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南瓜小米粥
这?跟活着有什么关系。
春荷没有解释的意思, 看向?江芝,微微低头:“你应该不知道我们说的老地方?是在哪儿吧?”
江芝看不出春荷的想?法,微微摇头。
“老地方?就是谷堆后面的破木屋。”
江芝微微愣了下?, 倒不是不知道地方?,只是没想?到春荷这?么容易说出来。
夏秋时候,粮食晒好堆成?堆。在送去公社的前?几天,都需要有人住木屋里轮班守着。
一年用?的次数也不过两月, 其余时间都是拿锁随意锁着, 平日里是不会?有人去。
江芝是真有点看不懂春荷了。
春荷似下?了什么决心, 笑的风情:“不如这?样, 我们做笔生意。”
“你给我一张大团结, 我后天按时间把石二柱骗过来,你带人来捉奸。到时候, 邝如许离婚应该就很简单了。”
江芝看向?她, 眉头微蹙。
“当然,这?前?提是你愿意有个带娃归家的小?姑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那?你就当我在放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还是邻居。”
“怎么样?”春荷觉得这?对双方?而言都是个划算买卖。
“是挺划算的, ”江芝依然摇头,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办?这?都算搞破鞋了, 会?被大队送到公社的。”
春荷这?跟寻死也差不多?了。
“没事啊, 到时候再说嘛。”春荷撕下?外面那?层木讷软弱的外壳,大大咧咧, 不以为意, “大不了就说石二柱强迫的。”
石二柱又不是个傻的。
哪儿能如她想?得那?么好。
江芝眉间像是在思索什么, 手?上却不停,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她手?上,
“这?么爽快,”春荷弹了下?钱,“不怕我带着钱跑路?”
“只要你不怕我男人,你随意。”江芝很淡定。
“知道你男人厉害。有男人了不起?哦。”春荷撇嘴,“不过我一向?守信,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后天,你尽管带人来吧。”
“人我是肯定会?带的,”江芝又往她手?上放了五块钱,“但是这?事怎么做,你得听我安排。”
“怎么说?”
江芝低声跟她说了几句,春荷愣了半天,才笑。
“这?么简单?那?你这?钱我拿着可是够亏心的。”
江芝没再说什么,简单挥了下?手?,回了家。
她知道春荷不是个好的,可她也看出来了春荷的求死心。
这?事闹到现在,无论是如许还是她都背不起?这?样一条命。
当然,石二柱也配不上。
春荷站在原地,久久没动,手?里握着奢望了许久的钱,嘴角带起?的弧度渐趋直线,而后不见。
次日,江芝起?晚了,周瑛早早做完饭给,邝如许给她端到里屋,又从她怀里接过糯糯。
“娘说外头冷,嫂子,你在屋里吃,吃完我进来收拾。”
饭都端过来了,江芝也没客气,端起?碗就开始喝粥。
今天做的是她喜欢喝的南瓜小?米粥,多?糖多?南瓜。桌子上的菜也都是她喜欢吃的酸甜口。
“菜也娘炒的?”江芝吃了口番茄炒鸡蛋,就尝出味了。
这?一看就是邝统的手?艺,喜欢放点糖。
“爹做的。”
江芝点了下?头:“爹的腰好点了吗?”
“好多?了。”邝如许低着头,也知道因为自己让江芝跟邝统为难了。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江芝打断。
“我今天事儿多?,你在家里帮我看着糯糯。”
江芝也没给她张口的机会?,伸手?捏了捏糯糯的小?手?。
“趁着你哥还没回来,咱们把这?事给解决了。”
邝如许紧紧抱着糯糯:“嫂子,我是不是很麻烦啊?”
“还成?,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别想?太多?,都一家人。”
邝如许嘴唇蠕动,还是感动。
江芝擦了下?嘴:“再说,论事儿多?你也比不上我。”
“......”
