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015】死了呀(1 / 1)

下岗皇帝再就业实录 福蝶 223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4章 【2015】死了呀

  “转生之法,乃神巫山大巫一脉传承秘法。能将人之真灵抽出投入转生之轮,让人保留记忆转世。天授一物,必取一物。所求转生之人要付出与对等的代价,代价的方式有二,一外力,一心力。”

  “外力,神巫山所需之物。”

  “心力,求者最珍贵之物。”

  “我猜测亓官微正是以外力为代价,换得转生之机。”

  杨青神不守舍地走在路上,他反复咀嚼在花店里和荨的对话。

  他从未去过神巫山,从未见过传闻中有鬼神之能的大巫,从未向大巫祈求来生,那么他投身成杨青就只有一个解释——亓官微。

  他大概猜到了,亓官微和神巫山交换的条件。

  哈?可笑至极!

  青阳氏的王不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去乞求虚无缥缈的来生,他只求作为青阳碧,能死得其所。然而亓官微都做了什么?不顾他的意愿,不顾他的想法,与礼朝勾结打开城门,背弃了臣民,背弃了他。

  到头来,现在却要告诉他,我都是为了你???

  谁求他去那样做?谁求他了?

  青阳碧在他眼中莫非便是贪生怕死之徒?

  杨青感到一股锥心刺骨的悲凉,以及羞辱。

  亓官微的傲慢自大让他感到无穷无尽的羞辱,他打赌,如果亓官微或者说岑微雨敢当着他的面说出‘都是为了他这几个字’,他会毫不犹豫地扼死他的脖子。

  他猜到了,上辈子的亓官微并非出于他想的功名利禄背弃雍朝,他是为了……

  岑微雨比他大五岁,这意味这亓官微比青阳碧早死五年,他原来很疑惑,为何亓官微会死在城破的那一年。本该步步高升的功臣却没有得到他该有的高官厚禄,不是狡兔死走狗烹,也是不过河拆桥。

  亓官微是自己选择死亡,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罢,他能舍弃绝望的世界拥有来生。

  他是为了——一己之私——该葬身蛇腹,被毒牙撕咬,永无照见朝阳之日,活该腐烂的爱恋。

  杨青感到无与伦比的恶心,亓官微因一己之私强行将他变成同谋者,脚踩无边尸骨开心地玩着过家家游戏的同谋者。

  踩在脚底的,除了尸骨,还有青阳碧的骄傲。

  一切都恶心得透顶,亓官微的爱,岑微雨的爱,恶心透顶!

  杨青想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雍朝,青阳碧,亓官微,岑微雨,一切结束在千年前,他和岑微雨也再没有相见之机。他应该放下,以此残躯好好照顾张元英,像曾经她照顾年幼的自己那般,照顾她终老。但血液却在烧灼,沿着他的骨髓烧灼,他会被烧成灰,被风吹散,天地间再也寻不到名为杨青的影子。

  如此,他才能干净罢。

  ……

  杨青的皮囊回到了租住的小院,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锁孔里锈住了,一转动钥匙就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响动,打开门,他沿着台阶慢慢往上走。

  到了二楼,他打开防盗门,往里一看。挂在墙上的电视,略显陈旧的沙发,放在餐桌上用不锈钢盆罩住炒糊的生菜,一切仿佛如常。

  杨青脑子也生锈了,转得很慢,每每转动都会发出开锁一样嘎吱嘎吱地响声,他的目光沿着家具的边角转动,电视,沙发,餐桌,张元英?

  张元英!

  杨青惊慌大喊:“张元英?奶奶!”

  他疯了样在屋子中寻找,客厅没人,卧室没人,她能去哪里?他出门时明明反锁了?

