看他一脸坏笑：

　　“不是啊，你吃醋啦？”

　　屋里的光线很暗，只有窗外亮堂堂的月亮招进来的稀疏白霜，他一双眼亮晶晶的带着笑意，好看极了。

　　南琦却脸色一沉，声音冷了下来：“我又不是同性恋。”

　　说完后才觉得自己这反应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清了清嗓子瞪了肖羽一眼：“腐眼看人基。”

　　肖羽一晒：“我怎么就腐眼看人基，况且网上YY你们的人多的去了，又不是我一个。”

　　南琦抢声道：“那网上YY我和你的也不少，你……”南琦连忙抿唇，肖羽倒是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躺了回去懒散开口：

　　“那不成，咱俩是父子关系，这叫luanlun。说真的，我觉得季珩人真的挺不错的，你们俩要是一对也挺般配哈。”

　　南琦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真不是GAY，以后别拿在开这个玩笑了。”

　　肖羽听他声音颇为认真，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并非没有脑子，闻言也认真的点点头：

　　“好，不说了。”

　　心里却在悱恻，看不出来，我看他之前在网上玩的挺开的，原来有些恐同吗？

　　他忍耐了一会，轻轻问道：“南琦，你恐同吗？”

　　南琦本来沉闷的心情被这个问题弄的哭笑不得，半响才没好气的斥道：“你哪里看出来的？”

　　肖羽心道，你们平时YY我，我也没觉得什么，看你反应这么大，肯定是有些恐同啊！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哎！肖羽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季珩和南琦，一个钢铁直男一个恐同，还真不愧是好朋友啊！

　　也难为你们之前能配那么多耽美剧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小年夜，晚上肖羽在家里吃完饭没多久，季珩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听见南琦那边和季珩说完话后，看向他：“季珩说马上就到了，你外套呢？”

　　肖羽指了指房间：“柜子里。”

　　肖羽进去看了看，给他拿了一件和自己同款的衣服，都是肖妈买的，只不过他的是深蓝色，肖羽的是黑色。

　　季珩说的马上就是马上，肖羽刚穿上鞋子就听见敲门声，南琦上前去开了门。

　　肖羽透过南琦的背影看向季珩，等清楚的看到人了之后，冲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帅！”

　　季珩今天穿了一身长到小腿肚的黑色大衣，地下是同色系的坂裤，内搭着一件灰青毛衣，长长的米色围巾绕了两圈还是长长的坠在膝盖前，颇有股黑客帝国的味道。

　　和肖妈肖爸打完招呼，聊了一会后，季珩走到肖羽面前，微微弯腰蹲下：“轮椅我放在楼下了，先下楼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肖羽熟练的趴在季珩背上，冲肖妈招了招手：“妈，走了啊。”

　　“嗯，早点回来啊！”

　　肖妈妈看着季珩背着肖羽离去的背影，总觉的有些怪怪的，季珩是肖羽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不过想到季珩平日里为人也就是很细心温柔的，也就没多想了。

　　三人下了楼，果不其然最后一个台阶旁放着一个轮椅，等季珩将人放下后，南琦道：

　　“我来吧，楼层这边高，你背着应该挺累了。”

　　季珩也没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他：“外面冷，带上暖和点。”

　　等南琦接过后，他便先一步往前走，刚要转身步伐一顿，看着肖羽空荡荡的脖子直接解下自己的围巾挂在肖羽脖子上绕了两圈：

　　“外面冷，小心感冒。”

　　这才大步朝前走了。

　　围巾还带着温热的体温，肖羽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淡淡的香水味道钻进了鼻子里，这味道很淡，闻起来并不冲人，反而有股冷冽的清香。

　　他抬头看向季珩走在前面的身影，只瞧见他漆黑的大衣和长长的脖子白的惊人，偶尔微微侧过头看向他们，细金边的眼睛隔离了眼中的温度，想来若是和他不熟的人第一次见到他，应该就是这股冷冽疏淡的味道。

　　只是肖羽却觉得这个味道倒不是很适合他，季珩的话似乎应该更温柔一些。

　　S市是外地人口特别多的一个城市，到了年底很多外地人都回家了，街道倒是不像往日那么拥挤，往日热闹的街道不少已经关门了，不同的灯牌闪烁着光晕照在漆黑的泊油路上。

　　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公司，因为年底了不少活动已经任性的取消了，同类型的公司还有不少肯定还是需要工作的，但是他们老板不知道是钱多底气足，还是心肠好，从建立这个公司以来，小年夜的前一天工作通通取消，如果自愿加班的可以提前申请，年会这天还会举办内部人员比赛，各种抽奖。

　　这就导致到了这一天，往常在外面的工作的员工几乎全部都已经回来，而且因为是自己公司举办年会，一个个妆容精致，都把看家的本事亮了出来，只求能赢得大奖。

　　季珩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灯光变幻，劲歌热舞没一会停歇，一个个大长腿闪花眼，肖羽表示这就是天堂啊！

　　让季珩没想到的是邵珣竟然也来了，他看着在人群中扭的最起劲的邵珣，挺无语的，将南琦和肖羽引到前面坐下后向邵珣走去：

　　“老板，你怎么来了？”