邝如许默默合上嘴,极其虔诚地送江芝出门。
今天江佑没来,早起?去公社的只有她自己。
她去的时候,颜凛刚去大院送完早点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江芝记性极好,看他身后:“童枕来了吗?”
颜凛平白?吃一大瓜,差点没噎死,昨晚家都没回就去找个葛仲。得到的消息,也让人崩溃。
邝哥没消息,童枕那?小?子也没信。
葛仲听他说完事情,徐翠那?边的事,他搭把手?就解决了。但红福大队的里面的事,他是完全插不去手?。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颜凛闭着眼,全听江芝的。可着东西用?,可着人上,也可着钱花。
只要别让人出了事就行。
得到的消息有点糟糕,颜凛忧心忡忡回来,一夜都没睡踏实。
“童枕被仲哥派出去收粮食了。”
“收粮食了?”
“嗯,都出去好几天了,可能明后天也就该回来了。”
颜凛有个毛病,一说假话就爱找补。
江芝对颜凛了解不深,还觉得他说的详细,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你在找个兄弟过来,让他先替你一天。我有事给你吩咐。”
颜凛正?色:“好。”
事情安排好,江芝下?午看着腊梅清理猪下?水,目光留在带血的猪小?肠上,停留一瞬。
“等下?。”
腊梅坐在鸡笼旁边,手?上带着手?套:“东家?”
江芝看了看鸡笼里的色泽鲜艳的公鸡,又看了看腊梅手?里的猪小?肠,心里慢慢又有了计划。
“腊梅,你先别腌,先帮我把肠衣给刮出来。我有用?。”
“行。”腊梅也没多?问,兑了盆温水,又泡了泡小?肠。
江芝脱了外套,捋着袖子,深吸一口气,抬脚就进了鸡笼。
“东家,你这?是干吗呢?”
“借点血。”
时间转眼来到次日上午,江芝端着盆准备去河边洗衣服,邝如与不放心,执意要跟着。
两人在家门口抱盆退让间,刚好遇见溜号的春荷。
江芝看她:“洗衣服,去吗?”
春荷穿的依旧朴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邝如许,拿出雪花膏,轻点了些在手?背。
果不其然,见邝如许皱眉,视线盯在她手?里的盒子。
她索性转了下?,一笑:“行啊。”
江芝心思都在下?午的安排上,直到从她手?里拿过盆,才觉得出邝如许的反常。
“如许?”
她视线随着邝如许看向?春荷,春荷早已双手?揣兜,面色正?常。
江芝又喊了邝如许一遍,才把她喊回神。
“如许,我们去洗衣服了。”
邝如许点点头,僵硬地动了动胳膊,就这?还不忘从江芝盆里抱出一多?半衣服。
“嫂子,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去河边找你。”
江芝本意也不是洗衣服:“行。”
邝如许回家,江芝跟春荷结伴往河边走。
“你真觉得你那?事能成??”
“试试吧。”江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肠衣,“到地方?了,石花莲只要一堆你,你就躺地上。装成?重伤的样子。”
春荷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明白?。”
到河边,江芝特意让吴宁留意过,知道石花莲今天会?来,还是一个人来的。
“芝芝,你们来了。”吴宁往手?里哈了口气,起?来又原地蹦了下?,暖暖身子。
“宁宁,早上好啊。”
江芝特意从石花莲后面走过,果不其然看见了她翻着白?眼,手?上动作格外用?力,嘴里还轻声骂着什么。
江芝格外可惜,没听清楚,不然还能借着由头跟她吵一架。
她故意选在石花莲旁边的位置上,刚一蹲下?,就听见石花莲摔了洗衣棒。
“你干啥嫩?我旁边...”
