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尴尬了(1 / 1)

将军瘫了怎么破 一盅茶叶 323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五章 尴尬了

  两唇相贴,这次他可完完全全清醒着,靠在叶秋肩膀的秦冉已经不能用震惊来说了,如遭九天神雷劈了个外焦里嫩,呼吸一窒,差点闭过气去。

  那之前他在幻境中途被唤醒,贴上来吻他唇角的人,也是叶秋么……

  幸好叶秋还不知道他清醒了,免了照面的尴尬……他有意识的平缓呼吸,心却不受控制狂跳,心脉乱如麻绳。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叶秋,叶秋浓密的眼捷擦过他的脸颊,似乎张嘴想解释什么。

  他根本没料到秦冉会在这个时候清醒,唇未分,齿先动,慌乱中意外地咬了咬秦冉的唇瓣。

  然后两个人都愣了下。

  秦冉没动,似乎木然了。

  窸窸窣窣声音响起,脚步声也远去了。

  被叶秋抱回树下靠着的秦冉还是没动。他在装晕。

  过了好一会儿,恢复知觉的他估摸人走远,睁开一只眼偷瞄,果然没见到人。

  他颇没形象坐在干硬的地上,双手搁在两膝,不轻不重呼出一口一言难尽的浊气,心情万分沉重地很,所谓事不过三,一次两次,次次摊在他身上,就很要命了。

  他说不清什么感觉,若是别人接二连三敢这么干,不管有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他早大发雷霆将人掀了下去。可事到临头蹦出来一个叶秋,他却并未有丝毫厌恶和反感。

  不反感、不厌恶,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再榆木脑袋,这点自我认知还是知道的。

  这日子过得……一言难尽……

  结果转过身背后就是等待多时的叶秋。

  叶秋面色如常,只是唇上还有未擦净的沾上的血迹,手里拿着他本该放在卧房的流云剑。

  秦冉对照着一摸自己的下唇,才发现被叶秋咬破了皮。这就万分尴尬了。四周空旷,想藏起来都没地方躲着。叶秋垂了眼皮,默不作声把剑递给他。

  两人指尖相触,拿剑在手的秦冉又像耗子似的飞快缩回手,躲瘟疫呢……那是他的叶秋小师侄,又不是邪魔外道妖魔鬼怪。屁大点事,介怀个姥姥?他吞吞吐吐,难言道:“你……那什么……我……”

  我……

  没事……我……

  该说什么好?

  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介意,我习惯了?

  说什么都欲盖弥彰对不上味,像打翻了酱醋放错了调料,稀里糊涂杂七杂八的蔬食一锅乱炖,挑挑捡捡没一样能吃。

  每次遇到叶秋的事情,他实在处理不来,本该灵活的脑子就生锈似的僵住了。口不对心,言不对意,怼天怼地鬼神不惧的长平候立马怂成软蛋,连屁也放不出来。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憋出一句意味不明让人猜测的话:“又不是没被吻过……”上次他在昏迷中被叶秋渡水,算起来,那可是他的初吻啊……

  本来还没怎么偏,偏偏他觉得这话出口丢了面子,又胡乱诌出一句:“漠北的姑娘一向豪放,咳。”

  意思是还被胆大的姑娘强吻过,把叶秋当作那些漂亮小姑娘了?

  这像什么话!嘴皮子破了,说话也不利索。

  秦冉已经不是嘴巴疼了,他感觉全身都实打实的疼,还犯苦。那苦味是叶秋渡过来的来源不明的药汁。回想先前令人忐忑不安的吻,秦冉心跳漏了一拍。很难说是不是他的色心动了一下。

  七窍通了六窍,情之一字一窍不通的他摸了摸心口,很困惑,又隐隐约约要揭开那层心头窗户纸了,结果这货低头站了半晌,沉思出一个自以为是的结论:下次……找个姑娘试试。

  他陷在李琳琅小时候的幻境里,叶秋救他出来,约莫废了好一番气力。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若真追问起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件一件把以前很多事情摊开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但他还是多嘴的问:“你怎么找到我的?”说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问以前怎不动动脑子,比如找到之后,又不可避免提到叶秋怎么寻来草药,嚼碎了喂给他……

  新鲜的草药?

  可他们脚下踩的是焦黑的泥土,周围一片惨烈,都是被火灼过的废墟,一眼望去,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生机已经断绝,嫩绿的草叶子还没有冒芽生长便被含着邪气的泥土闷死。

  没有诡异的白雾迷惑人的双眼,这一番历劫后的物是人非竟才是此处真正的模样。

  他目光落在四周,脚步往前走,心中诸多感慨,突然忍不住嘶了一声,朝脚下看去,原来是一截烧焦的树枝从树根上斜刺出来,正中膝盖的伤口上。

  不仅膝盖,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十多道口子,或深或浅,最重的那道伤在腹部,还在渗血,但并不致命。伤口不知何时何地弄的,原先出神注意不到,现在真真切切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疼。不是错觉。

  他身上脏得不行,衣服破破烂烂像沿街乞讨的乞丐。为了救他的叶秋其实伤得更狠更惨,不过瞒着秦冉,换了套素洁的衣服遮掩,内伤不像表面的皮肉伤,秦冉看不出来。

  怎么救的他?他问的轻描淡写,可实质上,护持他的叶秋险些丧了命。

  桥下浣衣处,那原本浣衣女子浆洗衣服的地方,只有两具女子的艳骨还未化成一抔黄土,巴望着好心人收埋。一个一身红衣,另一位一身绿衣,红衣殷红如落雪天的腊梅花,绿衣新嫩如初春的绿芽。

  美丽的事物一旦消逝,总令人格外叹惋……

  秦冉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儿八经的正常男人,一个鼻子两个眼,并未因甲胄加身而比旁人特殊到哪里去——也会感慨家常情短,红颜凋零。

  他转移话题:“当初我有感而发一句‘红颜枯骨’,没想到还真一语中的。你早就知道了?”

