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目光的碰触，男子看到的是陌生的拒绝。

　　青推开他，露出惧怕与愤怒混杂的神色，他一抹嘴，正色道：“你是为了穷奇的灵丹才来的？”

　　“不然呢？”男子冷笑道。

　　“师父，快收手吧。”青劝道，“你本就是凡身肉体，即便吞掉百妖灵丹，也不可能让你获得永生的。”

　　男子道：“不试试，谁又知道？”

　　青便道：“师父，你再这样为了一己私欲而残害众生，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的。”

　　男子轻视道：“那是弱者的结局，青，当你拥有了绝对的力量，你就只会成为掌控一切的主宰者。”

　　青咬牙，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是徒劳，便细细琢磨着如何逃离，他屏息凝神，想要找出师父的破绽，而这时男子的余光不偏不倚，正巧发现隐蔽在灌木里的狐狸。

　　九尾狐正匍匐在草丛里，伺机而动想要偷袭男子。

　　“九尾狐？”男子兴致盎然地道。

　　不好！

　　青深知九尾狐一旦落入男子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便在男子的法术袭向狐狸的时候以身涉险横在了面前，青色的火焰犹如扑腾的浪花，飞速溅开，燃起了刺目的的光芒。

　　男子一挥袖，打散了那团火焰，而明净的夜空下林子里再无人迹。

　　.

　　青抱着狐狸逃到了别处，确认此地安全无误，他才放下怀里微微蹭动的小妖。

　　“狐狸……”青扶着树干微微喘息，像是一个精疲力竭的败兵，下一刻，涌上喉头的血腥味呛得青难受，他蹲下身不住地猛咳，一口血吐了出来。

　　狐狸见状，紧张的用前爪扒拉住他。

　　青擦干净嘴角的血，宽慰的微笑，道：“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狐狸摇摇头，望向青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真的没事。”青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等师父追来了，你会有危险的。”

　　比起弄清楚青和他师父的关系，狐狸在意的只有他的伤势。他伤得很严重吗？要不要去镇里的医馆看看？

　　而青显然不想露出踪迹，带着狐狸躲进了郊野的破屋里疗伤。

　　狐狸不放心他，一旦看到少年没有规矩地躺在床榻上，便会咬住他的衣袖让他回去休息。每每看着这样的狐狸，青只得笑笑，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回去。

　　在青休息的时候狐狸就会小心翼翼的外出，有时候带回来的是草药野果，有时会是野味河鱼。

　　休养了一段时日，青便已无大碍。

　　坐在草屋外的木阶上，沐浴着暌违已久的阳光，暖洋洋的日光一扫多日的疲惫，此时此刻的青，比起狐狸，似乎更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青朝趴在他身边的狐狸笑道：“其实你早就发现我不是普通人了吧？”

　　狐狸直勾勾地凝望着他，表示肯定。

　　青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狐狸的鼻头，道：“其实我是半妖，我母亲是驭妖师，我父亲是鲛人。”

　　鲛人二字让狐狸惊怔，它是想过青的体内有妖族的血，却从未想过他会是鲛人的遗孤。

　　“鲛人都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只可惜我有一半的凡人血脉，没能继承父亲的容貌。”青说得轻快，像个孩子气的玩笑般。

　　可狐狸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些。

　　青道：“我曾经也有过很美好的童年，只是太过短暂，好像人与妖相恋不管身在何处都不被世人祝福。我的父母是为了保护我去世的，然后孤苦无依的我流浪了很久，直到遇到了师父，是他带我回到了驭妖师一派，教我习武练字，让我有了完整的童年。”

　　青抬头仰望着湛蓝的苍穹，鸟群在天空中游弋落落地震动翅膀，连成一片斑驳。

　　“因为我是半妖，所以师兄弟们都排挤我，可师父不一样，他对我极好，与其说是我师父，我觉得他更像一个兄长，虽然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苟言笑，但我还是爱上了他。”

　　青笑着，举起右手，明媚的日光透过指缝洒下怡人的暖金色，他又道：“所以当师父回应我感情的时候，我真的开心得要死，我那时觉得我应该就是这个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侧首看着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狐狸，青朝它伸出右手，狐狸嗅着那熟悉温暖的气息，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地蹭了蹭。

　　青将狐狸抱进怀里，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可以和师父永远在一起，可后来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极轻的声音宛若一声落寞的叹息，“是啊……什么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