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费诺,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有。我在想,你真的该回去睡了。”
我想陪在你身边。”
声音明明极低,然而一字一句又清晰得如同刀刻。费诺不去回应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用惯常的口吻回答说:“我还要住院一段时间,你一时半刻也出不了院,两个人就是在做伴啊。”
说话的同时他注视着潘希年的脸。年轻的女孩子,并不知道如何完美而有技巧地掩藏心中的情绪,无论是喜是忧,是迷恋是失望,总是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闷声说:“你真的想赶我走吗?”
我不是在赶你。等到天亮我再去看你,嗯?”
早些时侯你也这样说。我一直在等,你都没有来。”语调里分明都在委屈了。
费诺哑然一刻:“对不起,下午我睡着了。但是这一次我保证,明天一起来就去看你。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潘希年又一次低下头去,露出皎白的后颈,像冬夜的新月一般耀眼。她的声音并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说的是某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往事:“是要和我说手术的事情吗?”
“……”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还是因为紧张而多少僵硬着:“程朗大哥和倪医生给我做了检查,他们没把门关好,瞎子的听觉总是特别好……”
从她的语句里,费诺陡然察觉,就在自己没有留意的岁月里,潘希年正在悄然变化着。她再不是那个半年前事故突发时愤怒、绝望到不得不用歇斯底里来隐藏自己的无助和绝望的女孩子了,恰恰桐反,她用顽强
和希望支撑着自己,让自己更快地成长起来。
她的镇静竞也多少感染了费诺,并驱散开费诺心头的阴影,前路未卜的手术不再那么阴森而冰冷。费诺微笑了一下,他以她为荣。
嗯!手术要提前。动刀的还是倪大夫,事实上除了时间一切照旧。害怕吗,希年?”
她慢慢地摇头,甚至给了他一个笑容:“有点等不及了。你知道吗,自从手术的日期排定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已经不记得你长得什么样子了,做完手术之后就能看见你了。真好。”
说话的同时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费诺装作没有看见,也微笑着鼓励她:“是啊,做完手术就是新年了,到时候等你能看见了,我们再和程朗、晓彤一起出去玩。到时候无论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说好了。”她的笑容愈发生动起来。
“嗯。”
中歇曲一
想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
ASmallGiftforYou
Forlover\'sgiftisshy,
Itneverteljsitsname,
Itflitsacrosstheshade,
Spreadingashiverofjoyalongthedust
Overtakeitormissitforever.
Butagiftthatcanbegraspedismerelyafrailflower,
Oralampwithflamethatwillflicker.
念及此,费诺抓住潘希年的手腕,任由自己的脸颊再次贴上她温暖柔软的手心;“我的礼物你收到了,我等着你的。”
手术的日期一旦定下,时间就过得飞快,费诺知道潘希年嘴里不说,行动上却比平时依恋他百倍,是因为她心里忐忑不安得厉害。于是他也不急着出院了,申请了病假,干脆把工作带到医院来做,但一天的绝大
多数时间,还是陪着希年。
他总是在希年的病房里待到护士一再来催,才离开依依不舍的她回到自己的病房。程朗值夜班时常会过来看看,三个人说说笑笑,竭力打消潘希年的不安和恐惧。要是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说说闲话,有的时候费
诺还读书给她听,从《前赤壁赋》读到《后赤壁赋》,时间就在无声中慢漫流去。
费诺有轻度的失眠症,只要一有人靠 近,就容易醒,所以在医院里总是难睡好。有一天晚上,他又感觉到护士过来查房,正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发觉来人站在床头,双手摩挲着他的头
发。
每一下动作都很犹豫,悉悉索索地探寻着,像是要确认某个具体的位置。
他一时没有睁开眼,听觉和嗅觉随之被放大若干倍,费诺觉得自己也身处潘希年一样的境地里,目不能视,又清楚地感知一切。
她身上的罄香云朵一般拂过费诺的面孔,手指沿着鬓角瑟瑟滑到下巴,直到找到他的嘴唇。她的手指是那么软,动作是那么轻,费诺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悄悄的吻了,但下一刻,冰冷的唇慌乱地印在了自己的颊
边。
她爬上了费诺的床。
身体柔软得像一条蛇,又暖得如同冬日里的炉火,纠缠倾覆上来,瞬间让费诺也随之燃烧了起来。
潘希年的亲吻和抚摸生涩又不安,每一个动作与其说是在诱惑,不如说只是在确认,确认彼此鲜活的,生命之火不曾受到威胁,也不会陡然消逝。
那簌簌摸索的动作终于提醒了费诺,她看不见。费诺这才无声地睁开了眼。这一晚的月光美极了,又亮极了,被百叶窗一格格地滤过之后,依然亮得像搅散的细银。
潘希年垂着头,夜光里面部的轮廓益深,眉眼幽幽,如同驻进什么精魄;长发顺着肩头垂在费诺的胸口,任何一阵最小的微风吹过,长发就这么轻轻地拂过他的心头;过大的病号服在动作中有些凌乱,一边肩头
裸露出来,竟是比月光还要皎白明亮……还有那纤细的锁骨,领口深处姣好而柔美的曲线……
费诺不得不闭上眼,但再怎么闭上眼,他也知道,他再不会把她当做恩师的小女儿,这已经是一个女人了,鲜活,有血有肉,对他而言,充满诱惑力。
她已经慌慌张张地亲吻到费诺的颈项,手指更放肆地沿着衣服的开襟滑进胸口,被亲吻过的地方蓦热如同进了沸油锅的冷水,火热又疼痛——费诺不得不伸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潘希年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住了。即使是在这失真的月光下,费诺都能感觉到血色是如何一瞬间从她的脸颊退去,她又是怎么在面部彻底的苍白之后,惊悚和羞愧笼罩了一切。
你、你、我……”她哆哆嗦嗦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慌乱无措地停下一切动作,“你醒了多久了,我之前每天晚上只是过来看看、听听你……没有……第一、第一次……”
潘希年再也说不下去,僵硬如石又徒劳地想藏起自己的脸。费诺第一次庆幸这一刻潘希年看不见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充满怜惜地说:“希年,别做傻事。”借此再包裹上“长辈”的面具。
颤抖最先是从肩膀开始的。起初几不可见,随后顺着肩膀一线线加强,席卷全身,连每一根头发都在瑟瑟发抖了。一旦被发现,潘希年之前的勇敢瞬间烟消云散,她坐在那里,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
费诺听见自己叹了口气。他坐起来,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没有情欲只是安抚的拥抱,最后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要急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