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没来得及上报,顶不住顶不住!”
谢源一边套裤子一边把鞭子塞给他:“你干什么呀,塞给我干什么呀!”
盗曳把委屈的绯瑞云又塞进太怀里:“老大,你醒醒吧!你现在是天下第一啊!”
谢源醒了会儿,终于醒全了,大踏步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一路上学他儿子骂娘,如果这时候可以以怨气的多少来测定人的岁数——像碳-14测定法一样——谢源大概有七千岁。所有的所有的怨气都朝着中原那批武林正道去了,好像姬叔夜得先天性心脏病也是他们的错似的。
阿昭垂头丧气地立在墙根子上,像只泫然欲泣的大土豆:“不是我……”
盗曳狠狠踹了他一脚,“不是你是谁!咱昆仑山的老巢好几百年都没被人循着过!怎么你一来就出这劳什子事!”心里大骂你个耸货不会晚点来,本大爷都被你吓萎了。
一七五、买卖不成义气也不在
“真的不是我啊!我们家的事……都是我娘在管的啊!否则我还避你的彩礼做什么呢!我每个月的零花钱比……比小鹿兄弟还少的啊!你们不都知道么!”阿昭抱头。
谢源立马对他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拦下盗曳道了句算了,心里也清楚,大概百里夫人管儿子管得严,身边安了眼线密探什么的。他对阿昭虽然放心,可是阿昭背后的势力却未必对他放心,见少爷与千绝宫修好,就利用这个机会一路跟踪着,说不准还卖了消息给中原武林,毕竟后者的主要任务就是跑西域铲除魔教,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姬叔夜从来都懒得鸟他们。阿昭回总坛,武林正道也循着他的路线摸到了千绝宫,按照盗曳的说法,人数还不少。
凡事都要立个内部敌人和外部敌人嘛,内部处理不好就去干外部,这样一来什么都好说了。武林不能跟朝廷分庭抗礼,就千里迢迢来找千绝宫的麻烦。千绝宫这么老实的刺客组织,现在都不多见了好么。
“那么……人呢。”谢源很酷地挽着袖子,四处望望,除了寻常的阴暗甬道什么也没有瞧见。
“还在底下。”被谢源飞了个眼刀,盗曳飞速道,“你这人从来就拖拉!不死到临头你还不起床了是不!”
谢源只能继续收拾袖子。
绯瑞云作为武林十大宝器之一,终于闻到了大战在即的血腥味,兴奋地缠在他身上,努力模仿着毒蛇的模样,却因为休憩过久有点力不从心,看上去软绵绵的,倒很有色情的意味,看得洞房不成的盗大爷心烦意乱,伸手抽了下它的脑袋。绯瑞云立马撒娇似的趴在谢源肩上,窸窸窣窣地说他坏话,好在谢源什么都听不懂,所以一人一鞭相处挺愉快。
谢源不久就走到了大殿里,他让盗曳领着人去姬叔夜的地窖里搬盔甲,他上次数了数,大概有三百套左右。盔甲对于这批被千绝宫笼络的江湖人来说,是非常奇怪的东西,那意味着秩序、官家、王朝之类很玄乎、跟他们完全不搭界的世界,但无疑非常酷,姑娘们大概会比较喜欢这些亮闪闪的铁片。而对盗曳这种土生土长的“刀”来说,盔甲意味着牺牲速度,牺牲速度意味着牺牲一切。但盗曳还是照做。对他来说谢源说的话就跟天道差不多,他也不知道咋就稀里糊涂搞成这样了,不过他没什么大意见,相反还自得其乐。他倒并非觉得谢源大富大贵自己就能平步青云,他是非常鲜有的逆向思维,觉得谢源身边也就自己了,他不得已才平步青云一下,帮他一下。盗曳这个人,处朋友向来是挺厚道的,比一些江湖人士厚道多了。
“都穿上。”谢源居高临下地背着手,“底下是中原的高手,多防着一手总没有坏处。”
江湖散客立马嘘得一声,也不知道是要誓死抗争到底,还是要立马投敌。盗曳带着一批着黑衣的年轻人静悄悄地站在大殿的左边,像是他们的名字一样不发一言。这是谢源第一次见到“刀”,他们从前没有资格站在大殿里。但现在大殿被清空了,留下了很多位置。
谢源点点头,盗曳上前取了套盔甲,然后视死如归地穿上。因为他穿反了,所有的“刀”都跟着穿反了,谢源没有出口阻止。
“你们从前是刺客,杀手,在黑夜里不能露面。现在,我依旧不想让你们露面。你们是我的血脉,我不忍心你们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拼死在山下。”
盗曳取了铁胎。那些铁胎弓都很旧了,他静静地垂头,为弓弦调油。
很多人取了铁胎。
“我要你们埋伏在山道上,石障后,出其不意,用弓箭也好,用滚油也好,杀死他们。我不相信所谓的武术,但我相信战术。如果这世上千绝宫称不上金城汤池,就没什么称得上了。”
终于有人出声,那是个皮肤苍白的年轻人,他们都皮肤苍白:“从前,我们不完成任务就会被杀死,现在,你让我们做缩头乌龟么?”他的声音那样低沉,像是一个闷雷滚过空旷的剑祭坛。江湖散客又是一声嘘。
“从前你们只要杀一人,”谢源凌厉地扫过他们,“杀一人,至多不过得个虚名,天下第一又如何,还是会有人看不起你们,要杀你们!你们回到宫里头,依旧活得跟狗一样,抬不起头,见不了人。”
“所以我不要你们杀一人,我要你们杀天下!“
“我不在乎你们用什么方式干掉对手,我也不在乎你们的对手是什么身份。只要你们提头来见,我可以给你们地位,钱财,权力。我可以让你们在阳光底下跑马,载着心爱的女人,离开这个龟缩之地。”
盗曳吹了个呼哨,“好差事。”说着咣当咣当走出了山门,像一只夕阳下的硬壳虾。所有的刀都潮水一样涌了出去,无声的,阳光照射在铠甲上,简直能听到铛得一声。然后是推推搡搡的江湖客,一下子大殿里就剩下了一个谢源一个人。
“杀天下?”空旷的大殿里突然传来女人柔和的声音。“真不像是你这样的人会说的话啊。”
谢源笑起来:“那么,你觉得我会是怎样的人呢?”
素馨曳着长袍缓缓踱到他面前,在他脚旁坐下,“他那么喜欢你。他做梦都念着你的名字。真是一场噩梦。”
“如果千绝宫撑不过今晚,我会送你和小五离开,你不用担心。”
素馨按住了他的手,“陪我说一会儿话吧。”她轻轻地把脸贴在谢源的手上,“你们这些男人啊……我以为你会像他一样呢,他的心就针眼那么点大,只装得下你一个人,想不到你的心却这样大。”
谢源抽手,眼底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