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洛寻被挖眼，再也看不见了
被蛇吓到的洛寻身体一歪，直接从斜坡滚了下去，他身体本就虚弱，还看不见，连抓根树枝稳住身体的能力都没有。
“阿臣救我。”
洛寻下意识呼喊晏初臣，可他心里也清楚，阿臣不会救他。
可也就在他绝望之时，一只大手突然出现，稳稳接住了他。
是阿臣吗？
难道阿臣恢复理智了？
洛寻一喜，满心欢喜抓住身侧的大手。
“阿臣。”
“是我，”回答洛寻的却是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洛寻记得，是晏初霖。
完了。
“你…你是来抓我的吗？”
洛寻绝望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好不容易走出同乐镇范围，都还来不及求救，竟又遇到了晏初霖。
难道他注定要死在柯原青手里吗？
然而洛寻没看到的是，当他在滚落斜坡时，晏初臣本来也是要去拉他的。
但不知为何，他竟在中途停下，神色也因此更加呆滞。
如果说被国师控制的晏初臣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的理智，会记得洛寻的声音、气息、甚至是气味的话。
那现在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的他一片空白，再也不可能记得什么洛寻。
晏初霖对此很满意，轻轻勾了勾嘴角，收回打量晏初臣的目光，转而又看向洛寻。
“我并非与他一起。”
扶起洛寻，当看到他虚弱的神色和满身伤痕，还有包着纱布的手腕时，不用问都知道义父做了什么。
晏初霖微微皱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义夫对所有人都很坏，唯独对自己宠爱有加，他真的没办法记恨对方。
一听晏初霖不是和国师一起，洛寻抱着一丝丝期盼直接跪了下去，“那可否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我真的不知道长生不老药在哪儿，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求求你了。”
求着求着，洛寻竟又哭了起来。
要不是被晏初霖拉着，他都想要弯腰磕头。
他并不是真的想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和阿臣白头到老，他怎么甘心就此死去。
他想活着。
他只是想活着而已。
看洛寻如此，晏初霖也心中不忍，“我可以放了你，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洛寻急忙问。
“我可以带你走，但他得留下，”明知洛寻看不见，晏初霖还是指了指晏初臣的方向。
洛寻自然也明白，毫不犹豫摇头，语气笃定，“那你把我送回去吧，哪怕我死，我也不会放弃他的。”
“你……”
见洛寻如此执着，晏初霖有些恼火。
“你就这么爱他？哪怕他只是一只鬼？他还弄瞎了你的眼睛，害你满身伤痕，要不是因为他，你还只是个快乐的大学生，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一万次了。”
洛寻反问晏初霖，“就像你对我，你明知道我不是霍寻，你明知道我只爱晏初臣，你为什么还对我好？”
感情这种东西，谁又能真的理得清呢？
晏初霖沉默。
好一会儿过去，就在洛寻以为晏初霖真要一气之下把自己送回去时，就听他突然说：“给你两个选择。”
选择？
洛寻不解：“什么选择？”
晏初成霖说：“第一，我带你走，晏初臣留下。”
“第二，我可以放晏初臣离开，给他一条活路，我知道你师父也可以解了他的控制，但你得跟我走，并永远不见他。”
“我……”
洛寻刚要张嘴，晏初霖又说：“你可要想清楚，起码他能安好不是吗？”
洛寻动心了。
他想不管未来如何，起码眼下能安全不是？
再说了，只要晏初臣安好，自己就还有机会找到师父他们，晏初霖也不可以带自己逃离地球。
只要还在这个世界，总能被找到。
这是唯一一个双赢的局面了。
“好，我答应你，我选二。”
……
“太子到——”
“……”
当再一次回到原点时，国师已经认命了。
第一次被拉去净身扫茅房。
第二次以陷害太子妃为由被发配蛮夷之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清醒，没想又再次回到原地。
为了不被抓去净身，第三次的他学乖了，跟着旁边的侍卫恭敬跪下。
然而好巧不巧，他旁边的另一名侍卫竟是个刺客，在太子鸾驾路过时，抽出刀就冲了上去。
结局不用说，太子身边有亲卫队，侍卫很快被拿下。
接着他们一批的侍卫都被连坐，通通入大狱接受调查。
更巧的是，他变成的这名侍卫仿佛凭空出现，没有身份证明也无来历，因此也被定位成刺客同伙。