话音未落,身影就踉跄了下?。
春荷收回脚,一如既往地柔弱,慢吞吞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长眼啊!”石花莲一下?子都炸了,站起?身,上手?就推了下?春荷。
春荷犹豫一瞬,看着后面的石头,顺着劲儿倒在地上,头刚好磕了下?。
江芝忙扑过去,指甲一个劲儿地划袖子的肠衣,力求挤出几点血。
结果,没破。
江芝不可置信,一度怀疑是不是腊梅把灌的香肠跟鸡血弄混了。
“你给我起?来!装什么装,我都没使劲儿!”石花莲看春荷一直不起?来,心里发虚,也怕她婆子张二娘找事,说着就要上手?拽她。
春荷见江芝反应就没明白?了,撇撇嘴,心肠柔软的女人最没用?了。
她乖顺的任石花莲把她拽起?来,甩了江芝拽她的手?。
“就知道你是装的。装什么装,死了男人的扫把星。”
春荷不着痕迹地换了个方?向?,背着河边,做着口型骂她。
“那?也比没人要的老闺女好。”
“你说什么!”石花莲没受过这?种气,手?狠狠一推,准备像往常一样,把人推地上再补几脚。
春荷后退两步,大喊:“你别推我。”
而后,就拽着石花莲一起?跌倒了河里。
一瞬间,河边的人都蒙了。
“救人啊!”
江芝扑倒河边,拿着洗衣棒就想?把人往上拽。不会?水的小?姑娘也机灵地跑去地里喊人。
吴宁会?水,但这?么冷的天,下?水比会?水死的还快。
她喊着小?姐妹们都过来,解了粗麻绳,把人拽着往上拉。
春荷会?水,拽着石花莲没让她沉,扑腾了两下?,给她套上绳子,先把她送上去。又咬着牙往下?沉了两下?,迷糊中?她觉得有人在河底下?托她。
直到被江芝拉上岸,江芝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恨不得把她拍醒。
“你疯了!”
春荷拽着江芝手?,连咳了好几声,断断续续才说完一句话。
“河、咳咳,河里,有咳,有人。”
江芝看向?河里,河边中?央露出四个指头,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是颜凛。
“没有,”江芝接过吴宁递过来的手?巾给春荷擦了擦脸,看着她眼睛,“你看错了。”
脸上的水珠被擦干,风一吹,吴宁冻得直哆嗦,脸色苍白?,裹着江芝的衣服都在发抖。
“是吗?”
江芝没再回答,心很累。
打死都没想?到春荷这?么不要命。
也是了。
她本来就像是奔着死而来的。
“先回去吧。”
春荷直哆嗦:“石花莲呢?”
“刚吐出水,意识还没回来。”
石花莲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江芝估摸着石家人也该来了,跟吴宁一起?先把春荷扶起?来。
“咱先回去。”
春荷还想?再搞事,余光看见江芝里面只穿了件毛衣,勉强地点了下?头。
“行。”
可没想?到江芝今天多?少有点衰,她们一行人刚好遇上石母一家人。
“我闺女呢?花莲呢?”
吴宁白?了一眼:“你闺女在河边呢,她差点都杀人了,你知不知道?”
“放你的屁,你杀人了我闺女都不会?杀人。”石母撞了她,直冲冲地往河边跑去,身后呼啦跟了一家子。
现在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账都留着之后再算。石母不把她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媳妇、大闺女当回事,趾高气昂的走了。
石二柱微愣了神,目光里微微担忧。
春荷撩开头发,手?指轻挠了他手?背,微眨了下?眼,露出浅浅的笑和柔弱的神色,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病态的美。
石二柱喉咙动了下?。
江芝皱眉推了把石二柱:“干吗呢?”