  “哐!”杨青用力拉开厕所门,一看清里面的场景,他愣住了。

  花洒不知被谁打开了,一蓬蓬的冷水浇在蜷缩在墙角里的人身上,湿透的衣服黏在她身上,像融化的颜料块。

  杨青关掉花洒,水声消失,张元英像是受了惊吓般的抱着头嚎哭,杨青连忙拧开花洒。

  他蹲在地上,身上也被水浇湿了,他想去触碰张元英的手因她的瑟缩僵在半空,他声音干涩,像两节燎干的木头相互摩擦,

  “奶奶……”

  回应他的是张元英抬头露出的惊恐眼神——看陌生人的眼神。

  杨青仰头,蓬蓬的冷水流进了他眼里,冷水越来越多,眼眶关不住,睡着脸庞往下淌。

  他想,无间炼狱。

  生活再难也总得过,人总会觉得自己已经扛不住生活的重压,但咬咬牙你会发现,自己远比想象的要坚强。

  杨青默默陪着张元英,等她平稳情绪后关掉花洒,用浴巾裹住她,把她抱出厕所放上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替她吹干头发。

  他很不会照顾人,把张元英的头发卷进了吹风机,疼得张元英抓起枕头往他脸上砸,实在解不开,他只好用剪刀把头发剪了。

  喂张元英吃完药,她终于安静了。

  杨青坐在床沿上,医生告诉过他,张元英的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恶化,直到再也认不出任何人。这过程如河水入海,叶荣叶枯,无法逆转,无法阻止。

  坐了会儿腰酸背疼,他听着张元英平稳的呼吸声,也睡着了。

  当身边有更需要照顾的病人时,即使自己再崩溃,所有的情绪也都只能压在心底,这是责任。

  杨青在花房找了份工作,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工作时在小荨的指导下照顾花草,下班回家带张元英出门散步,在小荨的帮助下他成功找到一名性格敦厚的妇女帮他照料张元英的起居,这让他大大减轻了负担。

  有一点,他总记不得小荨的姓,不管小荨告诉他多少次,下一秒都会被他遗忘。

  初时他有些防备小荨,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小荨对他没有恶意,反而有些过分的亲近,他渐渐地放下戒心,甚至私自在心里把温柔健谈的小荨和前世有些心机的罪臣之子分开作两个人看待。

  时间来到八月。

  八月十二日,暴雨如注,小镇的排水功老旧,来不及运转如此大的水量,街道上灌满了水,像建立在海面上的城邦。

  杨青挽起裤脚,淌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往花房赶,小荨打电话说花房后院进了水,他要去帮忙转移花。

  到花房时,里面三三两两挤着被暴雨困住的大妈,小荨把冬天用的暖风机搬了出来,给她们烤衣服。

  杨青倒干净雨靴里的水,把外套拧干也放在暖风机上吹。期间一位大妈和他打招呼,问他奶奶的情况。

  他答应了两句,穿上小荨放在柜台上的雨衣走进后院。

  后院和花房做的通风隔断,并不隔音。

  杨青忙着抢救被水淹的花,期间还能听一耳朵闲话。

  刚才问他奶奶情况的大妈说:“唉,胡姐,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我的庄稼,全被嚯嚯了。”

  胡姐唉声叹气:“谁家不是?我家刚嫁接的果树呀!造孽的老天爷!”

  两人抱怨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燕子口那儿发生车祸你知道不?”

  “咋没听说!撞可惨了!”

  “哪个害瘟的哟,大雨天还走山路,车子直接从山道栽下去了,那下面是田老五承包的果园,田老五倒霉催哟。”声音听起来幸灾乐祸。

  “你还不知道是谁?”

  “谁啊?”

  胡姐来了兴致,拉着另一位大妈,“是个教授,好像姓……曾,不对,姓岑,人就在县医院里躺着哩!那天你没去看热闹啊?救护车,警车把燕子口都扎满了,还有,还有比天高的挖挖机!”

  “这两天还要来电视台的采访哩,一起去看热闹!”

  “嘭!”一声脆响。

  胡姐狐疑地往后院瞅了眼,和她闲话的妇人拽着她,说道:“准是小杨打碎了花盆,你别管,接着说,那姓岑的教授然后呢?”

  “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