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1)

春情只到梨花薄 三月暮雪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酒?杀多少头猪啊?劝你还是收回话,免得到头来后悔!”

庞掌柜掏出兜里的银票,啪地拍在茶桌上,声音如洪钟,“少跟我抢,老子今日要定阿梨姑娘了!老子虽是杀猪卖酒的,饮的是都城酒,赏的是牡丹仙,攀的就是阿梨姑娘!哈哈,烟花路上折花魁,老子就是锦阵花营都帅头!”

众狎客自知敌不过庞掌柜,开始起哄起来。月姐收了银票,庞掌柜趾高气扬地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兀地,下面的起哄声、喧哗声停止了。

楼梯上的人回头望去,花厅里不知何时进来一批整装束甲的卫士,手中的长戟斧钺铿锵交加,银光闪闪。

众卫士齐整整肃立两旁,一名年轻男子负手缓步从厅外进来。

男子一袭猩猩红披氅,那颜色本就极触目,却因斧钺挡住了视线,月姐只好弯下身,才能看清男子半张俊秀的脸。即便是这样,那鲜明的轮廓,紧抿的唇线,那双冷峭深邃的眸子,直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晟阳王到!”

花厅里、房间里,所有的男男女女跑出来迎接。顷刻之间,楼上楼下黑压压跪满了人。

周围鸦雀无声,裴元皓信步往楼梯走,近到月姐和庞掌柜面前,站住了。

裴元皓的目光,凌厉似剑光刺向庞掌柜,凛冽之气逼得庞掌柜垂下头,匍匐不敢动。裴元皓的眼光轻轻瞥过,扫向月姐。月姐心里慌得七上八下,脸上堆起笑,“老奴不知裴大人亲临寒楼,罪该万死。”

“她在哪儿?你带路。”裴元皓淡淡开口,神色极冷漠的。

月姐一叠声的称喏,额角上已是密密的一层汗。

此时,阿梨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紫砂香炉里的轻烟如缕飘散,桌上水瓶里的素心兰仍斜插着,花蕊已经枯萎,早早失去原来鲜润的色彩。

阿梨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轻烟袅过她苍白的脸。

身上褪得就剩轻薄的内衫衬裙,四肢被绑在床的四角,这样的遭遇已是第二次了,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仿佛丢失了生气的木偶。

她在发着高烧。

门好像开了,吹进来一股香甜气息。有模糊的影子向她移动,移得近些,那高大的身姿透过纱帐,割裂了飘动的白烟。

阿梨眯起眼睛,惊觉地动了动,又忍不住痛苦地**一声。

那个挺拔的身影,那双黑眸……

紧缚的手脚松开了,阿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双黑眸那么近的定住她,迷迷糊糊感觉有只粗大的手落了下来,轻轻落在她的额角上。接着,她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你还是这么瘦。”

她终于明白方才不是临死前的幻觉,于是轻哼出声,“救我……”

“我来接你出去。”他说。

她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袖。

裴元皓解下身上的披氅,将阿梨兜头而裹,连至全身。他抱起她,迈开大步朝着外面走。

四下里没有一点声息,堆绣锦簇的绸花、写满名字的大红灯笼……从阿梨眼前一一掠过。她努力睁大着眼睛,那张似陌生又熟悉的脸就在咫尺间。外面的天色真好,细细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铺上一道金色。此时清风乍起,微凉地拂过她的鼻尖,只闻得花木的清香。

阿梨微弱地笑了一笑。

她终于离开青楼了。

敌对

东边初显霞光,整个覃府还沉浸在睡梦中。

道路上站着杨劼和伍子,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阴沉。

杨劼半是责怪道:“我叫你沉住气,你偏不听!这样好了,没救出她,反而害了她!”

伍子一脸懊恼,不服气道,“等你有了银子,那些家伙的魔爪早伸到阿梨头上了!我只能单独行动,不忍心让阿梨受苦受难!”

“难道我忍心?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咱们是想把她赎出来,不是这样贸贸然冲进去救她!”杨劼明显表示不满。

“我怎么跟你商量?你尽想着那个三公主会借钱给你。可是那个鸨母已经死了,阿梨成了喜春坊的人,他们等着阿梨成摇钱树,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伍子反驳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他们手里,不怕他们不放人!”

“别想得太天真,那地方有理也说不清。哼,书呆子,死脑筋!”

“你鲁莽!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好端端的事让你搞杂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在路上争吵起来。

夜里的大雨冲刷了石板路,寻常人家的青瓦还湿着,屋檐边淌下几滴水珠子,满地都是水坑。两个人吵得累了,沉默着踩在水路上,满眼茫然。

过了良久,伍子抬眼望了望覃府的朱漆大门,沉沉说了一句,“我回去了,阿梨的包袱在我那里,我去拿来给你。”

杨劼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就搁在你那儿吧,你的我的还不一样?”

说话间,朱漆大门突然开了,里面出来一辆豪华的双驾马车。马车悠悠而驰,近到他们面前,停了。

挑起的车帘里,露出覃夫人的笑靥。

覃夫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伍子身上,脸上的笑像春水一样漾开,“伍子,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教阿小武功?”

“有点事走不开。”伍子淡淡地应付。

覃夫人扑哧笑了,嗔道:“傻孩子,是不是没钱了?若是这样你就直说,要多少我给。”

伍子略一垂首,恭敬地回答:“没事,多谢夫人。”

覃夫人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才唤车夫继续前行。两人看着马车离他们远了,几乎同时往地上啐了啐。

“无论怎样,我绝对不会要这种女人的钱!”伍子断然道。

两人道别后,杨劼一整天恍恍惚惚的,心里充满对阿梨的牵挂。给小少爷上了半天的课,便急急赶回小旅舍。

雨后的白天清澈透明,风儿轻掠,旅舍屋檐下的锦旗簌簌地响。

袁黛儿站在大门口,唇际含着笑意,很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钱袋。

“杨劼,我们有银子了。”她笑着告诉他。

杨劼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眸子里有复杂的东西在沉淀。

袁黛儿将银两交到杨劼手中,见他表情凝重,佯装生气道:“怎么啦?我可是花了很多精力才筹到这笔钱的。”

好半晌,杨劼这才缓过神来,脸上逐渐现出一点笑容,“终于有了……真好,真好。”

袁黛儿发出爽朗的笑声,催促道:“快去吧,希望阿梨姑娘能出来。事情要是成了,我也算做件好事。”

她轻快地走向自己的马车,挥手朝他告别。

褪去了往日男装的袁黛儿,深红的裙绦迎风飘荡,倒多了一份妩媚动人的姿态。

马车启动,道路上响起车轱辘的声音。袁黛儿探出头去,正望见杨劼匆匆而去的背影。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在斟酌着什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小六子,你真的看见裴大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