石二柱看她一眼,哼了声,目光流连在春荷脸上,意味不明:“你给我等着。”
春荷低下?头,肩膀微微颤着,露出纤细而柔弱的脖颈。
石二柱看的心痒痒,在一旁江芝的眼神逼视下?,讪讪笑了下?,转身走了。
“这?都什么人啊?”吴宁显然是误会?了石二柱说的话,“走之前?还威胁人,真不是个东西。春荷,我跟你说这?事可不能忍,一会?儿你就得去大队部?告他们。”
春荷摇头,脸色依旧苍白?柔弱:“谢谢宁宁,但是不用?了。我知道他们肯定都不是故意的。”
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眼泪犹犹豫豫就要掉下?来。
江芝饶有兴趣看了两眼,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瞎了眼了。
“宁宁,麻烦你帮我去把柳大夫喊过来一趟,我先送她回去。”
“好。”
支走吴宁,江芝干脆利落问她。
“你下?午是还准备继续?”
“嗯。钱都拿了,我这?人不亏心。”
对这?句话,江芝不可置否:“你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江芝扶着她往回走,对春荷的态度很复杂。
石二柱不是个东西,破坏邝如许的家庭的春荷也很难不让她指责。
日子非要在火堆里踩着线过么?
好好地,不行吗?
春荷手?抓着身上的暖和宣实的棉服:“你跟我想?的也不一样。救苦救难的,倒像个菩萨。”
江芝不理会?她语气里的嘲弄,也没再搭话,搓着胳膊,送她回了家。
两人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张二娘跑出来。
“衣服我就不给你洗了。”春荷把衣服递给她,面上看不出一点儿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跟你说个事。”
“你真觉得你男人是个安分修水渠的主。 ”
春荷似乎在点她。
江芝略微嫌弃沾过水的衣服,两根手?指拎着衣领,轻甩了下?,面上一片淡定。
“不劳你费心。”
春荷抖着身子,轻耸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张二娘拽着头发给拽进了屋。
“干嘛呢!一天天不好好干活在外面说什么闲话呢!还跑到河边去了,真反了你了!”
春荷似乎已经习惯了张二娘的力道,被推进门也只是面色乖顺,不发一言。张二娘把春梅推进屋,又看了江芝一眼,往外吐了口唾沫。而后,重重关上家里大门,骂天骂地骂春荷。
江芝拎着外套进屋,随手?把衣服放到盆里。
邝如许在院里发呆,看见江芝这?样,吓得不行,忙拿被子给她裹着,又熬了一碗姜汤。
看着江芝灌完汤,还觉得不放心,又喂了她吃了点上次江芝带给她的感冒药。
江芝拿着药片,觉得自己精神还行,倒有点担心春荷。
寒冬天的入了凉水,不知道碍不碍事。
“嫂子,咱家的盆呢?”
江芝愣了:“什么盆?”
“洗衣服的盆啊!还有糯糯的衣服!”邝如许现在是什么心思都没了,糯糯衣服是家里最好的布做的,件件都没补丁,都是新的,“我天,嫂子,你别动了,我去拿回来。”
江芝轻锤了下?自己脑子,还真是忘了。
不过,江芝手?里翻着药盒,又想?起?春荷的话,微微撇嘴。
邝同志,看样子是有点不老实呢。
同个上午,正?被江芝念叨的邝同志刚从郇谦那?里出来,葛仲在大院里等他。
“没事吧?”
“没事。”邝深随手?取了手?套,接过葛仲递过来的单子签了字,“东西都送回去了吧。”
“早就回来了。”
要不是东西回来了,葛仲也不知道邝深被扣着了。
邝深翻完单子:“颜凛呢?生意那?边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葛仲就像个跟班,尽心尽力伺候着邝大爷,“就是徐翠那?边出了点事。”
“嗯?”
葛仲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下?:“徐翠人是扣着了。下?一步怎么办?”
