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脸色冰冷,池门城面有无奈。“我忘了叫人买被褥。”那头发来讯息说灰西装也在顶楼租了房间。
昭月并不因此就听信他。“你什么时候走?”
“放心,不会呆多久。”
“现在出去买被子也不迟。”昭月低头顾自要走,虽然猛然想起自己没有钱,手上这点钱买整套的被褥可不够。一下子觉得自己是自找苦吃,早知道就住到许家去。总和人家想得那么可怕,结果人家那么热情。这也怪池门城,不是他提她也不会想要住外面去。
就算没钱,一样要走。大不了走回公寓带上钱出去,大不了就住旅馆。这么大的校园,不认识路还得到处问人,想到这些脑袋里一团火气。关键是,男人没有跟上来。
他现在竟然都不知道哄哄她,做了那么多错事,都不知道补过,还那么不可一世唯我独尊,不是把她看轻了是什么呢。这样想,咬牙走得更加快。
许逸衡仍旧停住,因为男人还停着。女孩子走出去有十秒钟,背影在路灯下都模糊了。许逸衡着急,怕人不认得路,刚要开跑,前方男人却同时跑起来。
等两个男人都停下来,池门城已经赶上昭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若无其事地一如最初并肩走。
其实昭月用男人的帕子擦眼泪,擦完帕子往盆里一丢,开口只是:“您能借我一些钱吗?我的钱不够。”这点钱住一夜旅馆都不够。
池门城牵过女孩子的手,拉她站住。“从此以后我做你的奴,听凭你处置。”
昭月定住了,为他这突兀的一句。他刚刚站住不追是想试她是否会回头。之前两天还那么亲近,总不敢相信转眼之间她对自己的依赖全部烟消云散。他失败了,她没有回头。没有钱,前路不识,依然头都不回,倔强成那样,决绝成那样。奔跑追赶的时候男人心口生疼。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想到把姿态放到最低。
可是没有用。他降得太低,只让昭月觉得没有诚意,浮夸。
“我只需要钱,不需要奴仆。”
“怎样你才信?”
那么霸气的男人,昭月不是看不到他的异常谦让,有人从旁经过,彼此这僵持只怕被看做了富人
与小情人的戏码。于自己是丢丑,于他何尝不是。倦极,只盯住他:“钱,借不借?”
余光里看到有人走近。昭月扭头去看,许逸衡。好了,不必求着一个池门城了。
“能向你借一点钱吗?”
许逸衡点头之时已经掏皮夹。他知道于礼自己应该先问问池门城的意思,毕竟人家都丈夫,但偏是不愿问,径直掏钱。
池门城眼神骤冷。“许公子不必麻烦了。我的钱夹还没有丢。我与昭月还有些私事要谈,许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许逸衡不理,只问昭月:“这钱还需要吗?还需要我帮忙做什么?需要我带路吗?”
池门城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碰到过对自己这么不逊的人,即使是慕之那发难也是情有可原,一个许逸衡,算什么?竟然这样狂傲。将昭月往身后一拉,满面冰霜。“你们家教你的为人之道就是这样的吗?这么多管闲事目中无人!”
许逸衡轻哂:“池先生,我们许家的家教自然不用你操心,谦逊有礼的人我从来放在心上,敬若上宾,至于那些傲慢无礼的人,我们不会退让。”
昭月这会儿慌起来了。池门城所接触的人几个对他这么不放眼里?被人“敬”惯了,如今突一个“不识相”的,除了怒还能怎样?他需要台阶,许逸衡不会给,那么只有自己给。攥紧了男人的手,一面对许逸衡解释:“对不起,我们确实还有事要谈。今天麻烦你奔走很不好意思。谢谢你。”
许逸衡读得懂女孩子的眼神,恳求,她恳求他走。那么一个除了钱就一文不值的男人,她竟然站在他那边。不吭声,冷着一张脸点点头,走了。
昭月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站在池门城这边,只是深知被人这么冲撞于他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不能雪
上加霜。想收回手,被人攥住。
“不要与他计较。”
那人的怒气没能收拾住:“你以为我能对他怎样?有个人替你出头了!”
“钱。”顾左右而言他。几时,开口闭口就是钱。
男人盯视她良久,不得不承认,不将原因说清,自己的意思她再不会听。“你佩姨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能会派人跟踪你。怕不怕?”不说已经,只说可能,怕扰她的神,她不了解他们那个世界,那些事,全说出来只怕她会心神不宁。与乔伊费那么多心力,瞒着这个瞒着那个,所为也不过是她的清净。
昭月这才明白了,有些怔。“有人跟着了吗?”
“不用担心,只是我们想防患于未然。你不信我可以问你的乔伊伯伯。”
昭月信,但是很不满。“这么简单的原因一开始就可以说清。瞒着瞒着,永远瞒着。”
“我们不是担心你无法专心复习早对你说,何苦被你误解。”
昭月一窘,自己眼下确实尽将他往坏处想了,没一样好。无话可驳,只有跟他走。
冰雪消融会有时
当昭月说要两个房间时心地忠厚的前台殷勤提醒:“小姐,标准间一律是两个床位。”说时更不由瞥了女孩子身旁的男人两眼。很暧昧的一对,“两个房间”也划不清彼此界线。
男人有极强大的磁场,离得近了教人不敢盯视,譬如他由着女孩子抢先开口,那斜斜睇着女孩子的眼神,一眼便知是别有心思的旁观,不帮着他说明床位只怕是不讨好的。果然,在这么忠厚地提示之后,前台得到了男人温和的青眼。前台暗自赞许自己眼力精到,继而提出友情建议:“经济条件优厚的话夫妻情侣可入住套房,普通关系结伴入住一个标间最为经济划算。”
谁不知道这些。陈昭月出外旅行那么多次,对这些常识当然懂。无奈之下,睨了一眼身旁男人一眼,低了头不说什么。并不是怕了男人,只是觉得眼下光景,与他同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未免尴尬了些。
前台不多问,利落地输入信息,身份证也只扫描男人的。池门城对这位前台甚满意,温和地一
声:“谢谢。”
没有书没有电脑的晚上昭月有点头疼。她其实连手机都没带出来。有了手机兴许可以给乔伊打电话。在连洗面奶都没有的窘况下硬着头皮去洗漱。而房间迎来一个登门者。池门城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这个人即使站在昭月面前昭月应也不认得,他与她仅仅在那次拉杆箱被抢事件中有一面之缘。
男子脚边是一只大号拉杆箱,手里提着一只双肩皮质小背包,都是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