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然因为我们是汉人!他娘的!”盗曳高声叫骂。
这还搞种族歧视?这么高辨识度的术数倒是见识了……
嘤嘤突然发话:“能夺命的术数发动都很难,布局范围绝对不能大,每次针对的人,都必须很确定很确定。”
“嗯?”
她一直沉默着,此时一发话,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算是专家——至少也是砖家。
“我听我老师说,夺命之术,必定要精要专,施术不能累及他人,所以我们身上应该是带标记的,被叫做术引。”
“不是黄金骨么?”阿昭吐吐舌头。
谢源盯着她:“我想知道的是,他们什么时候,怎么样,把标记种在我们身上。”
“我也很奇怪,因为也许你们看不到,我对术力却很敏感。要种术引,我应该知道。”嘤嘤低着头,“也许他们根本没有种。”
谢源霎时脸色大变。
盗曳缠好小荷,扶她枕到膝上书桌顺着发,跟其他人一般纠结满脸:“我听不懂!”
“没有种……怎么能辨识我们?”
“原来是这样,除了我们,没有别人活着么……”谢源喃喃,看着背后的月光。
嘤嘤点点头,“我一直这个城池很古怪很古怪,太多不自洽了。”她小心翼翼地用上了新术语,跃跃欲试地查看谢源的脸色。“也许阿昭那句话说对了,黄金城根本不存在。”
“我们在幻境里?那么真实的幻境?!”
“幻境要不就是改变原有的实物,给我们错觉;要不就是直接影响我们的头脑。”她指了指脑子。
“那我们只要找到黄金王就能知道一切。”陆铭握拳,在心底加上几句脏话,“都是他干的!他为了复活他的皇后,居然想对这么多人下手,我们应该去找他算账!”
阿昭摇着头站起来,随手抄了把菜刀:“真是麻烦死了。那我们就顺着谢左使和陆少侠来时的路,杀回他的寝宫吧。乘着他还没把高贵美丽的夫人藏好。”
众人杀气腾腾地散会,谢源特意放慢了步子,和嘤嘤走在一起。
“其实你没说真话吧。”他低声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嘤嘤眼神闪烁,“跟你这种人说话有时候简单得要命,有时候倒真难。”
“幻术,在术中能够解开么?施术人一定会在这个城市中么?”谢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嘤嘤眨了眨眼睛,拉住了他的手:“任何术法都有致命之处,我们总要试一试。与其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去问问黄金王,不是么?”
“他的确是这个城市的主宰,若不是他,也没有别人了。”谢源安慰着自己,突然想起什么,嘴边浮起诡异的笑。
黄金王他,真的活了整整五代人之久么?
最大的漏洞,不就是在身边么?
谢源转头,对嘤嘤道:“我想……”
他眼眸一缩,呼吸一滞!
时间恍如静了……
“噗”得一声,小姑娘拉着他的手松开,往前倒去。
脖颈上死死扎着一根飞梭。
他眼睁睁看着她被飞梭的劲道拖出几步,扎进了大蔓砖……
一句话都不及说。
“趴下!”陆铭扑过来,压下他。他的身体很年轻,还不算很强壮,但往往都很暖。
谢源握住了嘤嘤的手,不敢放。
背后盗曳一手将小荷甩给阿昭,一脚把火上的锅炉踢了出去:“躲!让你们躲!让你们放冷箭!”
锅炉里熔融了的金水飞溅,像是黑暗中的一挂虹,将几个隐藏在暗中的卫兵兜了满头满脸。盗曳怒极,把金水全湍了出来,凡是沾上的都只是发出一声短促却凄厉的惨叫,随后戴着慢慢冷却的纯金面具倒在地上。有一具尸体重重朝谢源倒下,被陆铭狠狠踹开,那流金滴在地上,印出了那人最后恐怖的模样。
不见血的杀法。
“还有谁!”盗曳咬着牙刀,映着熊熊的灶火,“站出来!”
“不要再叫!”阿昭受不了,把他往后一拉没进黑暗里,陆铭立马就听不见他们三人的声音。谢源挣扎着起来要去看嘤嘤,陆铭不肯,一扯住他的手腕往旁边的木桌爬过去。谢源却像是得了失心疯:“她是你妹妹!”
陆铭一把捂住他的嘴,神色带着哀求。
谢源重重甩开他的手,爬过去看嘤嘤,还没抓到她的手就感到身上一重,陆铭轻轻一震。
谢源疯了,大力翻身接过少年。
一箭封喉。
六十八、死(下)
阿昭盗曳瘫软地倒在地上,黄金王揪着小荷的头发,从黑暗里大步隐出,胸口一道深深的刀刻。
黑衣蒙面的死士从长桌旁抄近,举起了火把,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臭味。
谢源定定地看着哭哑的小荷,他看得很认真,却没有焦距。
“打平了,我的人,和你的人。”黄金王箍住小荷的下巴,狠狠凑到谢源面前,眼神却对着门口那坟丘般的人头。“怎么样?还跑么。”
谢源含混地笑了一下,伸手去拉小荷,黄金王却置若不顾地揪着她退后,大步朝向门外。几柄弯刀随即封在他的面前,月色流淌弧刃,上头映着小荷惊慌失措的脸。
谢源垂着头:“你们会对他们做什么?”
两个人架着他就走。
“你们会做什么?!”
背后的房梁上传来低沉的金铁声,木质房梁簌簌地往下掉着木屑。他走过那一滩血泊,转头,看到那些人在搅动着一个生锈的锁盘。那些埋在墙壁上的锁链转动,悬着黄金骨的木架子便慢慢从高得不可思议的天花板上降下。
铁钩。
刺透整个胸腔的铁钩……
他闭上眼,快步走出了门。这不会是真的。
外头星海河瀚,暗色的天绒上飘着赤色,赧色的云,没有血腥的石榴花香乘在风里。
这也不会是真的。
黄金王黝黑的巨掌揪着小荷的散发,她的身体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在浮满猪婆龙如同枯木般背脊的水池边。“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不介意把她丢下去。”
谢源绯色的眸子轻微一转。
“她也很漂亮。”黄金王钳起她的下巴朝向自己,嘲讽的眼却对着谢源,吊起他那浓浓的眉毛,“我想我的手下也会很乐意享用她。有多少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这个城池里有上万个侍卫。我记不清了。”
谢源从嗓眼里挤出一声冷笑,“现在你有一个城池,我却只有一个伙伴,你却比我还害怕。你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姑娘可以用来驯服我,只是我有一百种方法,打碎你想要的容器。”
他指了指自己散乱衣物下的胸膛,轻声而劣质地笑道:“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女人。所以别浪费时间耍花样,把她还给我,然后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黄金王挟着小荷就走。谢源原地坐下,几柄弯刀紧跟着贴上他袖侧,像是伺机的蛇,但绯瑞云只乖顺地盘卧在细纱之中。入了城中,绯瑞云一直都没有精神,不怎么动弹,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