“扣她干吗?不用?扣,也不用?挪地方?。”邝深听完没什么反应,“让她去。”
“以后只要生意出了点问题,就让她等着进研究所给人研究去。”
“成?,”葛仲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邝深看向?童枕:“你今天休息下?,明天去找高峰,徐根生外头是不是欠的还有钱?你放出风声,这?钱咱们帮他们要。”
他哥这?是要收拾人了。
童枕挺欢快地应了声:“哎。”
安排完徐翠,葛仲又提了几句邝如许。
“看样子,石家也只是要钱。但现在人和孩子现在都被接回家了,估计也翻不出什么花了。”葛仲不是很着急,没少听家长里短的事,“这?离年头也没几天了,现在离婚也不好离。可以再等等。”
反正?工地上的活也没几天了。
邝深沉默了瞬:“这?事我知道了。”
葛仲也知道他时间紧,没费话:“我说真的。你家那?口子现在已经开始雇人轮班蹲石二柱了。款儿着呢,你真别着急。”
邝深这?几天跑的时间太久了,就是江华再照顾,他也该先回工地了。
“她倒敢做。”邝深灌了口凉水,脸上终于见了点笑,“我先回工地看看,何良柱要是来找你了,你别拦他。”
邝深跟葛仲也都是听颜凛简单复述了下?,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能有什么事,颜凛带不少人呢。”葛仲不以为意摆摆手?,“要真出事,那?也是石二柱出事。你放心走吧。”
邝深算下?了工期,也就几天了。
他现在已经超假期几天了,得先回去销假,不能让江华难做。
邝如许既然在家里,身边又有江芝,应该没事。
想?到这?,他怔楞了瞬,而后兀自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江芝确实在无声地同他一起?扛着肩上的重担。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他想?,他该承认的,葛仲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娶到宝了。
邝深拿水冲了下?脖子,要不,晚上还是回去看看吧。
当天下?午,江芝饱饱睡过一觉,然后拿着家里盆跟吴宁一起?约着继续去洗衣服。
路过草屋,江芝摸着藏在袖子里藏着的血包,深深叹口气。
希望颜凛那?能一切顺利。
下?工哨响起?,大队部?检查的人都在地头上走,聊闲的人纷纷下?地。
张二娘在地里干活,想?起?还在家里下?不来床的媳妇,眉头紧皱着,只觉这?个媳妇不是个好的。
她心里隐隐偏向?了春荷娘提的建议。
转眼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江芝意思意思冲了下?衣服。
“宁宁,我去趟厕所。”
“你去吧,”吴宁按着嘴唇往上顶,暖暖冻得通红的鼻尖,“我给你看着。”
“麻烦了。”
江芝道谢,脚步匆匆,走的飞快。
“怎么样?”
她绕到旧木屋后面,看颜凛蹲在窗口,高锋跟她一起?蹲在旁边,树上有人正?半趴着望风。
不远处的草垛里,还有两个大小?伙子安分蹲着。
都是江芝的人。
这?么多?人,一会?儿光是吓都能把石二柱给吓死。
“差不多?了。”
颜凛做了个手?势,高峰起?身,“我去控门。”
他绕到门前?,手?紧扣着门锁,而后颜凛又做了手?势,草垛里的人悄悄走到江芝旁边蹲着。
“一会?儿你们就喊大队长喊人救火,记着没?”
两人点头,树上的人也下?来一个。
江芝继续安排:“你一会?儿就往昨天给你说过的大队部?那?跑,喊的声音大点记着没?”
“记着了。”
万事具备,江芝跟颜凛对视一眼,先让三个喊人的往外退。
退到指定位置后,江芝一摆手?,瞬间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着火”“救火”的声音。
都穿着打满补丁灰布来及的衣服,头发脏乱,低着头把消息满村乱传。
屋里打得火热两人隐约听见声音,春荷皱眉,推了身上的人。石二柱精虫上脑,还想?继续。
“好像有人来了?”
