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倒是背后突然响起了轻佻的声音:“谢左使,别来无恙啊!”
谢源把右胳膊擎远端平,努力无视手臂上缓缓扭动着的赤蛇,抚平发毛的心肝回过头去。
背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一头扎手的头毛挺有个性;右耳上戴着锃亮的耳钉,晃亮晃亮的挺有个性;穿着一身粗布短褐,腰带却长得要拖地。
谢源有些不悦地皱皱眉头:他课上有时会有这种巨潮又明骚的学生,很不讲理,专门找茬,有的还是外国留学生,打不得骂不得的。这一个看着挺像。
谢源就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了。他看到他那衣服就明了,这大概真是穿了,这年头没人会大摇大摆地穿套粗布短褐,还一看就是纯麻的——整一个古代勤劳勇敢智慧朴素的劳动人民,的异类,但依旧是古代劳动人民。这个时空不对劲,但看样子自己在这里显然有一个身份。在搞清楚之前他还不想开口,多说多错。
那人自来熟地绕到他跟前,大惊小怪地“哇”一声,又绕着他走了几圈,一双炯炯有神的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哎呀不得了,谢左使居然被碧瑶宫打得只穿着亵裤出奔,啧啧……”声调略高的男声散发出一股独特而微妙的欠揍感。
很好,谢左使,碧瑶宫。
手臂上的小蛇已经不动了,似乎枕着他的手臂睡香,谢源偷偷瞄了它一眼,发现它好像长得有点古怪,也看不出哪是鼻子哪是嘴。谁知这一瞄之后,年轻小混混退出一丈,嬉皮笑脸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我奉教主之命前来接应左使,左使总不会因为我嘴贱,就起杀心吧!”说着装模作样一掌嘴,可怜兮兮地挤了挤眼睛,“谢左使可能不认得盗曳了,可是盗曳自在总坛一睹谢左使的风采,就无一日敢忘记啊!盗曳每天睡前还要念上五十遍谢左使的名号以求平安的!”
谢源抽了抽嘴角。
很好,教主,盗曳……
还是个江湖!
二、鞭兄你乃真萌物
盗曳见他面色不变,知他没有杀意,就又开始犯贱:“真真想念不如见面。我千绝宫的立教之基就是左使大人的美貌!盗曳若是死在谢左使的裤衩下,也是好一场风流!”
谢源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不禁冷色道:“帮我把它取下来。”
盗曳一脸惶恐地看他走到自己面前站定,擎起右手,手上盘卧着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绯瑞云,连忙护着前胸一副自卫的模样:“谢左使!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谢源看看年轻人青白青白的脸,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小蛇,领悟到诡诈的味道:“刚刚不是说死也不惧么?”
盗曳抹抹额汗:“嗯……啊哈……我去把马牵过来,很快的很快的,谢左使等一等啊!”说着几个提纵就不见了。
谢源望着他的背影又是郁闷:“一个个都会飞……”
乘盗曳不在,谢源仔细端详了手臂上的小蛇。他发现手感很不对劲,没有这种爬行动物惯有的冰冷滑腻,而是粗糙而干燥的。小蛇的身子很暖,源源不断有舒服的暖流透过皮肤入到体内。
他大着胆子伸出食指戳了戳蛇头,引得蛇头靠过来蹭了蹭他的指腹。这下他小心地箝住蛇头一看,刹那哭笑不得:哪里是什么蛇,分明是条鞭子!
鞭身赤红如血,夹杂着黑色的条纹,更添嗜血的怖意。原以为是七寸的地方,是用暗银雕饰的柄首,上头刻着简洁的饕餮纹。谢源左手握住柄端,十分契合。微微用力,鞭子软软地松开他的右手垂了下来,好不乖顺。
谢源无心地抖了抖赤色鞭子,看来这算是“谢左使”的杀手锏,嫌没处放就想绑在裤腰上。没想到才贴近腰,鞭子就自动缠上,还很满意地扭了几下,谢源只觉得毛骨悚然。
哒哒的马蹄声踏溪而来,他往回走了一段拔出了吉他,清洗了一番背在背上,迎着小年轻走过去。
“哟,这是什么?”盗曳盯着他背后多出来的吉他,下马把缰绳递给他。他没有去接,只似笑非笑盯了他半晌,把小伙子盯到浑身不舒坦,才移开眼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盗曳恍然大悟:“莫非是……”眼神闪烁。
谢源哪里知道他在“莫非是”个毛线,叹了口气摇摇头,小年轻立马噤声了。
盗曳依稀听上头说,教主大人这次派谢左使来素无瓜葛的碧瑶宫,是为了强夺碧瑶宫镇宫之宝,江湖上被传作仙物的碧瑶珠。碧瑶宫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千绝宫居然就派了一个人来叫板,耻辱,莫大的耻辱!所以宫主直接下了“玉碎”的手书,全派上下不要命地围剿左使。消息传到总坛,人家整派都差不多灭门了,不过左使也坠了崖,碧瑶珠下落不明。如今既然左使安然无恙,估计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跟碧瑶珠有诸多牵连,左使怎会告诉像他这样的分坛坛主。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兴奋——从碧瑶宫到崖峰上一路尸体逶迤,却无人是左使。教主亲自赶来,放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了教主大人一句话,连他这个不在总坛当值的小老大,也火烧火燎地赶来,没日没夜地找寻。那已经是六日前的事儿了。世人都说,“绯云使”谢源这个太子爷苦恋姬叔夜,恋得当真苦啊,把教主之位拱手让人都换不来温存,绝对是活该,现在看来哪有这回事,教主恐怕也有意的吧?这次把人带回去可算是大功一件,赚工分升迁呐!盗曳想着想着打了个榧子,面上别提有多喜乐。
谢源在旁看着他一会儿沉思默然,一会儿情绪高昂,不觉好笑。看他牵着马便道:“一匹就够。”
盗曳还没发完愣,傻乎乎地“啊”了声。
“给你个赏头不好么?”谢源勾了勾唇角,乘他没回神嫖了回来。
盗曳对这一块地势很熟悉,两人一马,沿溪小跑了一个半对时就上了黄土道。甫一出谷,就有十几骑簇拥而上,“坛主!”
盗曳很得意地拉大嗓门:“上报教主,左使无恙!快去!哎,别忘了说是飞陀坛啊!”有人驾着马车赶上,谢源被颠地骨头散架,连忙躲到了车里。
待到天黑时,一行人赶到了教主落脚的小镇,镇中只有十字相交的两条道,道上早无行人。盗曳欢天喜地地扶谢源下马,迎面就是刚差遣回来报信的那厮。他苦着脸道,得知左使无恙,教主已与右使大人回总坛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盗曳骂了句娘,偷偷瞟了眼谢源。
他不太清楚教主这算怎么回事,人都已经来了,找了六天六夜,眼见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