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对我甚为恭敬,却也未想到竟也如此信任于我,因此不由楞了一楞,但听其言中有“吩咐”二字,而非其他字眼,便更不敢怠慢的道:“邈这便亲去取来。”说完冲众人拱手为礼,随后转身而出。
借着这个机会,杨修忽然又开口问道:“子翼所要冀州之图册,修并不有奇,然却不知因何还需幽州地图?”
自从在陈留被识破身份以来,虽然杨修与我交谈并不很多,但我却发现这家伙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总是在若有若无的与我做对一般,起初我尚以为是他一向自视颇高,对我不怎么服气所至,但逐渐却发现好象远非如此简单,因此我对这家伙实是抱了不小的戒心,而以杨修的才干及曹植身边其他智囊的水平,虽然于军政事上整体实力尚差曹丕一畴,但也绝不应对田、银二人叛『乱』的蹊跷之处毫无怀疑,因此他如此相问,自然令我心存疑『惑』,于是便不点明,只是含混的道:“二贼势弱,自难挡丞相之威,故干为防其逃窜而不能得以全功,尚需幽州之图以做筹划。”
本以为这样便能搪塞过去,却不料杨修又接着问:“田、苏若要逃匿,尚可往并州而行,先生怎知其等必进幽州?”
“冀、并二州有长城险隘为阻,怎比前往幽州之途通达,且步度根、轲比能、公孙恭等又岂是可信之辈?”
此言一出,厅中几人反应各不相同,曹植微微点头不语,朱灵面显惊愕,杨修平静如常,司马孚则眉头微皱,捋了下胡道:“先生莫非也觉田、苏二人身后尚有他人指示否?”
我微微一笑,道:“干仅是有疑也,然却不可不防。”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想太过深谈,毕竟一切只是猜测,而且看样子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曹『操』并不想有什么大的动作,似乎只想加以震慑而已,所以过于追究并没有什么用,更何况眼下以曹植的兵力也确实没有能力多做些什么。
这时徐邈带着地图走了进来,暂时将此事叉了开来,而众人也将不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两幅地图上面,毕竟如今当务之急是平灭叛『乱』,这才是重中之重。
绘制在绢布之上的山川、河流、道路、城市、乡村一一展现在眼前,在没有形成体系的测绘学及现代技术下,虽然在我眼中仍显得很是粗陋且不够详细,但在这个时代,亦可算十分难得了。
身为冀州别驾从事的徐邈自动担任起解说一职,为在场之人一一指点各处情况。
我看着眼前的地图,脑中拼命的转动起来,把这数年来恶补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以及历史上自己知道的著名战例纷纷过了一遍,其实为了应付今日的局面,我早和张任在私下尽可能的商议了将要出现的多种情况,虽然田、苏二人聚集兵力死守一处令我大感意外,但却也并非毫无准备,只不过不够细致罢了。
在没有侦察机、侦察卫星等现代工具,一切只能凭人力收集情报的这个时代,行兵作战要比棋局对弈更为叵测困难,毕竟棋盘之上至少能看到对手棋子所在何处,而两军交锋却很难及时而知对方兵力部署详情和调动,孙子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怠”,但能全然知彼者实是少见,就算到了我原来那时代依旧难以做到,何况就算有了先进的工具,仍然需要大量情报分析人员的工作和为将者正确的判断、过人的谋略才有取胜之机,由此可以想象能够以一人之力便屡屡料敌先机、用谋如神的诸葛亮、周瑜等人是如何的不凡,所以倘若说战争也是一种艺术的话,也只有在冷兵器时代,这种艺术才能被人演艺得淋漓尽致。
“朱将军,田银此人『性』情如何?昔日领军之风如何?”我忽然问道。
朱灵正盯着地图沉思,闻我发问,楞了一楞才道:“田银为人重义刚勇,有熊虎之胆,昔日为校尉时,多以一军而战众敌,其用兵以疾,常于险中取胜。”
我点了点头,随即沉『吟』不语,思索分析着如今局面,一个并不算完美的计策渐渐在脑中形成。
这时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良久之后,杨修见我依旧不语,眉头动了动道:“子翼先生可是有了破敌之策?”
我嘿嘿一笑,道:“有俗语道‘皇帝不差饿兵’,干已觉腹中饥饿,略有疲惫,这……。”
虽然不知道我是从那弄来的那句俗语,但里厅中几人也均被我这句过于直接且有些无赖的话所震惊,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望过来,脸上表情甚为丰富,最后还是曹植最先清醒过来,哈哈大笑道:“先生实乃风趣,既如此,便请徐大人备宴,我等先略为休憩。”
很无奈的厚着脸皮用这方法得以抽身,等回到徐邈为我准备的房中,随即便将所思之计告之张任,虽然一路上我经常与他商议,变相榨取张任的智慧,但凭着我原先总与事务所打交道历练出来的本事,在说话的方式及火候上加以掌握,非但未令张任对我这冒牌“天机”有所怀疑,反而还让他深觉我擅于纳言,平易谦虚,因此听了我之计策后,便一面思索着一面提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与曹植等人饮宴过后,这年轻小子微笑道:“先生可否将妙计授予我等?”
有了张任之助,我多了几分自信,从容道:“分兵。”于是,在场之人又一次满面惊愕。
“分兵?”苏伯略为肥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一张白面上『露』出惊骇、不解之『色』,其中亦有几分慌『乱』。
田银威猛黑红的脸上显出决然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毅然道:“不错,正是分兵而击!”
“子光当初曾言,曹小贼可用之兵虽不过万余,与我相若,然以军力相较,实有天壤之别,故才建言聚拢兵马,以坚城守之,略布军兵于高阳、博陵及弓高而阻其来势,怎的如今又要分兵出击?”苏伯诧异的道。
田银虽从内心深处有些看不起自己这个志大才疏且有些孱弱之人,但其毕竟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何况若无其提供钱财粮草,自己又怎能聚众而反?又怎能为死在曹『操』手中,对自己曾有知遇之恩的袁大公子报仇?!于是便耐心的对这自封的河间太守解释道:“大人,那人曾道曹子建此番前来,必欲速胜,银见其一路之上行军甚急,足可见那人所言不差也,故当初请大人收敛兵马于任丘,而高阳三地只留少量军兵,便为诱其分兵,同时率军轻入来攻,而在下则自领一部,隐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