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猴给接了过去。姬小五被谢源丢到大木桶里头狠狠刷了个遍——他每天都要这么刷上几回,只可惜到现在洗下来的水还黑乎乎的——然后被裹上精致的小袄小裤。谢源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去吧。
姬小五没心没肺地说叔,窝回来泥备好糖葫芦呗。
他叔唉了一声。又挥挥手,靠在门边看他被人牵走了。
谢源心里难过得厉害,总觉得自己儿子被人抢走了。盗曳说你这就是标准的鸠占鹊巢,你天生是女人吧?!然后非常慷慨地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
谢源于是非常爽快地就把纯爷们儿盗曳收做了倒插门,当然,是收给小荷姑娘。盗曳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你说……娶小荷?”
谢源抬了抬眼皮:“不愿意?”
盗曳喜上眉梢:“愿意愿意,哪有不愿意,嘿嘿!她愿意么?”没节操的人永远都能有一颗接受飞来横福的心。
谢源哎呀一声,忘了问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结果小荷居然真答应了,谢源觉得这太神奇了,他本来还以为要费许多口舌,但是小姑娘居然非常爽快。小姑娘说盗曳人挺好的,除却老喜欢杀人之外。
盗曳就欢欢喜喜准备当新郎。那段时间是千绝宫里最安生的时候,长老会势衰;谢大教主忙着疗养他治不好的心伤,无为而治;西太后忙着养熟儿子,因为没有什么进展而顾不得其他。再加之整个千绝宫搬空了家眷之后就少了一千五百多号人,其余的五百多号人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爷们没了家眷就每日开开心心地与婢女搞在一起,那个时候穿行在千绝宫的甬道中,随便都能闻到荷尔蒙的气息,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终日盘旋在昆仑绝顶。谢源都开始着手计算十个月之后的婴儿潮需要用多少资金来照拂。
谢源见过盗曳和小荷凑在门槛上,傻乎乎的,跟当年的他和陆铭一样。
盗曳:“阿源说咱成亲的时候,他要送你一对镯子,是你哥床底下那窟窿里头祖传的!”
小荷(绣着花):我今天寻到一张菜谱,上头说有一道雪乳鲢鱼。
盗曳:“啧啧……祖传的东西你说该有多值钱?到时候你会有不少嫁妆吧,咱们去山底下置地,好不好?我听说朔北那儿的地老便宜,一大片一大片,都是草场!中原就不行了,城池中央的都老贵。我去过西凉,啧啧,那可是繁华的地方!”
小荷(继续绣花):我总想下山买一套绣针。我的绣针掉完了,寻起来像是在沙漠里找沙子,嘤嘤说用磁铁可以把它们吸起来,可是……我到哪里去寻磁铁?
盗曳:“等咱们成了亲,置了地,就做地主,生好多娃儿,名字我都想好了,狗剩儿,狗蛋儿,狗尾巴草,狗洞儿——都好养活!到时候门前再养几只鸡……”
小荷(绣花):我最近还在练天竺传过来的一套叫瑜伽的东西,练到七十九式了,我能把腿拗到头顶后面。
谢源:……
谢源确定盗曳和小荷完全可以相处融洽。男人跟女人相处最为融洽的时候,就是他们各说各的时候。只是男人再怎么样都会有一定的逻辑在里头,而女人可就不一定了。不过幸好,他们都不怎么在乎对方在说些什么,所以也没有这方面的互相攻讦。这是非常好的一对,谢源很满意自己的第一桩红娘美差。
但是天不遂人愿,盗曳公子成亲的那天,久别的阿昭居然匆匆忙忙赶到了。阿昭一看宫里头在拜堂,转身就走,盗曳还以为他暗恋自个儿又没有抢亲的勇气,被伤透了心。新郎官怕好兄弟想不开,追了出去。
阿昭哎呀一声:“你真是阴魂不散啊!我都不喝你的酒席了,你还追着我要礼钱做什么?”
盗曳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他妈还御剑山庄庄主,我都替你羞!对了,等会儿遇到阿源千万别他妈提金克颐的事儿!”
阿昭苦了一张脸:“我没寻到他……”
“他早回来了,他……他是阿源他爹,总之这事有点玄妙。”盗曳皱眉,努力做出最为沉痛的表情,提醒他大事不好。“总之别提,嘴巴给我闭牢一个字都不准提,喝酒去喝酒去!”
婚宴上突然多了个人本来并不扎眼,但是如果那个人比平均身高多了整整一个头,强壮的胸肌比平均胸围宽了半个身,还一眼能看出来是个陷在土匪窝里的贵族,那么就算谢源眼神再散,也动不动要聚焦到他身上。聚焦了几回之后,谢源激动了,把风尘仆仆的阿昭叫到房里。
“我虽然不能提,”阿昭脸上显出最为痛苦的表情表示哀悼,“不过我表示遗憾。”说着,低头,默哀。
谢源被勾起了伤心事,口气想变得冷硬起来,但却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阿昭在外头,没有遇上过金克颐,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于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好好休息。阿昭却欲说还休的模样。
“怎么?”
阿昭上前了一步:“这个……谢左使,哦不,谢教主。”
“谢左使。”他提醒他,“教主刚喝饱了奶,在屋里睡觉。”今天他大家都热闹,西太后没空带孩子,把小五扔给谢源了。谢源看他从早吃到中午,怀疑素馨姑娘根本不会做娘,都没给孩子好好吃饭。他又是把小公子狠狠刷了一遍,又是给他敷上白白香香的痱子粉,还给小孩儿扎了个漂亮的五股小辫。小公子吃饱了就往他脸上抹口水,在他的大床上蹦来跳去,被谢源死死制住,抱着搂着讲了两个童话故事,这才哄睡。
“哦,谢左使,”阿昭突然跪下来给他磕了个头,“我……我想问你借点儿人,出去找计都。”
谢源想起还有那么个人来,敲了下脑袋:“他……他还没有回来?”
阿昭立马眼泪汪汪的,一整个大块头可怜巴巴地杵在他面前,涕泪横流的,像只春天有幸没被人挖走的土豆:“本来应该早就到了,我们回西域的时候,我给他传过一次书,让他别往南边走,直接回青莲坛早老宋,他说知道了。可是、可是……”
谢源叹了口气:“往西边来,土匪强人何其多。他一个弱质书生……”
阿昭伤心欲绝地退下,谢源莫名觉得挺爽,回去抱着姬小五睡了个好觉。但是一觉还没醒来,就被盗曳给狠命推醒了。“睡睡睡,梦里头被人把头给砍下来!”
“怎么了?”谢源翻了个身,嘀咕着瞟到一身红衣,噌地坐了起来,瞄着他的裤裆,“你这是……你这是洞房动不了么!哎呀我害了小荷!”
盗曳急吼吼地把他挖出来,把绯瑞云塞他手里,“不行了,那个中原……中原来了不少人,往山上打呢,好几个分坛之前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