问都不问，直接就要砍头。
好在他跑的快，逃过一劫，画阵法再次回到原点。
第四次，他提前预判刺客动手的时间，以‘为太子挡刀’的名义终于没被连坐。
可太子却要赏赐他，提拔他进亲卫队。
皓月规矩，太子的亲卫队都需要核查身份、除了军中干净出生的士兵，就只有从皇族养的暗卫队中挑。
这特么还是晏初臣定的规矩呢。
凭空出现的他没有身份，怕被查，不得不拒绝了赏赐。
没想因此被太子注意，单独调查了他的身份，发现查不到时，又把他当成了和刺客演双簧的杀手。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太子亲卫队的队长晏川，亲自来取他性命。
还提出给他体面的死法。
他柯原青何时受过如此羞辱？多番折磨之下终于爆发，不止对太子出言不逊，还夺了他人的佩刀反抗逃跑。
结局很明显，被当刺客乱箭射死。
没错，他被射杀了。
他一开始怕极了，生怕在幻境中被杀，现实中的身体也会跟着脑死。
现代医学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然而并没有，他第五次站在了迎接太子的道路上。
不行，他再也受不了无止尽的折磨和羞辱了，在这里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无间地狱。
他不知现实世界过去多久，但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真实，来来回回折腾，他竟待了一月有余。
他会痛、会冷、会饿、更会疲惫。
现如今既然知道死亡不会导致本体消亡，那他还怕什么？
当太子的鸾驾再次靠近时——
当太监问责他为何不跪时——
柯原青大吼一声，拔出佩刀抹了旁边刺客的脖子，随后发泄般大吼：“来吧，老子不怕，我特么就和你耗到底。“
随后一狠心，自我了断。
太子一行人：“……”
这侍卫…疯了？
被杀的刺客：“……”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怎么就遇到个这么纯种的疯子？
……
当再次睁眼，国师都做好了再次回到原点的想法，没想当他看清眼前的环境时，他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他出来了。
他出来了。
他柯原青活着出来了。
摸一摸身下某物，还在，真的还在！
“哈哈哈哈！老夫又杀回来啦！洛寻，你就等死吧，哈哈哈哈———”
【猫猫：虽然前面很虐，但这里真的很欢乐】
……
再说洛寻这边。
晏初霖提出的选择无懈可击，是当下洛寻唯一可走的路，能保住阿臣，也能保住他自己。
洛寻答应了。
“我愿意跟你走，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放了阿臣。”
“我知道。”
晏初霖伸出手，“那我抱你走，你摇铃带他，等出去了就打电话给你师父，让他们来此地接他。”
这是晏初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他已经无缘皇位，最后一丝奢望便是洛寻，不论如何也不舍得丢弃。
“好。”
洛寻伸出手，任由晏初霖将他横抱起。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可笑，两人一鬼还没走出多远，随着一声猛兽的嚎叫，大黑虎和欧阳暖同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霖儿。”
一道恶魔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国师。
洛寻心一沉，他绝望的意识到，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轰——’
忽然一道惊雷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夏季出镜率最高的瓢泼大雨，仿佛苍天都在嘲笑洛寻的无知。
前有恶虎、后有恶狼。
他们无路可走了。
“放我下来吧，”洛寻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生气。
“洛寻。”
晏初霖则以为洛寻误会了，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和他约好，我是真的想带你走。”
洛寻没说话，只是挣扎着往前走。
顶着瓢泼大雨，他顺着阴气的方向找到了晏初臣的手，轻轻拉住。
或许这就是命吧。
命中注定他与晏初臣无缘，不轮为人、还是为鬼。
那便这样吧。
他认命了。
“晏初霖，我可否求你一件事？”依偎着阿臣，洛寻淡淡道。
“什么？”
晏初霖下意识挡在洛寻面前，面对国师，似乎想要替他求情，可身后却传来洛寻绝望的呜咽声。
“看在我与霍寻有几分相似的面子下，求求你，杀了我吧。”