石二柱屏息一听:“离得远呢?不是咱们这?。心肝儿,咱们继续。”
春荷脑子沉的不行,身上那?点抗拒的力气还不够石二柱助兴的。眼看着两人就要开始,颜凛默念了声佛,划着火柴,点燃了自带的干草。
风一吹,烟瞬间就起?来了。
这?比喊什么都管用?,地里的庄稼汉终于都被惊动,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式往这?边赶。
有的就近拿水,就连河边的吴宁也听见动静,扛着盆就随着烟赶过来。
江芝虽然不知道火怎么起?来了,远看着不远处已经有人来。她又拿了捆草垛,帮着燃起?来。
火起?来,烟顺着就开始飘。
石二柱听见外面动静,这?才开始慌起?来,扒拉往身上穿衣服,窗户被颜凛开开,烟顺着跑进去。
这?下?,真着火了。
石二柱衣服都来不及穿,推着门就想?出去。
门被高锋紧紧扣着,石二柱拍着大门。
“哪儿个兔崽子在外面玩你爷爷!快开门!我看见你了!”
高锋吸引他注意力,捏着鼻子:“孙子哎,爷爷今儿是来教你做人的。”
“你大爷的!你知道我家里几个兄弟吗?等我出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石二柱把门拍的震天响,颜凛从窗户里探出个头,冲着春荷打手?势。
春荷艰难起?身,只裹了个自己大衣,其他衣服都是江芝给她的。
都是不能带走的。
她拿裤腰带帮了个腰,头重脚昏的往窗户那?边走。
头刚伸出去,整个人就往下?倒。
颜凛念了声佛,忙把她接着。
“难怪你看这?么久都没反应,”春荷身上带着暧昧痕迹,极浅地笑了下?:“原来你是个和尚啊?”
颜凛捏着她鼻子,避免她吸入烟,得了江芝手?势,抱着春荷先退出去。
江芝弯腰拿个木棍插在窗户上,而后跟树上剩的那?个人跳下?来,灭了大半的火。
“人快到了。”
“你跟高锋按原计划退。”
“是。”
江芝没多?耽误,绕着刚出草垛,迎面就遇见抱着水盆的急冲冲吴宁。
“怎么了?哪儿着火了?”她先身夺人,“我刚刚听见有人喊着火了?”
“就是着火了,还冒着烟呢。”吴宁急的不行,“快来,就在前?面草垛那?儿!那?一片都是草,烧起?来可快。”
江芝把手?里剩的半截木棍随手?塞袖子里,跟着吴宁一起?往前?跑。
他们跑到地方?的时候,刚好看见赵武带人把光着的石二柱按着。
“怎么回事?”
吴宁凑近问她娘,她娘打了她胳膊一下?,骂着让她走。
别看这?肮脏事。
大队长还没来,四下?都是人议论声。
石家兄弟多?,此刻都围上去,说是误会?。
捉贼拿脏,女的都跑了,这?捉奸捉的也不彻底。
更何况,石家还是村里的大户,赵武刚想?往后退,旁边何良柱拿水桶的手?就是一晃悠。
“这?,这?还是等大队长来再说吧。”
“说什么说!我儿那?是被人欺负了!黑心哟,这?么冷的天也不让我儿穿个衣服,你们这?是想?让我儿冻死啊!”石婆子扑在石二柱身上撒泼哭喊,“没天理了,我也不活了,杀人了!丧天良的东西!我儿咋就这?么命苦啊!”
石二柱还命苦?
那?邝如许可不该就撞死了!
“我打死你这?个搞破鞋的!”
江芝从吴宁手?上拿过盆,挤出人群,迎面就给石二柱倒上了,盆直接砸在石二柱背上。
就连石母都避不及。
一盆冷水浇下?去,脸上带灰的石二柱直接懵了。
“你他妈干啥呢?”
石家剩下?的四个兄弟就把江芝给团团围住了。
“你们干吗呢?搞破鞋还有道理了?我们家如许哪儿一点对不起?你们家了!”江芝一点儿都不带虚的,木盆从石二柱背上甩到地上,发出一声清响,“怎么着,你们家有个搞破鞋的不算,还准备上手?打人啊?”
