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工地干活累的慌,众人睡的早,看完代之依一顿操作之后,感觉没事,放下了心里石头,便各归各位,洗脚睡觉。等众人入睡之后,代之依心感不对,从怀中摸出三根香来,走到对床墙角,悄摸点上了香。
香燃了一会儿,有了形状,最左高于中右一个香头。代之依看了有些惊讶。
他是来坑钱不错,可毕竟拿人钱财了,众人受苦是真,他只有等人都睡后,想悄悄为他们点上消灾香,好让他们能消灾解难。只是点香毕竟普通,别人看了竟然如此简单,怕不值当,因此他只有人前装的疯癫些,人后在做实在事。
可燃着的香并未如他所愿。代之依惊讶看着眼前的香,喃喃着,“这是成林香?”
原来不是邪魔作祟,竟是为了护卫。究竟是护卫什么东西呢,竟让众人连吃苦头?
代之依看看这间摆满上下床的出租屋,觉着这简陋屋子里没什么值得让人守护的啊?他又看看墙角插座,心想难不成就为护卫这个?难不成这阴不阴阳不阳的东西,耗电量很大,不喜欢别人来抢插座?
可他一下子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嗨,怎么可能呢?不过,到底是在护什么啊?”
面前悠悠燃着的香烟,似乎感知到了代之依的疑惑,竟也打了个弯儿,香烟不往上升,竟往下沉。代之依眼瞅着那绺怪异的烟给自己指了个方向,他低头一看,竟指着地上那块有刻印的砖。
他记得这砖有些活动了。难不成,那砖下面有什么?
代之依想也没想的用手去扒那块,有刻印又活动了的砖。他怕吵醒了人,不敢大动作,只闷声用手指一点点抠着,最后终于将那块砖给抠出来的时候,代之依眯眼往下看了看,看不清,摁亮了手机屏幕,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往里看。
“嗯?这是个什么?”代之依探手进去将地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借着手机屏的亮光仔细瞅了瞅,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像是个钉子,可却雕着花,倒更像是个装饰品,看着是个讲究玩意儿,加上埋在土里,代之依心想,该别是个古董吧?
“哇塞!”代之依情不自禁喊出了声,有人因他这一声翻了个身,代之依立马捂起了嘴,心里偷着乐,“这要是个古董的话,自己岂不是发了财了吗?没错,这肯定是个古董,要不然怎会特地护着呢?明天得找个地方请人帮忙给看看。”
代之依心里头都打算好了,将东西放进了怀里,又悄摸声的将砖头放回原位。只是压实了那块砖时,他看着那砖上的刻印想,只是这和裴凌有什么关系呢?
“这和裴凌有什么关系呢?”
有同样疑惑的还有仇非林。仇非林总回想着当时尹惠邈那个缩头乌龟当着二叔面,拿出的那块香牌。差不多的香牌,裴凌有一块,而且还拿着当护身符了,那个咋呼的小矮子,却说裴凌的香牌是他的师门传物。这中间的联系,仇非林有些想不通。
更让他想不通的还有当时尹惠邈那个缩头乌龟。这老头,当缩头乌龟十几年了,难得硬气一次,帮自己挤兑走了二叔,可为什么后来自己一问又匆匆走了?
仇非林断定,那老头当时一定是在心虚什么。可他心虚什么呢?难不成真是为二叔口中所说的诅咒?仇非林不信。一定是有其他什么。
仇非林闭眼揉着太阳穴仔细想了想,想这几十年来的尹家发展,希望从中能理出些头绪来。
想想,到江城来安家,一向秉承着低调行事的尹家,后来为了那块木头,突然出来联合众人。后来出事,尹家又当起了缩头乌龟。十年后,自己让裴凌绑来了他那个名义上的孙子,他这才又坐不住了,可后来又着急忙慌的跑了,还是缩头乌龟的行事作风,全然自己出面料理。让尹家害怕,一直这么缩手缩脚的根源是什么?
对了,是因为当年太爷们失手杀了人!