他情愿死，也不想再被抓回去受折磨了。
他真的怕了。
他怕痛，怕被虐打，更怕救不了心爱的晏初臣。
说他自私也好，胆小也罢。
他情愿一死了之，也再不愿被国师控制了。
“你我相识一场，就当给我一个解脱，可好？”
“我不会让你死的。”
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义父，晏初霖义无反顾的跪了下去，“父亲，您……”
然而还不等晏初霖求情，一道黄符凌空飞来，晏初霖想躲，可身后欧阳暖摁住了他的肩膀。
黄符加身，晏初霖再也动不了。
“父亲？”
“霖儿，你太让父亲失望了。”
想起幻境中受过的侮辱，虽然知道都是假的，但国师还是免不得膈应。
但儿子就是儿子，是他捧在手心疼了二十几年的孩子。
加上幻境也不是霖儿所造，他终究是不忍心伤害。
“好好反省吧，”扭过头，柯原青对黑虎下令：“将洛寻拖过来。”
“嗷——”
国师一声令下，黑虎上前咬住洛寻的小腿就往前拖拽。
洛寻看不见，身体又虚，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像只破布娃娃般被黑虎叼着小腿胡乱拖拽。
“阿臣。”
山路崎岖不平，仅仅几步路就被拖得浑身伤，洛寻伸着手，无助的喊着晏初臣。
晏初臣却只是呆滞的站在大雨中，没有接到命令的他无悲无喜，对洛寻的伤痛呼喊视而不见。
冷漠极了。
“父亲，父亲。”
反而是晏初霖，虽不能动，但还是努力的为洛寻求情：“父亲不要这样对他，您有气对我撒，他折不起折腾的。”
然而晏初霖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国师更气，上前就是狠狠一耳光。
不止是惩罚儿子的不听话，也发泄在幻境中受到的侮辱。
“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竟要忤逆父亲，如若不是为父赶来，你会做何？”
“我会带他离开。”
晏初霖不管不顾的大声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一丝念想了，求您放过他吧。”
“混账。”
国师又是一耳光。
但晏初霖死不松口，“我已经害死他一次了，如若这次……父亲真要逼死我才甘心吗？为了你的不老药，您连我也不要了吗？”
“比起长生，你算得了什么？”
国师气极了，一把掐住晏初霖脖颈。
晏初霖却不在意，只是看着一旁大雨中被黑虎踩在爪子下奄奄一息的洛寻。
这是他爱了好多年的人啊，却总是护不住他。
“那父亲便杀了我吧，我陪他一起死，您独自长生吧，”说完，晏初霖闭上了眼，似在安心等死。
“你……”
看着儿子心如死灰的模样，国师终究下不去手。
他杀过无数人，也害过无数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何种身份，甚至就连亲生儿子也不曾怜惜半分。
唯独对晏初霖。
因为她母妃的关系，他总是忍不下心。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连最宠爱的儿子也要逼他？
“非要忤逆为父是吧？想陪他一起死是吧？”国师真的气狠了，“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忤逆父亲的下场。”
撇开晏初霖，国师走向洛寻。
黑虎踩着胸口，洛寻不能动弹，一双手被国师拉过踩在脚下，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洛寻仿佛听到了死亡的号角声。
“阿臣，阿臣，”而他最后放不下的，依旧只有晏初臣。
“听到了吗？他心里只有晏初臣，没有你丝毫，你还要护着他吗？”国师听得哈哈大笑，讽刺的看向晏初霖。
晏初霖低下头，红了眼睛。
而被呼喊的晏初臣依旧无悲无喜，被控制后的他整双眼变得漆黑，看不出一丝人性。
“阿臣。”
“对不起阿臣，我不能再等你了。”
洛寻不知国师之前为何发呆，但他能感觉到此刻的柯原青充满戾气，其中还夹带着疯狂的喜悦。
他会杀了自己，不会再犹豫。
洛寻感觉到了。
“叫吧，看这鬼东西还会不会应你。”
国师却很得意，但又因上次教训不敢再去看洛寻的眼睛。
要是再陷入幻境怎么办？
再来一次自我了断吗？
他不敢冒险。
想了想。他干脆招欧阳暖过来。
“你来，把他眼睛先挖出来。”
“是。“
欧阳暖完全听从国师的命令，上前接过匕首，就着洛寻被黑虎踩着不能动的姿势，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要刺入毫无焦距的眼睛。
洛寻看不见，但他能听见。
国师是知道自己眼睛的秘密了吗？难道之前发愣就是因为眼睛吗？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此刻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柯原青，你真以为挖了我眼睛就能拿到不老药吗？”