大老爷们都是第一个批冲进去的,屋里弥漫着味道,光着的石二柱以及地上床上散落着的衣服,无不显示着刚刚的糜,乱。
对上邝家,他们家是虚心的。
“谁搞破鞋了!”石婆子嗓门更大,“我儿那?是受人呢欺负了,挨打了。再说了,就是搞破鞋那?也得有人啊?另一个人呢?”
“问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江芝转身,看着站在后面的还没病好的石五柱,厉声道,“让开!”
石五柱本就被邝深吓得没胆,遇上邝家人身子就先软了,犹豫着退了半步。
江芝从他身边走过,一脚踹开了木屋的门,闻着里面的味道,皱眉,从里面找出色彩鲜艳的衣服甩在被冻傻的石二柱身上。
“不是搞破鞋?那?这?些都是什么?我告诉你,这?就是你儿子搞破鞋的证据。你就等着我们去大队去公社告你吧。”
“告什么告?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石婆子接过踢开脚边的衣服,“这?算什么证据,我们可不认。”
石大哥把石二柱的衣服从里面抱出来,先给石二柱裹上棉袄:“娘,走,咱们先回家。”
“对,咱们回家,可不能听那?些乱咬人的狗叫。”
“大队长没来,你们走个试试?”
何良柱带两人挡在他们面前?,江芝从地上又端了桶水,迎面就浇过去,硬生生地把石家人逼得后退了几步。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事没这?么简单!我们家如许还没离婚呢?石二柱这?就是乱搞破鞋,耍流氓!现在这?事是我们家不愿意!”
“你们家凭啥不愿意啊!”石婆子彻底恼了,吼着嗓子,“不下?蛋的母鸡,还是个狗崽子家的成?分,生个孩子都不会?说话,你们凭啥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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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我们也是个人。”
江芝摔了手?里的桶,捡起?地上木棍:“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大队长不来,谁都别想?走。”
石家不愿意,其中?最慌的就是石二柱,空白?的大脑慢慢回神。而后,他甩开石婆子的手?,冲着江芝就推了把。
江芝反手?就把手?里的棍子打他胳膊上,使得劲儿太大,自己都带着后退了两步。
吴宁挤出人群扶她,江芝感觉自己胳膊带水,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发现是血包破了。
江芝:“......”
现在倒地装受伤还来得及吗?
石二柱被她打的嗷嗷叫,江芝拽了下?袖子,把带血的胳膊藏在肚子上。然后,右手?拎着木棍就要再上去。
“你给我退回去!”
江芝极有气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反手?就打在石二柱还想?往前?迈的大腿上。
石家人忍不了了,闹着就要挤出去。
江芝算着时间根本不虚,全程只盯着冻傻了的石二柱打。
“芝芝,你流血了。”
吴宁尖叫一声,江芝回头,顺着她目光低头看。冲突过于激烈,她半蜷起?来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来,在她腿间聚了几滴血。
江芝下?意识把小?臂横放在肚子上。
“芝芝,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空气安静一瞬。
江芝咬牙,顺着吴宁奔到她后面的劲儿往下?倒,捂着肚子,声音虚弱:“孩子,我的孩子。”
“咋回事啊?”何良柱嗓子都劈叉了,把身边兄弟推了一跟头,“大夫、快去喊大夫啊!”
邝如许跟邝统先后挤出人群,看到就是江芝半躺地上的样子,手?边还握着个木棍。
“我嫂子,咋了?”
