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这个人，漂亮又神秘。

　　他说自己曾经是个驭妖师，后来因为某些变故而叛逃出师门，从而遭到师兄弟们的追捕。

　　青说，逃亡已是定局，既然都是一辈子，何不改变一下固有的心态呢？天大地大，他想看遍天下间的每一个四季，希望自己的足迹不留任何迟疑与遗憾。

　　“你不怕我吗？”青问狐狸，“我曾经是驭妖师，现在则是个被追捕的叛逃弟子。”

　　有什么害怕的？狐狸不觉得，因为它知道青对自己的好。

　　因为被师门追捕，所以青逃亡的生活可以说很是清贫，两件布衣已经洗得发白，缝缝补补的凑合着，有时候冷得一哆嗦，却笑得不以为意。

　　他总爱往一些深山老林里蹿，一来低调不惹人眼，二来还可以采摘些蔬果果腹。

　　郊外的破草屋成为了一人一狐狸暂时停歇的落脚处，青让狐狸留守在屋内，他出去巡了一圈回来给它带回来了两个果子。

　　狐狸以为一人一个，结果青说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吃完自己那份了，剩下的都是狐狸的。

　　很久以后狐狸才知道青常常会饿着肚子，把手头上仅有的食物都给它。

　　狐狸气结，可青却露出微笑，道：“因为我们是伙伴啊，所以我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

　　可狐狸却觉得他们并不像朋友，青待他极好，倾尽所有，还助它修炼，可狐狸却对青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曾是驭妖师，如今离开师门，此外他的一切都是个谜。

　　狐狸能清楚的嗅到青身上那很特殊的气味。

　　你到底是谁？狐狸常常在问。

　　可青似乎并不打算提及过往，他带着狐狸游历在尘世间，偶尔有小妖嬉闹捉弄普通人时，青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收拾一下得意忘形的妖怪们，警醒它们切勿乱来。

　　虽然生活穷困潦倒，青常常会为了狐狸食不果腹，可他却觉得这段时日是最快乐的。

　　“狐狸，我都说过了，让你不要跟来。”

　　通往山顶的山路崎岖不平，满布碎石，狐狸跟着青走了一天，磨破了脚掌也未吱声，青发现便弯下身抱起了它，狐狸也没挣扎，很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像个乖巧的幼孩。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抱你呢，狐狸。”黄昏里响起青细细的声音。

　　狐狸扬起眸子看着他，逐渐昏暗的光亮勾勒出那深浅模糊的轮廓，随后青也低下眼睛，微笑着，一字一句地道：

　　“很温暖。”

　　是的。狐狸心道，很温暖。

　　.

　　当青来到小镇时就听到镇里的人都在传言，说山上有个面目可憎的妖怪，每逢月圆之夜便会掳走熟睡的孩童，已经有好多户人家哭闹着，官府得知后便派兵前往大山搜寻，岂料数日未果，连个妖怪的影子都未曾看见，只得说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可为了平息众怒，也不得不飞鸽传书委托驭妖师们前来协助。

　　驭妖师还没赶来，路过的青得知此事，倒是想去山里一探究竟。

　　他本想让狐狸在镇外等他，可狐狸说什么都要跟去。

　　也罢，狐狸毕竟是青丘九尾，虽不能言语无法化身，可五百年的道行还是在这里的。

　　就这样，一人一狐直至深夜才终于到达山顶，隐匿在暗沉云朵下的月光缓缓渗出暗淡的光芒，茂密的树林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青警惕着四周，缓步前行。

　　风送来了奇异的香味，一声咆哮刺破夜空，锋利的利爪随着地动山摇的狮吼声扑来！

　　青松开了怀里的狐狸，眼疾手快地侧身避开，定睛一看，居然是穷奇。

　　狐狸飞快地闪避到树后，等待着突袭的时机好助青一臂之力，可电闪雷鸣间，一道雷光交织着火焰从天而降，击破了穷奇的屏障，烈火瞬间让妖兽吞噬。

　　这是……？！

　　白炽的火焰卷覆开，将庞大的妖怪燃烧殆尽，连凄惨的嘶吼都未发出，森林转瞬便归于一片渗人的黑色死寂。

　　一颗散发着红光的玻璃珠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穷奇的灵丹！”

　　青伸手想夺过来，那颗珠子却被人快他一步握于掌心。

　　来人一袭白衫，面容冷峻，不怒自威的气势压迫得人屏息，他冷冷地凝视着惊骇住的少年，平静地开口道：“青。”

　　青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面露惧色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直到撞到大树才退无可退地看向逐渐逼近的男子。

　　微弱的光线下，青的眸子里暗涌浮动，似爱也似恨。

　　“师父……”他微微地道。

　　男子走到青的面前，承起对方的下颌，笑道：“还不打算回来？为师的，可是念你念得紧啊……”

　　随着声音一同落下的，是覆在唇上缠绵悱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