“休要花言巧语，挖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国师放弃与洛寻交流。
晏初霖见状也慌了，奋力挣扎着，可被定身的他如何也动不了。
“不要，父亲不要伤害他。”
“嗷———”
眼看匕首就要刺入洛寻眼眶，在晏初霖的大喊中，一旁呆滞的晏初臣突然动了。
他嚎叫一声，闪身上前抓住匕首，对着欧阳暖头部就是狠狠一掌，用力之大，几乎毁了欧阳暖一半的修为。
这还不够，他招招下死手，似乎非要取欧阳暖性命不可。
欧阳暖不是对手，被打得浑身阴气溃散，痛苦的嚎叫起来。
“……”
国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捡起洛寻手中的魂铃，可不论他怎么摇，就是控制不了莫名发狂的晏初臣。
那就自己来吧。
晏初臣总不会对他动手。
捡起匕首，国师毫不犹豫刺入洛寻眼睛。
“啊——”
“不要。”
洛寻的惨叫和晏初霖的喊声同时响起，刚打残欧阳暖又踢飞了黑虎的晏初臣一愣，回过身，一道浓郁的阴气伴随暴雨狂风重重落在国师背心。
‘噗——’
国师顿时被打得口吐鲜血，手中的匕首也应声落下。
他不可思议回过身，见到的却是依旧被控制的晏初臣。
怎么会？
晏初臣怎会伤自己？
自己可是他的主人？
而终于没了压制的洛寻痛苦的蜷缩在地，一只手捂着眼睛，鲜红的血液透过指缝渗出，有些莫名的骇人。
他还是伤了。
“洛寻，洛寻。”
或许是巧合，晏初霖身上的定身符竟被晏初臣无意间勾掉了，恢复自由的他第一时间冲过来，抱起洛寻。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一次没有保护好你。”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洛寻痛得撕心裂肺，他能感觉到眼眶流出的鲜血，眼珠更是犹如火烧般痛苦。
如果之前中毒还有解毒复明的可能，那现在就真的没希望了。
他瞎了，他再也看不见了。
就算最终能获救又能如何？他已经瞎了，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无法再修道，无法再念书，甚至无法正常生活。
他更看不见晏初臣。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他？
他的一生还不够惨吗？为什么还要夺走他的眼睛、夺走他的光明。
他已经没有了妈妈和阿臣，为什么还要夺走他的眼睛？
“柯原青，我诅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无助又痛苦，洛寻愤怒的诅咒大骂。
“洛寻你别怕，我给你看看眼睛，”抱着洛寻，晏初霖焦急道。
“滚，滚开。”
洛寻却疯了一把推着晏初霖，“你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我会沦落至此吗？晏初霖，我恨你，我恨你。”
“洛寻。”
晏初霖也不生气，只是紧紧抱着洛寻，想给他查看眼睛。
洛寻却失了理智，只是疯狂大骂：“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心中所爱，我诅咒你长命百岁却孤苦无依，你们都会遭报应的，你们……”
‘砰——’
洛寻还在咒骂，远处一声爆炸突然传来，大地都为之一震，不是惊雷，而是什么东西炸了。
受伤的国师还来不及骂儿子一句：有了情人忘了爹，就被爆炸声惊得一愣。
这是……
有人正在靠近同乐镇，并破了他的第一道阵法。
一定是洛寻的师父找来了。
他再也顾不得挖眼睛或者是骂儿子，捂着心口焦急道：“霖儿你带洛寻先出镇，父亲马上就来。”
他本想带走晏初臣，又怕这鬼东西不受控制给他添乱。
便将手中的魂铃也给了晏初霖。
“我带欧阳暖和黑虎走，你带他两去老地方等我。”
“我……”
晏初霖还想说什么，可国师已经带着刚被打伤的欧阳暖和黑虎快速消失在了树林中。
“……”
过了好一会儿，晏初霖终于抱起洛寻，并将晏初臣的魂铃丢给他：“一定是你师父来救你了，洛寻你坚持一下，摇铃，带他一起走。”
“还有你的眼睛，说不定…还有救。”
“嗯。”
洛寻几乎要疼得昏过去，可一听师父来了，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忍着疼痛，摇着魂铃，两人一鬼快速离开。
其实洛寻也想过能不能趁机求晏初霖送自己去找师父，但他知道不可能。
晏初霖会帮他的前提是自己得跟他走。
没有自己，他不会妥协的。
更别说还有被他视为一生仇敌的晏初臣。
只是他不懂，刚刚阿臣为何会暴起伤了欧阳小姐呢？甚至还伤了控制他的国师。
是因为记得自己，看自己受伤就想要救自己？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