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人伸出援手,但在这黑暗之中,他是不可能得到救赎的。
眼前时断时续地闪着一片血红,被疼痛与恐惧搅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但是他还是挤出了最后仅剩的一丝力气,用最大的声音再次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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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悲鸣醒来,自己依然置身黑暗。
但即便如此,冰冷而潮湿的空气发出的腐臭味,以及数万只虫子爬行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是清楚地告诉他——这里毫无疑问是现实世界。
“……”
刚才的噩梦与现实相比,究竟哪个世界对间桐雁夜来更为慈悲呢——
至少,从能够忘却这具身体即将死亡这一事实来,或许留在噩梦的世界更加幸福。
明明在与金发大背头的魔术师战斗落败,因为berserker的大量吸取,自己的生命力应该早就被消耗光了才对。
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奇迹才得以余生,又是怎样回到间桐邸的地下虫仓,其中的细节雁夜已经记不清了。
他被镣铐吊在墙上,身体虚弱无力地搭着,唯一的感觉就是那些寄生在自己皮肤下面的虫子蠕动所带来的恶心触感。
他的生命就是被这些东西蚕食,现在他清晰的感觉到,很快,自己就要死了——
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做出反抗的同时,在他脑中不断闪现的,是葵,以及樱的面容。
他曾经发誓要以生命作为代价去拯救她们……但最后,愿望还是没有实现。这份屈辱和惭愧,比起身体的疼痛更加煎熬着雁夜的心。
回忆起所爱之人的面容,但紧接着,远坂时臣冷漠的表情和间桐脏砚的嗤笑便袭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混蛋……”
从干渴的喉咙深处,雁夜用仅存的力气愤恨地骂道。
“混蛋……混蛋、混蛋……”
他呜咽的声音忽然被一阵从背后传来的愉快笑声掩盖了。
拄着拐杖缓缓向雁夜走近,虫子纷纷避开这个衰老而矮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雁夜所憎恨的对象,间桐脏砚。
“雁夜啊,你这样子还真够惨的。”
老魔术师用拐杖挑起雁夜的下颚逼他抬起头来。雁夜已经没有怒骂他的力气,但依然用仅存的右眼带着憎恨和杀意死死盯住对方。光是睥睨着对手,就已经使他精疲力尽了。
“不要搞错了,我根本没有责备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亏你还能活着回到这里来——雁夜,我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不过,这次的战斗,好像运气不错啊。”
像在爱抚着猫一般对“儿子”柔声细语的脏砚,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所以,他那张满是笑意的脸上写满了邪恶的意味。
“本来以为你连第一夜都活不过去,没想到却苟延残喘至今。不定你还真的有希望呢。”
就这样,脏砚完忽然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或许再为你上道锁也不是个坏主意。雁夜啊,事到如今我就把专为了今天而秘藏的‘王牌’授予你,来吧——”
咕,拐杖突然抵住了雁夜的喉头,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嘴来。立刻,脏砚的拐杖如同老鼠一样向上挪去,猛地刺进了雁夜的口中。
一只虫子顺着拐杖爬向他张大的口腔,脏砚狞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吞下这来自——
什么!
虫子的前肢刚触碰到雁夜的嘴唇,就像按下了某个按钮一样,异变陡生。
银灰色的粘稠液体从雁夜的食道中涌出,然后又从他嘴里喷射向近在咫尺的间桐脏砚。纵使是成名数百年之久的老魔术师,也没能料到这种情况,他呆愣愣地被水银淋了一脸。
接触到脏砚皮肤的水银发出了奇异的光亮,它们没有像一般的液体那样顺着重力滴下,而是像一层膜般盖住脏砚的身体,接着其外表面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串串难懂的古代文字,构成了一个复杂的术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脏砚来,他的身体并不是灵魂的载体,只不过是一具随时都可以更换的驱壳。仅仅从物理上攻击他的身体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这些水银构成的术式却顺着他附着在身体上用来操纵其活动的一缕意识,反向搜寻着他灵魂的所在。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阿其波卢德!”
操纵水银的礼装,同时又能使用针对灵体的魔术,此次圣杯战争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时钟塔降灵科的一级讲师——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为了对手的术式做对抗,脏砚不得不投注更多的精力在这驱壳上,但水银膜内侧的表面上,许多微的凸起正在像刀子一样剜挂着脏砚的肌体。他与这驱壳的联系越深,本体感受到的疼痛感就越大。这堪比凌迟的酷刑,即便是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也难以承受。
“可恶!你以为区区一部分礼装就能干掉我吗!从来没有人能这么自大,就算远坂永人也不行!”
脏砚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魔术师,就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逐渐将局势掰了回来。水银表面的魔术光辉正在逐渐暗淡,其活动也越来越缓慢,就像被抽干力量的蛞蝓一样。
只要再一会儿,脏砚就能破坏掉礼装上的术式,然后他就可以更换一副身体,不必担心灵魂受到牵连。
但是他似乎忘了,在场还有一个人呢——
间桐雁夜的全身仍旧充满了疲惫与酸痛,他的大脑仍旧迟钝,但也足够判断出那条老虫子正在受苦,并且这痛苦的根源就是不知何时寄生于自己体内的水银。
这时他突然回想起了那个assassin对自己过的话:
“……一个像间桐脏砚那样的魔术师,得到了不老不死的力量后,会做些什么呢?难道你以为他会用无限的寿命去造福人类吗?会和远坂家和睦相处吗?”
……
“……相比之下你还不如向杯子许愿彻底抹杀他的存在靠谱些呢。”
向杯子许愿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连还能喘几口气都难的自己还妄想获得圣杯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要干掉那个老虫子,现在似乎是个机会?
水银礼装虽然盖在了脏砚身上,但还是留着一条像唾液般的银丝链接着间桐雁夜的口腔。通过这联系,雁夜清晰的感受到水银的活性在降低,原因就是其中的魔力正在不断减少。
并不懂得降灵魔术的雁夜无法接手礼装的操作权限,但他还剩一条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berserker的索取而油灯枯竭的魔术回路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强大的魔力,尽数输送到了水银礼装那里。
间桐脏砚突然感觉到一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