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没有。”祁夏轻轻地说,“你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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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只胡乱地吃了一点,祁夏知道这天气必定要下雨了,夜色之中空气泛起一股散不去的潮气,她肩膀上的伤口在这样的天气里隐隐作痛。她跟几位伙伴告别,一个人回到房间里休息。
何乾看她脸色很差,欲言又止,却见她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祁夏面上扯出一个笑容。
“晚上有特色的夜宵,来尝尝吗?”何乾问。
“到时候看吧。”祁夏已经往回走了。从门厅里穿过,他们的说笑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转过走廊的拐角,立刻安静下来,绕过楼梯中间的天井。不知怎么回事,天井里像是有一道灰蒙蒙的光罩着似的,她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个身影在一楼的空地上忙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偶尔一转身,就能看到敞开的外衣里白色的衬衣。
祁夏静静地看着,双臂支在栏杆上。
然后听到那位阿姨的声音:“要下雨了,记得把天窗关上。”
楼下的人答应了一声,声音淡淡地,听起来叫人舒心。祁夏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正想着,天井上方的传来细微响动,那大幅的天窗一点一点地合上了,原来是可以遥控的。祁夏再低下头,发现陆城也正看着自己,灰暗的光里,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她清楚地看到他乌黑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心底一慌,返身要回到房间里去。
陆城站在那里,听着她开门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旅馆里十分清晰。正愣神着,有人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可不可以聊聊。”陈述的语气,再淡定不过,陆城一转头,看到和祁夏一起来的那男人站在自己身边,也仰着头,看着祁夏刚刚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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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夏靠在门后,房间里暗暗的,无月的夜晚,没有关上的窗户时不时有清风溜进来携起窗帘,飘飘荡荡,让这房间更显得空寂。
突然玻璃窗哐地一声合上,又迅速打开,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光劈过窗口,然后是千万雨点密集的敲打玻璃的声音。窗子哐当哐当地响着,窗帘被大风卷起来又猛地丢开,祁夏跑过去关好窗户,木质的窗棂上已经满是薄薄的积水,窗帘也湿了半截,费了好大劲才关上窗户,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更因为被窗子撞到肩膀而疼痛非常,她拉上窗帘,在满屋泥土和草叶的气息中靠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挂在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祁夏觉得肩膀在随着秒钟的移动而痛着。
过了一会儿,待不下去,于是狼狈地移到床上躺下来。床单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或许只是她自己的臆想,可谁在乎呢,祁夏在这种味道中略略安心,却还是禁不住肩膀上的痛,终于忍不住蜷起身子,将脸半埋在枕头里流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夏听到了门外的响动,有人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立刻猜到来人是谁,祁夏翻过身去,面朝着墙壁假装睡着,耳边却听到那清晰无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窗外的雷阵雨还没停。
陆城看到她躺在床上,什么也没说,走到窗边,检查了窗户的插销,以防被风吹开。然后在床边坐下来。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上,祁夏显得瘦弱极了,陆城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肩膀上,才发现祁夏身上的衣服已经泛嘲。
他在她耳边叫她,可祁夏故意不醒来。陆城叹口气,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在她身后躺下。
祁夏感到他的手臂圈过来,他面朝着她的背,将她牢牢地装进怀里,隔着薄薄的衣物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紧,陆城身上的热度清晰传来。陆城知道她是醒着的,却只是搂紧了她,而后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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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陆城又睁开了眼,因为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温热的大手绕过身体,轻轻触碰她备受压迫的右肩,意料之中地换来身体更猛烈地颤抖,她额上细细的汗将头发都弄湿了。
“别赌气了,你的肩膀受不了。”陆城在她耳边说,热热的呼吸让祁夏落泪。
她慢慢地翻转身体,半侧身面朝着陆城躺着,终于解放了支撑身体的右肩,祁夏却不看他,而是靠在他怀里,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陆城将右臂从她颈下穿过,另一只手解开了她上衣的纽扣,她穿着一件七分袖的亚麻料子的衬衣,面前一排木质的小扣子。
她感到他的动作,却只是倚在他怀里,没有拒绝。陆城温热的手掌探进去,慢慢地将她单薄的右肩收入掌中。在潮湿和疼痛中折磨了很久的肩膀突然获得了温暖,伴着手心柔软的触感,祁夏几不可闻地在陆城的怀中松了一口气。
“很疼吧。”他问。
祁夏在他怀里点点头,散乱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祁夏开始哭,在他怀里,肆无忌惮地哭,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久别重逢,她抓着他的衣襟,用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物。
“你怎么来了?”祁夏含含糊糊地问。
“这是我的房间啊。”陆城轻轻说,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得更紧了一些。祁夏嗅着他身上久违的熟悉气味,只想就此昏睡过去。
可偏偏有人敲门,声音十分清晰。祁夏此时才发现,雨已经停了,窗外又是寂静的夜色。
祁夏从陆城怀里爬过去,下了床,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助理可心。
“怎么了?”