　　邵珣的面孔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看起来异常妖异，瞧见自家下属嫌弃的目光顿时正经起来：

　　“这不是新公司吗，我作为老板一年四季不露脸像话吗？”

　　季珩表示，你也知道你一年四季不露脸啊！也不怕人卷铺盖逃跑了！

　　两人正说着，邵珣眼尖的看见了人群中的肖羽，眼睛一亮：“肖羽！你把人都带来啦？进展不错啊！”

　　季珩就怕自己老板嘴上没把门，把不该说的说了，才没有说肖羽也来了，见他已经看到了只好解释道：

　　“不是，他还不知道，你别乱说。”

　　“哎，他身边那帅哥是谁，长的真标志。”

　　他说的自然是南琦，季珩看他已经往那边走了，便低声道：“那是南琦，我朋友，你等会不要乱说。”

　　“放心。”

　　邵珣说着已经三两步走向了肖羽那桌，捞起桌上的鸡尾酒干净利索的一口干了，才支着半条胳膊搭在桌子上，十足十的流氓：

　　“肖羽，好久不见。”

　　肖羽见他眼睛一亮：“邵大哥！你也在啊？”

　　邵珣点了点他脑袋，扭头问向南琦：“这帅哥是你朋友吗？你好，我叫邵珣。”

　　南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才淡淡一笑：“你好。”

　　季珩走过去让邵珣坐好才介绍道：“这是我老板，邵珣，这是我朋友，南琦。”

　　邵珣闻言皱了皱眉，被酒精侵湿的脑海迟钝的转了转：“南琦？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

　　现场的节目又已经换了一个，灯光也随之变暗，南琦往后退了退，将面容掩在黑暗中，笑道：

　　“是吗？好多人这么说过，看来我名字还挺大众的。”

　　几人就这么又一茬没一茬的聊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琦似乎并不是很喜欢邵珣，因为他的到来顿时情绪便低了下来，一直不怎么说话，倒是肖羽和邵珣聊的挺火热，看着台上的妹子指点江山。

　　年会里供酒是免费的，季珩按下肖羽继续拿酒杯的手，压在他耳边说道：“你腿没好，喝酒不利于恢复，我去外面给你倒点饮料，等会。”

　　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嘱咐了邵珣几句才起身离开了，公司之前没有备饮料，季珩只好去楼下不远处的超市买一点。

　　屋内热火朝天的音乐嬉闹声吵的他头有些晕眩，吹了一会凉风才好一些，拿着买回来的饮料刚要进去，就看见南琦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他后面色不变，淡淡道：

　　“我们谈一谈。”

　　季珩知道，这一天终究回来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饮料才点点头：“好吧，你要谈什么？”

　　南琦目光有些冷冽：“你是GAY吗？”

　　季珩顿了顿，才点头。

　　南琦嘴角一动，厉声道：“你骗了我！之前我问过你，你说你不是。”

　　季珩摇摇头，解释道：“我没有骗你，在我和你说的时候我确实不是，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改变了而已。”

　　南琦昂着下巴点点头：“好，我相信你，那我问你，你喜欢肖羽是吗？”

　　季珩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承认了：“是，我喜欢他。”

　　南琦猛然上前一拳朝他脸上打了过去，看着季珩狼狈的踉跄了几步，他才缓缓收回拳头，冷声道：

　　“他不是你玩弄的对象！”

　　季珩嘴中一片腥甜，他咽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站直身体定定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有玩弄他的想法，我只是喜欢他。”

　　南琦闻言反而更加生气了，可是这一拳却被季珩截下来了，南琦愤然收回手：“那你也不能喜欢他，他和你不一样，他和你们都不一样。”

　　季珩没说话，淡淡的站在原地。

　　南琦咬牙，一字一句：“别再靠近他。”

　　季珩突然笑了笑，眼里却没有温度，他带着几分嘲讽看向南琦：“南琦，你是站在什么角度和我说这句话，别说是朋友，南琦，我不相信，你不准我靠近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自己就是个GAY。”

　　南琦脸色顿时一白，脑海中女子的哭喊和尖叫最终化作铺天盖地的血色，南琦痛苦的闭了闭眼，才缓缓摇摇头，他开口，嘶哑又疲惫：

　　“我已经不是了。”

　　季珩被他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的心中一跳，皱眉道：“南琦，发生了什么？”

　　南琦却垂下了眼帘，只是一瞬他便掩去了眼中的情绪，他缓缓抬头往后退了一步：

　　“季珩，我当你是朋友，如果你喜欢任何人我都会支持，可肖羽……他……他不行，他和你不一样，他有他美好的人生，有爱他的父母，你不能去破坏他的原本的一切。”

　　季珩却坚定的摇头拒绝：“南琦，如果是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个不行。”

　　南琦也坚定的看向他：“我绝对不会同意，如果他知道你是在打他的注意，他一定……”

　　季珩抢声道：“那如果他知道你也是同性恋呢？”

　　两人互不相让，相互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季珩刚要说话，在看见门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后，心下顿如惊雷，嗓子干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肖羽……”

　　此话一出，南琦身子也顿时一僵，他微微偏过头，看见肖羽坐在轮椅上惊讶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