仇非林睁开了眼,他忽然想通了些。当年尹家太爷虽有谋划,可也顾虑最多。因此几家人来到江城落脚后,就他家一直低调,生怕张扬了,引人来调查,牵扯出背后命案。后来为块木头,出头联合这几家,当年混乱行事后,他尹家料理完自家儿子的丧事,就又当起了缩头乌龟。今年被自己逼的不得不出头,结果因为意外出了桩命案,尹老头立马跑路了。
仇非林明白了,那尹家每次当缩头乌龟,都恰逢死人,看来他额外的怕死人。仇非林咬紧了牙,当年几家联合,他爸爸也是那时候出事的,尹老头这么怕,爸爸的死说不定和他有些关系。
一想起父亲的死,仇非林便咬牙暗恨,恰好此时有人敲门,仇非林收敛了表情对外高喊进来。他以为是大陈回来了。结果进来的人并不是大陈,而是负责仇家运船的一个员工。
仇非林不解,这是发生了什么,得让他这时候跑一趟过来找自己。
“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之前您和沈小老板说好的事儿,现在被唐家截去了。”
“唐家?你是说唐霖?”仇非林一拳砸在自己办公桌上,“那只该死的臭乌鸦。”
唐霖的坏毛病,仇非林是知道的,因他人又阴沉,手脚也不干净,仇非林背地里称他为爱偷东西的乌鸦。说起来,他们家族似乎就有点手脚不干净的传统,当初仇家办运船,是带着了唐家的。只想着做生意发财,让兄弟也占占好处,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唐家不仅对占股有些不满,还想着用运船干点走私生意。
仇非林的父亲一听这建议,当时便极力反对,几家人辗转多地,好不容易在江城扎了根,仇大爷一心想着走正道,起码心不亏,不犯事也不用跑。可明显唐家不这么想,所以俩家没谈拢拆了伙。唐家近几年居然也搞了起了船队,可干不干净那就另说了。
沈小老板,是仇非林托认识的小开请他到自己开的酒吧喝酒。他家是做纺织起家的,本地圈子里稳扎稳打的企业,海外业务不少,多出口日本。仇非林请他来自己酒吧里喝酒,为的就是想拿下他家的货运。沈小老板为人浮夸,仇非林赔上不少好酒,说了不少好话,才得到他一句考虑一下。
没想到临门一脚,居然被唐家的乌鸦给叼走了待熟的果子。仇非林哪能不气呢,可越是这种时候,生气就越是无用,他得保持理智来思考,到底哪里出了出错。
“我记得沈小老板似乎有瘾?”
仇非林记得那个沈小老板去他酒吧没个两次便按耐不住的问仇非林,有没有助兴的玩意。仇非林自然知道他要什么,可惜他谨记父亲教训,得走正道,绝不沾染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玩意儿,所以他当时只是笑着和沈小老板打哈哈,让他多尝美酒。仇非林再一联想唐家那不干净的手脚,便也明白了,他们是怎么打到一块儿去的了。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仇非林也不恼了,反而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态,唐霖,靠歪门邪道,总有你栽跟头的一天!
仇非林也没能高兴多会儿,因他忽然想到,唐霖是当年全程参与了的孙辈儿,因为头一次的斗香会便是在唐家举办。
大陈便是这时候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进来的,一看屋内情况,老板似是在商量正事儿,他卡在门边,一时之间进步两难,“我看门开着,所以……”
一见大陈过来了,仇非林顾不得想其他了,对着来和自己汇报情况的员工说,“没谈成就算了,也不缺他这一家的生意。你先回去吧。”然后忙对站在门口的大陈招手,“快,你快进来。”
大陈心情沉重的回身关上了门,他当然知道仇非林着急喊自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的裴凌消息,可惜这次自己带来的仍旧是个让他失望的消息。大陈这心,能不沉重吗?
“怎么样?”仇非林迫不及待的问,“有他消息了吗?”
大陈摇摇头,随即闭上了眼,他做好了被仇非林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了。
结果却没预料中那样,大陈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看。就看到毫无反应的仇非林。大概是失望的次数多了,仇非林渐渐没气力再去对别人发火了。
仇非林一叹气,看着站在自己桌前的大陈问,“还有其他事要说吗?”
“就是想和您汇报一下尹家最近的动向。就是派人出去给两户人家送了体恤费。”
“什么人家?”
“一个司机。另外一个好像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司机,和殡仪馆的人?”
“嗯,司机好像是多年前接任务不小心翻车去世了,所以这么多年尹家一直有照顾那个司机的家人。至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似乎是为了司机骨灰的存放才去送的钱。”
“你说这些年来一直有给司机家人体恤费?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买块墓地?”
