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地摸摸脸,“至少说明她把我当男人啊……”
盗曳挑了挑眉缩手:“本来还想抱你一下,安慰安慰你那颗被踩得稀巴烂的心。”
“唉拉唉啦,”阿昭郁闷地把手一挥,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走向漂浮在销金河上的木兰长船,像是一个醉鬼。“我以为这是你们的习惯,打算入乡随俗的。我可早就已经有心上人了。”
盗曳舒爽地往后一仰,躺倒在沙漠上,枕着细沙仰望干干净净的星空,腾起手往脸上浇着酒:“看你这怂样,也大概被踩得稀巴烂吧。”
阿昭背影一僵,没有反驳就上船睡觉去了。
谢源跟两个黏糊完,问盗曳:“那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盗曳哗哗浇着酒叫好爽。
谢源现在对水资源充满感情,一把夺下他的酒囊丢给陆铭:“你们没看到那个女人?那个救了我们的?”
盗曳脸上也都是水泡,此时被酒精一渍,知道疼了,一咕噜坐了起来:“谁?不是你救得我们么?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们都记得是在那个灶间里被暗算,一醒来就躺沙子上,干得跟个……烤鸭似的。”
“然后你们就这样回来了?!”谢源气哼哼地扶着陆铭站起来。
盗曳也跟着站起来,把手一摊:“难道你还想回那个鬼地方?!你知道要把你这么个沉甸甸的死尸拖回来我们有多仗义!”
陆铭点点头,一脸遗憾:“我差点都不想背你了。”
“……你可以选择不要说出来。”谢源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小荷,小荷天真地摇摇头,又摆摆小手:
-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背着手露齿一笑,很是羞涩:我闭着眼什么都没敢看。
谢源看着身边平静流淌的销金河,往陆铭身边靠了一靠:“今明两天都好好休息,蓄好力气,明天晚上摸回去看看。”
“为什么?!”盗曳握拳暴吼,“老子真不想去那个鬼地方了!”
“有那么可怕么?”谢源斜眼,“漂亮的肚皮舞娘,望不到尽头的黄金……”
众人捂耳:“不要再提黄金!”
“觉悟终于变高了嘛。”谢源轻轻一笑,“快去睡吧,明天回去看看。”
盗曳转头,叫了一声小鹿。陆铭目不斜视,揽着谢源往船上走。
嘤嘤踮起脚尖,好心肠地拍了拍他的肩:“大伯,阿源回来了,你使唤不动他了的。”说完步履轻捷地跟上。
小荷亦是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走了。
盗曳嘿了一声叉腰,纠结得五官全挤成一团:上赶子这是为哪般啊混蛋……长得漂亮也不能那么任性啊喂!
直到第二天夜里,他跟陆铭还有阿昭从沙子里刨出那半个黄金棺。
谢源袖着手从大坑边上跳下来,“就是这个。”
陆铭把铁锹往沙里一插,喘出来的粗气在冰冷的夜里虬结成龙:“就是这个,我跟他都见过,不会错。”
“所以?”盗曳拄着铁锹一脸难以置信,谢源陆铭居然对这个棺材起贼心?他自认为也算是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坏坯子了,也没想碰死人财!
“所以,你们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棺材板咯噔一下,突然从里头打开,眼见一个女人钻了出来。
七十、小混蛋们还不给奶奶磕头
小荷吓得扑到谢源怀里,陆铭却眼疾手快地把谢源拖到了身后,小荷就傻愣愣冲过了头。盗曳本来也想尖叫的,但是羡慕嫉妒恨一上来,活生生连恐惧的心情都没有了。所以当女人爬到高高的棺材顶端坐着时,就拔不出铁锹的阿昭一个人留在那里,傻乎乎的哎呀,哎呀……
那棺材在月光下像是条经年的沉船,一头深深地埋在沙里,另外一头高高翘起。谢源他们刚跑来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一头尖尖角,绘着繁复的花枝连理。现在,那个尖角被女人掩住了。她坐在上头抱着胸,长长的面纱在寒冷的夜风里洋洋洒洒,像是流云一样轻盈。
穿得却是中原的服饰,裹腰深衣,大袖上是金线缠作的云雷文,端得大气。
这场面相当诡异,月夜荒郊,四男两女仰着头,看一女鬼在月光下飒飒然吸风饮露。一度没有人吭声,只有阿昭终于放弃他插在棺材板上的铁锹,悉悉索索退到众人身边的脚步声。
互相之间僵了一会儿。
谢源看不清她的脸,但直觉她的眼神在笑,轻轻咳了一声:“你是……?”
她阖了眼,“想问什么就快问,你在里头不是很直接么。”说着一侧身。盗曳看那霜雕雪砌的雪白胸口,眼睛都发直。
待她再转过来一些,盗曳就发不起来了:她的胸口是一道深深的伤口,晕红了衣衫。谢源对上她的眼光,发觉一点恶质的得意,他太熟悉了,因为他的确有了点愧怍感。
“这么说我猜对了:活的人全是死的,只有死的人才活着。”
“那时候我受了很重的伤,他为了救我寻到了原金。”她摇摇头,看着月夜下冷清的荒漠,似乎在打量最绝美的城池,“没过多久,黄金城就因为原金而被屠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只是猜。”谢源裹紧了斗篷,“黄金王的解释依旧说不通。时间,他的说辞校准不了时间。”
女人轻笑,既不清脆也不妩媚。沙哑的,如一条奔流过路途坎坷的大河。她的年纪看样子是很大了,却有一种经年华贵滋润的雍容。她笑起来的时候时间便倒退,让人看到很多年前的花开。
“他说了谎,因为那是我告诉他的。原金不会让别人带上我的记忆,让我寻到别人的身体,我根本不会再在别人的身上复活,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死。”她仰着头,看着浑圆的明月,“原金熔炼命数,把人变作黄金,那黄金上附着的是他们自己的记忆。而原金却天生致幻,因为它无法伤害到人,而夺命是一个耗时的法术。它需要一点手段把人留在它的身边。”
“等等,难道什么都没有么?没有黄金城,也没有金矿,只是原金想让他们看到么?他们只是在沙漠里耗着,就被抽干了命数,还活活晒死了?!”陆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她没有什么所谓地一点头。“而幻想的材料是死去的人们的记忆,无数人的记忆。当年屠城之后黄金城就不在了,那一天原金吸饱了命,弥补了我八成的伤。它也刻下了所有人的记忆,在虚幻中复活了一个黄金城。”
“因为大家的记忆都不一样,所以时间无法统一。”谢源欺进一步,“可是为什么要放过我?”
“是你救了你自己,”她轻笑了一声,指指胸口,“你让我不得不收手。而那个人,毁了整个黄金城。”
她抬手,手上承着一个金钵。因为距离,谢源不能很清楚地看到里头有什么,但他看到了一小撮灰发。
“老头!”嘤嘤不礼貌地伸手指着她,“你把老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