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天让二叔当一次坏人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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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第二天,我带着闷油瓶登门拜访,听从他的建议,在晚饭后大家客客气气坐下来喝茶的时候,索性摊了牌告诉他们,我清了清嗓子,郑重道:“爸,妈,二叔,我今天带小哥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征求你们的同意,”我心里发虚,边说边看张起灵的眼睛,确认了他也在看我,才沉住气说下去,“我已经决定了——”我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和他结婚。”
二叔正在喝茶,在我说话的时候就停住了动作,皱着眉看我,眼神在我和闷油瓶身上来回转了两趟,不是很友善的样子,但我爸妈没有说话,他暂时也没有说什么,掀了掀杯盖,小抿了一口茶。
我爸看着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我妈,他俩对视了一眼,我不太清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俩双双叹了一口气。
我妈没有去看小哥,而是探过身子,握了握我的手,她问:“小邪,这是你考虑以后决定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向闷油瓶投去求助的眼神,但是这时候他却不看我了,低着头坐着,看起来安静乖巧的样子,我求助无果,对着我妈点头承认:“我已经考虑地很清楚了,妈,我想和小哥结婚。”
我妈听了,并没有再与我多说什么,转而问小哥:“小张呢?”她看了看我们俩,缓缓地说,“结婚不是儿戏。”
我心里直打鼓,可能是因为我心虚,总觉得她话里有话,闷油瓶看起来倒是淡定,这小子真的能装,他握住我一只手,非常真诚地回答:“我是认真地想和吴邪结婚。”
我看着闷油瓶那无害的表情,如果不是前几天在二道白河他亲口跟我说结婚是为了给张家冲喜,我现在都要以为张起灵爱上我了!
我爸就在旁边又叹了口气:“只要你们俩自己想清楚了,”他看了看小哥,又看了看我,“你妈妈刚才问这两句,也不是不同意的意思,我们只希望你,还有小张,以后不要后悔,日子总是要你们自己过的。”
闷油瓶在一旁乖巧地应了,他那刘海有一点长,还没来得及去修,这样一低头密密地遮一下,别提多单纯了,我看着倒像是我诱拐了个大学生逼他跟我结婚似的。
这样说过,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感觉我爸妈不是特别反对的样子,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些年太能折腾,他们只求我活着,活得别太痛苦,其他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反而都是次要的事情了。
我想到这儿,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这些年我自诩为不愧对任何人,只有在父母家人这里,我确实要算是个不肖子,我心里感慨,发自内心地说:“谢谢爸、妈……”
他们估计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在谢他们成全我和小哥,我妈还解释了一下,说他们对同性恋这个事情也多少了解过一些,这么多年过去,加上同性婚姻法的通过,现在不会对这件事抱有太大的抵触。
这话听得我有点纳闷,这方面在闷油瓶求婚之前,连我都没怎么接触过,我爸妈也不是那么新潮的人,他俩没事了解同性恋干什么?
我爸瞪我一眼,就道:“你小子这些年对谁抱着什么心思,折腾地那么狠,真当我们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今天带小张来,也算是我和你妈意料之中的事……”
我:“……”
我怎么不觉得带闷油瓶来见家长是意料之中的事?要不是他张家封建迷信,我也不至于要结婚啊!德仁喇嘛掐指一算说张家需要族长结婚冲喜,这特么是能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我觉得我爸妈对我有一些误解,不管怎么说,他俩的态度还是缓和的,但是,我们喝了一轮茶,我二叔却一直没有开过一次口。
我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等茶喝得差不多,二叔站起来,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就看着小哥说:“你跟我来。”
说完径直往书房里走去,闷油瓶在他身后站起来。
二叔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就一定要支开我爸妈和我,单独去问小哥吗?我觉得十分不妥。
“小哥……”我有意拦了一下,但闷油瓶轻轻挡了挡我的手,示意我没关系,然后就跟着二叔走进书房里去了。
我心里不安,好在这是我家,二叔虽然关了门,但我知道我家的格局,我的房间和书房其实只有一个到顶的书柜隔开,中间并没有砖墙,他们一进去,我就回了自己房间,贴著书柜就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在我这里,你就不用装了。”我听到二叔冷冷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哪种人。”
闷油瓶是哪种人?我心说二叔能知道才有鬼了,他知道小哥救了我多少次吗?他知道闷油瓶浑身是血,还跟我说还好没有害死你吗?他知道小哥为了救我从三十米的悬崖上跳下来甩断手吗?二叔这第一句话我听了就差点要炸,只恨我不在书房,只能贴着柜子偷听,还不能出声。
闷油瓶自然是没有说话,接着,我听到二叔说:“吴邪要和你结婚这事,是你先提的?”
他这句话倒是缓下了语气,我听到小哥应了一声,说是。
二叔又问:“你对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闷油瓶就道:“十年前。”
我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俩在打什么哑迷,二叔问的可能是小哥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闷油瓶也是个人才,居然说十年前,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心说还十年前,十年前闷油瓶要是对我有意思,难道他来杭州找我是来表白的吗?
我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就觉得老张为了结个婚真心不容易,委屈他还得编暗恋我多年的借口。
二叔接下来的话才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就听他道:“十年前?所以你让他等你十年。”
我心里猛地沉了一下,没想到二叔会这样想,我就等着闷油瓶否认,等了半天,他不知道怎么居然没说话,二叔句句紧逼:“你帮吴邪守门,代价就是要他等你十年?”
我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守门两个字千真万确是二叔的声音,其实我以前就想过这种可能,但今天亲耳听到到底是不一样的,所以二叔他知道张家和九门的约定,他是知道本来该我去守门……但是……
我狠狠捏紧了拳,二叔既然知道小哥是帮我守门,又怎么能再问出后面这半句话?别说闷油瓶根本没有勉强我做什么,就算是真的让我等十年,不也是应该的吗?这件事分明是九门毁约在前,怎么能……
我还没想完,就听二叔说了这么一句:“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十年而已?对他来说是二十八岁到三十八岁,你以为他这辈子还有几个十年?”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眼眶发胀,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在偷听了,我从我房间出来,直接拉开了书房的门:“二叔,”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很哑,我冷声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走上前去,一把握住闷油瓶的手腕:“这十年和小哥根本没关系,是我执意要等他的,”我这样说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起来,有种冲动堵在我喉咙里,不吐不快,我没法压制自己爆发的情绪,既然二叔都能说出这种话,那我也能口不择言,我道,“我这十年不结婚,就是因为非他不可!”
闷油瓶扯了一下我的手腕,让我别再说下去,我一把捏紧他的手,喘了两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些:“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来求谁成全的,我要和谁结婚我自己能决定。”
我扔下这句,拉着张起灵就往外走,走到房门口,我突然顿住,转身见二叔也正追出来。
“还有,”我看着二叔,沉声说,“十年就是十年,对谁都是一样的。”
我拉着闷油瓶的手腕,一直没有松,直到推了门出去,我脚下停了停,抬手擦了擦眼睛,扭头轻声对他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