  叶秋应了一声,掌心火出,将那枯骨慢慢烧成劫后的余灰,解释道:“此骸骨,已成妖邪之物。”

  妖邪之物……这一句成了一把回溯记忆的长钩。秦冉一言不发和叶秋隔远了。

  焦黑的泥土踩上去意外地灼热,勾起人心头浴火,焦躁不安。他浑浑噩噩地走近河边,似乎想洗去身上的污渍。

  抚去上面浅薄的一层灰,搅了搅,毫不在意地鞠起一把腥臭不堪颜色泛红的河水,浇在手臂的伤口处。

  叶秋过来拽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神色惊疑,臭水就从他手掌的缝隙里流走了。

  秦冉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茫然地嗅着满手的腥臭。

  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他厚着脸皮拉着叶秋蹲下,指着河里浅泥遮盖的一处道:“这里好像有什么。”他又想偷偷摸摸转移话题掩饰尴尬。

  结果他用剑一勾,勾出来一截人的腐烂的胳膊。约莫在水里安安静静泡了几十年,如今被秦冉一捞重见天日,河水的腥臭味一股脑钻出来——简直令人作呕。

  秦冉刚把森然的骨头搁在地上,叶秋叹了口气,又用掌心火烧去了。缭绕鼻尖一时三刻的臭味才散了去。

  秦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反应过来垂下手,被手上沾染的腥味冲的。

  他觑了一眼收拢骨灰的叶秋,叶秋袖上证据确凿他刚刚摸上去的五个还水润的指印,脏兮兮的手指印衬着白衣,好不显眼。

  心道:人一犯傻,蠢事能做一窝,这脸丢大了。于是把脸皮踩在脚下,提着剑往外挪,挪了不到一丈远,就碰到了一层结界。

  秦冉神色一凛,陡然记起了河柏曾言桥那里“他们过不去”,阻碍过不去的大概就是这层结界,想来外面并不如这里安静祥和。他们不可能长久待在此处,毕竟还有燕琛和李琳琅要寻。

  “能出去吗?”他问。

  当然能出去。

  叶秋和他目光一对,照旧将真灵银线一圈一圈缠在万分不情愿的他的腕上,生怕人再丢了似的,眼珠子始终盯着乖巧做木偶的秦冉,眼里风雨欲来得很。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缠完后,秦冉面色古怪地把手掌翻过来翻过去,就像把自己当成一条小鱼儿,手心手背都在煎熬。

  叶秋一言不合要收拾他的眼神,着实让他头皮发麻。

  琢磨着叶秋还在耿耿于怀环形壁的事情,就像他俩小时候似的,秦冉哄着人玩,低缓了语气主动认错:“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欠缺考量。”

  至于还有没有下次,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叶秋还是沉默不语,面色却柔和了下来,指尖真灵在结界上勾勒出一人多高的口子。

  趁着破口还未愈合,两个人一前一后跨过去。

  刚立稳的秦冉后悔药垒了一叠,尬笑道:“我现在回结界里还来得及吗?”

  他们面前围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要吃人的活死人。

  有的面上没了皮肉,只有空洞的眼窝和森森的牙齿,有的四肢不全,靠着单腿往他们这里蹦,断腿的缺口还冒着一缕缕黑气,像要融化似的。像那种身体完整的,究竟还是少数。

  他们生前应该是极体面的,死后却成了面目可憎的鬼样子。生前还分三六九等贫富贵贱,如今大家辨不出生前模样,穿锦绣华服的和粗布衣裳的同样骸骨森森眼窝空空,竟奇异的和谐起来。

  一眼扫过去,他忍不住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把这群死人从土里刨出来,掘人坟墓不怕遭雷劈吗?!”

  秦冉被非要拉死人出来玩玩的做法恶心透了,他手下留情只用剑柄敲落扑上来一人的手背,又一脚踹开一个,足尖一点踩着人头往外跃,并不想多做纠缠。他轻功超绝,那群活死人傻愣愣地伸长手抓他的脚踝,都被他一剑戳了一个洞。

  不跑怎么办……难道真要和这些灵魂安息多年的尸体打吗?

  自个跑得欢了,偶然回头发现叶秋还困在原地,脱身不能,皱了眉——凭叶秋的实力不至于对付不了没有灵智的死人,怎会……

  还没来得及发问,被他踩头顶的活死人算计着蹲下身,目光落在的叶秋身上的他脚下踩空,脚踝又一疼,被一双只剩下光骨头的手拢住双脚,抓住扯死了往地上拖。

  一个双唇沾了人血的活死人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十双手屁颠屁颠从众多撕扯他衣物的同类中挤进来,想拽他的双手。

  被拉住脚踝的秦冉落地一个回旋,刚挣开搂他腰身的活死人,又被另一个人高马大体格健壮的活死人压在地上,他被这堵人墙撞得七荤八素不知云里雾里,手腕因为大力撞击差点脱了臼。

  那双唇沾了鲜血的活死人趁机按住他胳膊,嘴巴开开合合,流一口黄水,哆哆嗦嗦地咬上他的侧颈。

  真……恶心……秦冉剑柄插进他的喉咙,又用它卡在对他下口的大力士的下颌,费劲地从身下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