“啊?”大陈挠挠脑壳,“兴许是没瞧中合适的?下葬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的,这也得请师父合一下八字方位,像我爷爷当年,原本打算埋在我家祖田的,结果请来的师父说不合适,转悠几圈,说是三婆家的那块地儿比较合适。”
大陈想的理所当然,可仇非林毕竟是做生意的,知道巧立名目才能方便送钱。
可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呢?难不成还是和尹家老做缩头乌龟的原因有关?
仇非林想了半天没想通,抬头一看见大陈还愣愣站着呢,对着他一挥手,“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大陈却没立刻走人,只上前放下手中的袋子,“这么晚了,东家你还没吃呢吧?”
仇非林来近日心里担着的事情太多,想事情想入神了,总忘记吃饭。没想到被大陈观察到了。大陈帮他一一打开了打包盒,食物的香气散了开来,仇非林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接过了大陈递来的筷子,笑说,“没想到你还挺细心。”
“嗨,我从前不是有事没事拉着裴凌喝酒吗,总在喝到中途的时候,您就有事找他,裴凌走时总会顺手打包一份吃的带走,说是给您带的。我心想着裴凌不在,您可别饿着肚子。”说到最后一句时,大陈才觉得自己话说太多了,小心抬眼去查看仇非林的神色。
仇非林拿着筷子晃着神,怔怔看着食物飘出的香气。
也不知裴凌现在在哪儿,也正吃着饭呢吗?
“啊切!”赛天仙打了个喷嚏。
裴凌见状,连忙说道,“怎么了,是觉得冷了?那要不我们下去吧?”
赛天仙摇头,他鼻子有些痒,还有个喷嚏没出来,半张着嘴等着那个喷嚏出来,一时没法和裴凌说话。
裴凌看他摇头,以为他还不想下去。裴凌只有拧了那瓶药酒倒些给他暖身。等他倒完了酒,赛天仙第二个喷嚏也出来了。
冲着递酒过来的裴凌摆摆手,“不是冷的,是油烟。”说着便指指天台隔壁那栋楼。
裴凌他们现在脚下的这栋建筑,被其他小区的老楼四处围困着,赛天仙指的那栋楼恰好背对着他们。此刻又是各家晚饭的时候,整栋的厨房叮当热闹起来,油烟不断,赛天仙就是被这些油烟弄的直打喷嚏。
不同于赛天仙的敏感,裴凌却很喜欢这股油烟味儿,之前他没注意,赛天仙的喷嚏让他注意到了各家各户晚饭时刻,裴凌便看着那栋楼,各家厨房的忙碌状况,露出一个神往的笑容。
赛天仙注意到了,轻声喊他,“凌哥?”
“我从前没事儿,喜欢上来天台,除了看看我之前的落脚地,也喜欢看对面人家的厨房。”
他羡慕这人间烟火,羡慕别人家合家团坐的晚饭时刻,那是他没有的。所以只能站在这处天台呆看着,看着一家家炒菜,他闻着味儿想,这菜从前在家,他爸妈喜不喜欢。
从前在家,韭菜常有,要是闻到哪户做的是韭菜炒鸡蛋,裴凌就想起他爸说爱吃,其实就是说说,好让顿顿炒韭菜的妈放宽些心。他家肉味少有,如果闻到哪家晚上做了红烧肉,就会想,可惜他爸妈从前没吃上过几口。
“凌哥?”
赛天仙又叫他一声后,裴凌才发现自己出神了。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喝了刚倒的酒,他从前就这样,走完了羡慕的程序,低头一看自己孤家寡人,便仰头喝酒。
喝完了酒,裴凌回头对赛天仙说,“你受不了油烟味,我们这就下去吧。”
赛天仙摇摇头,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说着,“我在,看一会儿,陪你。”
裴凌一愣,不再多言,转身对着那栋楼,看着各户人家的厨房忙乱着,没多会儿,赛天仙的头便缓缓靠上了裴凌的肩。
二人无言,站在天台边,只是默默看着,裴凌喝了酒,身上有些热,嘴角也总是往上翘,这次他看着各家各户的厨房,却没了从前的悲伤,因为这次他不是一人了。
或许是酒催的,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或许是天上月亮照的,裴凌突发奇想道,“对了,照顾你这么久,你似乎都没尝过我的厨艺。有机会试试吗?”
“好。”
靠着裴凌肩膀的赛天仙轻轻应着,他那只垂着的手先是被触碰,随后被包住,赛天仙微微笑着,原来并肩站着的感觉这么好。天台上晾晒忘收的床单被风扬起,一栋楼的厨房灯光映衬下来,照出床单上两人牵手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