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插嘴吧?”
谢源恶声恶气道有情有义?他怎么没看出来。到时候掳了小姑娘走便是了。
“要掳,那也得咱们见到碧瑶宫主以后呀。如果没有熊通,这茫茫的锦帆寨,三十里水荡,往哪儿寻人去?是吧。”
谢源眼里闪烁了一下,转过头来说:“你的意思是……?”
盗曳保持着张大嘴接花生的模样,一脸机警变成了一头雾水:“啥?我啥意思?”
谢源一击掌:“好,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另一封信是谁写来的?”
“老金头。老金头说他伤重复发,回千绝宫去了。”
谢源“哦”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我说这老金头……一听说碧瑶宫主就不肯走了,果真是中原来的人,避仇避得了得!”盗曳嘿嘿一笑。谢源被他那傻样感染,也咧了下嘴,“老金和碧瑶宫主是仇家?”
“还不是仇家?他杀进过碧瑶宫就在你之前,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半路撤走了,大概是受了伤。”
谢源一讶:“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盗曳狐疑地用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他:“贵人多忘事啊——”
谢源这算留了个心眼。
晚上,他把从后门溜回来的嘤嘤抓到房间里,语重心长地把陆铭看到的讲给她听,她没有什么所谓地讲:“我知道啊。今天他跟狮子岭的山贼争地皮嘛,那些都是山贼。”
谢源皱眉,“那也是人命。”
嘤嘤趴在他膝上伸了个懒腰:“人命很贱的啦。他被人逮了也是这个下场,说不定还要惨咧——能活一天算一天!”说完,哈欠连天地回去睡觉了。
谢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盗曳所说的郎有情妾有意。嘤嘤姑娘也是个心冷的人,他差点忘了,他遇见她的时候,觉得她想跟湿漉漉的小柴火,又臭又硬。
但是再是湿冷的柴薪,在火堆旁烤久了,都会发热发亮。这个孩子在他身边那么久,已经让他模糊了原来那根小柴火的模样。她对他,对陆铭,对盗曳,对阿昭,对小荷……都如此热心,会笑会闹。大概在熊通身边也会这样。
只是不知道熊通会不会把心分出来一点,放在她身上?
谢源觉得不大可能。他从来也没见过熊通上山来找嘤嘤,看他的表情也是漫不经心的,如果再冷厉一点,可以去拍逼婚照。
不过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走着走着就走远了。
他叫住嘤嘤,把那包大剂量蒙汗药捏在手里,温和地说:“再过几天就要嫁人了。如果过得不好,就回来吧。”
小姑娘跑过来抱了他的腰嘤嘤嘤,然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后来,嘤嘤嫁下山的时候,谢源没去看。怕若是去看了,也会一步一回头,最后走不了。
山上水里,风俗不一。婚礼按照熊通的要求,先水里后山上,是故婚礼第一天,谢源跟随整个巫山派的人在锦帆寨旁边的小竹屋里过夜。第二天他就打算以老丈人的身份去找新郎要碧瑶宫主,如果新郎不答应,他就要着重在“老丈人”三个字前加些定语,并以痛心疾首的态度当众撒泼,比如说“被你丢下山崖的老丈人”。
老丈人做着这样的准备,夜里就不大容易睡得着,总是看着那包大剂量蒙汗药发呆。这个本来是留给今天的嘤嘤做的,让她用美人计引诱他说出碧瑶宫主在哪里,然后把熊通迷晕,大家抢了碧瑶珠就跑。今天谢源远远地看了眼走在族人中间的小姑娘,穿着巫人漂亮的,觉得筒裙,浑身带满银饰,就庆幸幸亏没有交给她。
熊通不是个好人。但是坏人也有权力享受爱情,家人,陪伴……这些温暖的词。嘤嘤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么他也只好为难地愿意了。
没睡着的谢源索性披上衣服坐了起来。庭院里的月光像是一层水,慢慢地浸过回忆,要把回忆封印起来。
“以后就不会再有个吵吵嚷嚷的小女孩成天缠着你了。”谢源想,“她会相夫教子,呆在另外一些人的身边。”
一颗石子应时地砸在他的脑袋上。谢源抬头,看到了安静的小少年。
“但是他会在的。”谢源有了些安慰,“他不会走的。”
他爬上房顶,坐在陆铭的身边:“这么晚不睡觉干什么呢?”
不远处白白的芦花丛里,船只相连,随着晚风轻轻地游荡。有一潮一潮的小浪头拍打着岸边,浪头撤去的时候,咚得一声响,像是一面面小鼓。岸边尽是这样的鼓声。船上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闹洞房的也闹完了。盗曳作为娘家没有成亲的单身男子,被认为阳气最旺,去船上守新人的洞房驱鬼魅了。盗少非常不满这样的安排,非得拉上阿昭一起去喝酒。
陆铭面对着夜色如井,突然觉得这个时候,老天让所有人都退去,徒留下他和谢源是有缘故的。他扭过头来看着谢源说:“我们成亲吧!”
一六一、小鹿你真牛
谢源漫不经心地扎了眨眼:“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那么激动。”看起来似乎很是失望。
陆铭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渗出水来:“我们成亲!就现在!”说着一古脑摸出两枚戒指,微微转了个角度,小狗儿似的巴巴望着他。谢源哭笑不得,捻起来仔细端详一番,还拿到嘴里咬了咬,“纯银的?”
陆铭脸红地催促他快戴上,谢源试来试去只有无名指最合适,不由得摇摇头:“有备而来啊。”
小少年“嗯”地点点头,急吼吼地给他看自己的对戒:“我们成亲吧!成亲吧!”
谢源皱着眉头,脸色一沉:“死陆铭!你哪里来的钱?”
小少年可怜兮兮地夹着尾巴说是问盗曳借的,然后又不太老实地在心里添了句:南疆的银饰多便宜啊多便宜!
谢源嘘了口气。
说实在话,陆铭自从升级为二太太之后,就不像以前那样能享受无限制的财政补贴。谢源觉得他凡事都跟自己在一起,就算要花钱也可以临时摸自己的钱包,实在没有必要存私房钱。这种思维和葛朗台十分一致,照理说谢源不会那么小气。但是他考虑到,陆铭长得那叫一个标志,再打扮的骚包一点,他得多多少情敌,宝贵的生命不能浪费在这个上头。所以他是很想得开的,他愿意打扮陆铭的时候,就打扮他一下,记不得的时候,就由他邋邋遢遢像个历经风霜的游侠,反正这个脸他还丢得起。陆铭傻乎乎的,也不大在乎。于是,二太太嫁到谢家之后,基本上还是个穷光蛋。
二太太有时候也觉得很愤愤,我怎么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太可耻了!
谢源是这样安慰他的:你见过皇帝带钱么?没档次。
陆铭在没档次和可耻中徘徊良久,最后无奈放弃了可耻的宝马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