“您来不来吃宵夜?味道很好。”可心笑容满面地说。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祁夏很自然,可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引起了可心的注意,她随意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高大英俊男人的身影悠然地靠在床上,她没看清是谁就慌忙告别,一路小跑着到餐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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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夏不以为忤,她慢慢地走回来,坐在床边看着陆城。他半靠在床头,两手交叠放在脑后,灰暗的光线里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她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觉得想念他的那些日子都从这视线之间流过了。
她俯下~身,双臂圈起他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腰腹间。
“有事吗?”陆城在问刚才过来的那个人。
“没有。”祁夏轻轻地说,“你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听着他的心跳,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只待了一会儿,陆城就觉得身体的某处在慢慢醒过来,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准备将祁夏扶起来揽进怀里,谁知他的手还没触到祁夏的肩膀,她就坐起来了,黑暗中他听到她的笑声变得娇俏。
雨停了,清亮亮的月光透过窗帘撒进屋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祁夏脱了鞋,接下来的动作让陆城吓了一跳。
她分开双腿跨坐在陆城身上,她解开自己的衣扣,精致的内衣里白皙的曲线露出了一半,陆城不自觉地将目光停留在美景上。祁夏却翘起右手受伤的两个手指,灵活地开始解陆城的裤带。陆城连忙坐起来捉住她的手。
“怎么了?”她挑起的眼睛无比妩媚,“你以为我没感觉到?”
陆城被骄阳晒得有些黑的脸微微一怔,她没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只听到他说:“开灯了。”
“随你。”祁夏继续解他的腰带,指尖偶尔触到他肌肉结实的小腹,凉凉的,偶尔又碰到十分危险的敏感地带。
陆城想这个丫头是真的疯了,双臂一伸将她抱起来揽进怀里,两个人倒在床上。
“折腾什么。好好睡觉。”陆城的恐吓说得有气无力。祁夏看着他故作严肃的表情,懒懒地往他怀里一钻,她胸口赤~裸的肌肤紧紧的贴着陆城,陆城穿着棉质的上衣,却还是因为那独特的柔软而心底一怔。
“反正我又不难受。”祁夏吐出一句,陆城想从前自己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口无遮拦,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将她紧紧压制,纤弱而性感的身体十分安静,接受着他的吻从额头、眼睛到唇畔。他的唇在这里停留,轻而易举地占领她唇间的领地,柔软的舌头在亲吻间缠绵辗转,她热烈地回应着,因为已经被思念折磨得太久。陆城身上散发着一种炙热的气息,祁夏觉得全身像被火燎过一样焦灼,她努力抬起身体,让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他腹部瘦削结实的线条被她的柔软覆盖。
他离开她柔软清甜的唇,吻她的肩膀和锁骨,她瘦得厉害,锁骨清晰而突兀。他吻上她胸前半露着的柔软曲线,那种感觉就像掬了一捧溪水在唇间。他却在此时摸到她右手上的纱布。
他原本将她的手紧紧的包在自己掌中,此时在动情之时,指尖就从她纤细的指尖一个一个抚过,纱布粗糙的触感让他一怔,也听到了触碰时她不自觉中的呻吟。
他停下动作,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受伤的右手轻轻地托在手上。他轻轻吻她包裹着纱布的指尖。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他问。
祁夏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身来,瘫软的身体靠在他怀里,她的声音更加动情:“我很好,城。”
她仰起头,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十分美丽,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然后她流泪了,她将这句话在心里为他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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