“都怪石家人!那?群畜生!”吴宁没经过事,比江芝哭的都厉害,眼眶红红,“芝芝孩子保不住了。”
邝如许脑子发昏,差点没晕过去。
“先扶我回去。”江芝死死握着邝如的手?,“快。”
再不快,别人发过劲儿,就走不了。
毕竟是干惯农活的,邝如许想?都没想?就要背她。后来,觉得不对,又抱着她。
“嫂,嫂子,你疼不疼啊?”邝如许眼泪顺着脸颊就往下?淌。
邝统跟吴宁跟在后面跑。
“不疼。”江芝根本没法解释。
太乌龙了。
只能催她跑地快点。
“先回家再说。”
回到屋里,孩子们都还在子城屋里睡午觉。
江芝让邝如许锁好门:“你先给我拿个盆。”
“啊?”
“快别啊了,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就该来了。”
江芝脱了外套,把袖子里的血包掏出来往盆里面挤。
“嫂、嫂子,你这??”
“假的。”江芝袖子上都是血,往棉裤上蹭了点,“快来帮我。”
“哦,好。”邝如许跟江芝在里面收拾,屋外先到的吴宁被支出去烧火拿剪子。
等江芝自己给自己擦好三层粉,又在额头上系了个红毛巾后,才让邝如许端着血盆出去。
“芝芝?”
邝如许摇头,端着盆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不少人都伸头看。然后,她就虚着心倒了水,又打热水开始搓洗棉裤。
“大夫、大夫来了。”何良柱怕人不够,又请了个大队接生孩子的。
“来晚了。”
他们没进大门,就被人拉着说了情况。
接生能手?陈婆子瞪何良柱一眼:“我就说了嘛,小?产又不是生孩子,说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更别提还那?么一盆水,这?一看就是没满三个月的。多?喝点红糖水,过两天就都流干净了。”
何良柱心都凉了。
陈婆子是村里老人了,眯着眼看见院里站着的吴宁,又皱眉。
“你一个没出门子的闺女站在干嘛,快跟我回去。也不怕你娘骂你。”
“陈奶奶。”吴宁乖乖走过来,陈婆子拽着她的手?,又骂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小?产你们都看,也不嫌晦气。都到年尾了,给自己留点福吧。”
话说完,也不管别人,她牵着吴宁就走了。
柳大夫也不是治这?个的,隔着窗户问了两句,也开不了什么药,只留下?个多?喝红糖水的医嘱。又急着去看冻傻了的石二柱。
何良柱彻底慌了。
邝深要补齐上午的活,等他自己干完的时候,天早就黑了,锅里都没饭了。
他接过周阳递过来的一个冷馍馍,放嘴里叼着,洗手?。而后,听见熟悉的童枕鸟声。
脚步微顿,掂着外套出去。
“怎么回事。”
他出去的时候,童枕跟何良柱正?在算距离邝深上次下?雪天回去的时间。
童枕一脸悲痛,撞了下?何良柱的胳膊。
“你说。”
何良柱看都不敢看邝深,半天张不开嘴。
“说不说?”邝深耐心有限,“不说就滚。”
他还等着回家抱香香软软的宝贝闺女呢。
何良柱被童枕又踢了一脚,差点没跪着,眼一闭,心一横。
“邝哥,我对不起?你,我没看好嫂子。嫂子,小?、小?产了。”
“?”
邝深脸色都不带变的:“又是你嫂子跟你说的?”
“不是,是我亲眼见的,”何良柱哭的不行,“还不到一个月。”
这?肯定就是胡扯了。
素都素了大半年了。
“你亲眼见的?”邝深觉得何良柱铁定是被江芝忽悠瘸了,“说说,你怎么见的?”
“是石二柱,石二柱他搞破鞋,还他娘的推了嫂子。不然,嫂子动不了胎气,也不会?小?产了。我亲眼看着嫂子流血了,那?么大的一盆血呢。陈婆子都说没办法了,救不回来了。”
“邝哥,我没照顾好嫂子,是我对不起?你。”
邝深咀嚼馒头的速度开始变慢,塞完最后一口馒头,完全咽完,才抬步往家走。
“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们走你们的,我回家。”邝深面无表情,意味不明,“我回家看看我那?个不足一个月就小?产,没保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