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解毒剂恰恰就是蝰蛇嘴里的黏液。但因为蝰蛇很稀少,只生存在王域境内的一片沙海里,除了猎蛇人,很少有其他人可以得到解毒剂。这也是为什么王域会用这种毒药涂抹箭簇与刃口,就算是在战斗中不能一击毙命,也能保证对手其后失去行动力。这毒既然这么厉害,我与这个小伙子也算投缘,想替他看看这毒清得怎么样……”
谢源还没开口问,金克颐忙谦逊道,我们带的随行大夫没有见过大世面,解毒的事还请老人家多关照关照,到时候见了神医……老人却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别怕别怕,我看这小伙子的脉相,精神得很,过不了多久又能壮得跟个牛犊子似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你们是父子俩吧,长得可真像。“
两人一愣,都明白这不过是句客套话,却因为长长得松了一口气,没有戳穿的意思。神医虽然心慈,不顾身份地位地极力救人,却难保这里没有武林正道之类的天敌。若是被他们发觉前面拍着个谢左使,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以后可要记得再替我洒扫庭除啊!”老人家一抱拳,长髯随着洒然的笑声微颤,给两人留下一个轻捷的背影。金克颐不知为何看出那轻捷中的心事沉沉。
谢源自然没有顾及到,他心里突然浮起一种很动荡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在青莲坛的时候,和金克颐见过一面。那个时候陆铭追着他要杀要打,他把陆铭给绑了起来,自己回到那个小小的花格子窗前,阳光打在打坐的金克颐身上,他睁眼……
那双熟悉的眼……
谢源神色地复杂地定定地望着金克颐,等待他回身。他正背过身拧着酒囊。
“死断袖!”
一声大吼打碎了悬线一般的窒息,谢源重新回到竹寨里:熙熙攘攘却充满死气人群,投着伶仃影子的高脚竹楼,炎热湿闷……金克颐的眉眼冷峻,修扬的眉峰上堆叠着青色的怒气,甚是骇人,打消了他的猜想。
可是女孩子还在叫:“死断袖!”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射到挤着人堆想要过来的女孩身上,谢源终于想起要躲,却敌不过她的怪力,一把被抱住了腰:“死断袖!小荷被拍花子的拐跑了!”
“什么?!”
“我跟她一道去寨子外头的扬沙溪玩儿,我去树上摘果子,让她在原地等着。结果、结果……等我回来,看到她跟着个男的,走到在杨沙溪对岸去了!杨沙溪上又没有桥,我飞过去,人就不见了!”女孩子的声音里透着惶恐。
终于挤出人群的傻子踉跄几下,终于扑到谢源跟前,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像模像样学着:“就不见了!”
谢源一巴掌拍俩:“玩个屁!”
傻子被打疼了,扬手对着嘤嘤又是一巴掌:“玩个屁!”然后嘿嘿嘿笑着,等她表扬。
嘤嘤二话不说扇得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自己则呼呼呼往手底心里吹气。
金克颐看不下去,让盗曳和老宋下来管着,带着三个人上楼。他似乎很愤怒,整个人杀气腾腾的,几次都想骂嘤嘤的模样,但上楼之后却劝慰谢源不要着急:“巫人心地纯善,不像中原那么多拍花子的。杨沙溪对岸就有个不小的苗寨,你可看清是带走宫主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后一句话却是问嘤嘤的,一下子变得冷冰冰。
嘤嘤哎呀一声,“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其实一开始,我是听到有人在和小荷说话的,但是太远了听不清,我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分明就是傻子嘛!小辫子,花衣服,银首饰。现在想起来……傻子穿着汉装呐!”
傻子在一旁严肃道:“汉装,汉装呐。”
谢源一皱眉:“巫人打扮的傻子?别是傻子还有个孪生兄弟……二傻?”
一四五、行业竞争中的败北老头
盗曳推门而入,“还二傻个屁!人都被捉走了,还有闲情耍嘴皮子!”带上屋子里的牙刀就插进腰带,蹬蹬蹬往外走。他们在竹寨里头不动兵刀,一方面是怕暴露身份,另一方面是被那股悲天悯人的感情感染了。
谢源看他现在一股煞气,不由得有点头疼,他本来想在盗曳面前瞒上一瞒。这几天盗少对小荷姑娘那个殷勤样,显然是魔怔了,有事没事居然还搞点小忧郁。没想到盗曳长了个心,看他们几个慌慌张张的,就躲在外头听墙角。本来是想帮帮忙,结果一听说自己的准媳妇儿出事了,那还得了,拔刀就走。
金克颐安慰地拍了拍谢源的手背,飞身跟上。两个人几个提纵,便消失在竹寨外头密密的藤树林中。
谢源转过头来对付嘤嘤:“你确定没有看错?一个长得跟傻子一样的傻子?”
嘤嘤笃定地点点头,撅着嘴巴嗯了一声:“小荷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这里民风很开放的,看见哪家的姑娘漂亮,就大大方方带回家,嗯。”
谢源大讶:“这样我才要担心吧!”
嘤嘤道反正不会有性命之忧嘛,谢源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他踱了几步,操心着另外一件事:“你确信傻子……确实是巫族王子?”
嘤嘤又是嗯的一声:“傻子他娘生完他就难产死了。他娘当时可是除了月神之外最美的女人呐,这件事虽然我在域外,也听说的了。傻子没兄弟呐。”
一旁的傻子一脸憨态,对着谢源展开毫无心机的笑意,让他眉头深锁。
他想,这可奇了怪了。不过,不论如何,他们手里有一个和巫族王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而且那个家伙在他们手里变成了个傻子,再加上他们现在身在南疆,这三件事加起来,怎么都看不出好兆头。
谢源正想细细询问一下嘤嘤巫族到底什么个情况,青莲坛的御用医生居然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脸色苍白不似人形。谢源看他急得满头是汗,一颗心也拎到了嗓眼:“小鹿怎么了?”
老大夫微微一怔:“陆少侠?陆少侠在屋里好好躺着……嗨,大人,跟陆少侠没关系!”
谢源吁了一口气。
跌跌绊绊地跑到他跟前:“大人……小的、小的想回青莲坛去!”
谢源讶然,在一旁的老宋总算寻到立功的时机,抢上一步提溜起他的耳朵:“这个时候怎么回去!陆少侠,啊,还床板上躺着呢!左使大人,啊,一条腿还不利索!回去,怎么回去?谁拨的出心思送你回去!吃着大人的米,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啊!”
那老头儿扑通一声就给跪了,口里喃喃念着佛号,咚咚咚地朝谢源磕头。谢源赶忙把他拖起来:“老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乘着我们不注意,欺负你了?”说着意有所指地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