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互看了看，谁也不说话。

老爷子笑了笑：“张立，你们三个人里面你是出门最多的，怎么，你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吗？”

“问题？”张立愣了愣，他伸出手挠了挠头皮，“师父，我没看出啥来呀！”

老爷子听张立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可是脸上并没有显现出来：“亏你还在我手底下待了那么些年，怎么这点儿事儿也看不出来呀？也好，反正咱们爷几个也没多少事儿，我就教你们三个人几手！”

张立听老爷子这么说自己，脸上一红，他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韩杰和林宝辉有些兴奋：这么些年，老掌柜的没有几次亲自教人的时候，这一次可得好好听听学学。

老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山林：“眼下这时候正是青纱帐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胡子们一年到头最好的时候，用他们的话说，这叫打青帐子。你们哥几个听说过咱们热河的三多没有？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们几个，那就是胡子、大烟和老鼠。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热河这一带的胡子，虽说没出过什么有头有脸的，可是多如牛毛，像四木匠、罗老耗子、王秃子这些人有几百人的就有百多股，底下那些数十人的小股就更多了，甚至于凑那么几个人就敢起局。”

韩杰自小在锦州长大，对这方面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忍不住插嘴问道：“干爹，这地方咋这么多胡子呢？”

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孩子，你来得晚，还不知道，以前姜罗锅、姜光景*那几任在这的时候，热河老百姓还算不错，可自从汤扒皮到咱们热河这个地方来以后热河老百姓就算遭了秧，汤扒皮和他二儿子汤佐辅让咱们热河老百姓每年要交几十种税，老百姓自己的田也被强制分为四等，他们可不管这些地是否能够种植东西或者收成如何，反正一律都要交重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除了田地税收以外，老百姓杀猪宰牛，嫁女娶媳，生老病死，甚至老百姓养条狗也要缴税。如果老百姓缴不起税，那么马上就会坐牢，挨打，有时候连命都要送掉，很多老百姓家里的小孩长到十一二岁还穿不上裤子，腊月寒冬连生火的一把稻草都没有。我见过咱这不少地方的老百姓家里来了客人，那是当了裤子买烧酒，没有下酒菜，就找一块生锈的废铁，舔一口铁锈，喝一口酒，也有那整村的老百姓丢下自己的田地逃亡在外，眼下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当上了胡子，热河的老百姓恨透了汤玉麟，都叫他汤扒皮、汤老虎。”

张立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师父和颜悦色的表情，更别说听师父说这么多话了，尽管张立知道师父需要休息，可是他还是不敢打断师父的话语。

韩杰听完老爷子这番话连连咂嘴：“就是就是！我说怎么这地方这么穷呢？都是那些个黑了心的当官的闹的！”

林宝辉对老爷子的这番话并不敢兴趣。他虽然没出过多少远门，可是就这块地盘上的好多事情还是相当清楚的，他感兴趣的是老爷子刚才的话头。在**的这帮弟兄们里面，林宝辉算是最不出彩的，尽管现在他在马号里面算得上第三把手，可是毕竟还不能像**杨锋这些人一样闯荡江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前来：“老掌柜的，您老人家刚才说看出问题来是啥意思呀？”

老爷子看了看林宝辉，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少，江湖上的经验不足，所以并没有怪他，相反，老爷子有心多教给他一些东西：“我说林三儿，你出去买的兔子，难道你就没看出什么来？”

林宝辉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喃喃说道：“一只兔子，能看出啥来？”

“兔子的脑袋呢？”老爷子点拨了一句。

林宝辉张立韩杰三个人还是不明白，三个人相互看了看，谁也不说话，生怕哪句话不对招惹老爷子生气。

老爷子摇了摇脑袋：“一般山野人家烤烧野兔子的时候很少会把野兔子的脑袋砍掉，卖熟食的小商小贩就更不会这么做。林三，你一定是出高价钱在猎户人家买来的，对吧？”

林宝辉想了想：“对，老掌柜的，是这么回事。这个地方要啥没啥，我也没办法才到处转的，买这只野兔子的时候，那家人家硬要一块大洋呢！”

“他要不是犯傻，他是想看看你给不给得起，给得起就说明你身上有钱，而且不在乎这点小钱。”张立有点明白了，“林三，你就没注意那家人家怎么样么？”

“还能怎么样？穷呗！”林宝辉看了看张立，嘴里嘟囔着。

张立继续问道：“我是说那家人家有枪没有？”

林宝辉想了想，摇了摇头，含含糊糊说道：“我没看到！可能应该有吧！”

韩杰眉峰一挑：“干爹，你是说那只兔子之所以让人家把脑袋削下去是他怕咱们看到那上面的枪眼？”

老爷子点点头，微微一笑：“小子，这下你明白了吧！”

林宝辉还是晕晕乎乎的转不过弯来：“老掌柜的，这跟咱们扯得上吗？”

张立到底闯荡江湖多年，他撇了一眼林宝辉：“我说林三，你眼里除了马还有别的没有，怎么这么点事情你就看不透呢？”

老爷子拍了拍张立的马头：“张立，你不用这么说林三，当年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你给他说明白不就成了吗！”

老爷子这么说其实有老爷子自己的目的：张立不善言辞，心里有的事情嘴巴里并不一定能说出来，让他开口其实就是为了练习一下张立的语言能力；林宝辉江湖经验不足，看不破这件事情，需要有人点拨；韩杰初入江湖，虽说有点灵气，不一定能看的透彻，让他听听也是好的。

张立没想到师父会让自己来说，他吭哧了半天，开口说道：“热河一带的胡子多是小绺子，甚至都不能称其为绺子，可就是这些人最难对付，他们平常就是老百姓，可要是碰到有什么让他们动心的他们就成了胡子，而且这些人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所以这类人最难缠。刚才林三买的那只兔子一定是从这类人手里买来的，师父让咱们走夜路就是为了避开这路人！”张立勉勉强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眼睛却紧紧看着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生怕有什么遗漏让师父听了以后不高兴。

老爷子听张立说完，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这让张立心里多少有那点安心。

韩杰还是没听明白，他追问道：“张立师兄，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