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久,未想到先走的是他——其实有时意料之中。
离开时见到后院里的白色野蔷薇盛放,樱花飘落如雨。这帧影像就此停留,
我永生难忘。
7
我决意去德国,手续已经办理得差不多,保证金却还差一点。这是原来的初衷,而今的动力不再因为他人,只为走一条另外的路。
知秋来与我见面,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康以明。她给我的是二十万的支票。我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说,我让康以明帮你一把,我想你很需要的。还与不还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一点弥补。
康以明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坦白向她说道,我并不觉得发生的一切是二十万块钱的事情,不过我现在的确需要这点资助,随意应该感谢你和以明。以后也会归还。
我收下之后作为回礼,递给她一个包裹。内力是母亲给我做的澜本嫁衣。我打开那件血红的旗袍,慢慢展开来,放在她的眼前。
母亲还不知道我不再需要它了,而我又不想看她伤心。知秋,你可要好好走下去。我们之间从来不言相恩相欠。
知秋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说,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但是我心里还是有希望的。
我答:叶知秋,事到如今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不再相信。
8
我先到法兰克福,那时已到了深秋,城市这么的干净整饬,我闲逛时走进一些大学,美丽安静如公园,书卷气甚浓,私下都有经换色树林,秋阳夕下,年轻人坐在草地上看书,三两欢声笑语从我身旁经过……
我在国内发奋,但是到了这边却还是有太多语言障碍,常听不懂他人说话,有时候连火车站牌和广告传单都看不懂。我在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又给同学介绍的家里做保姆。那个时候德国第一个开始流通欧元,雇佣当地保姆式一千欧,我却只挣三百欧。好处是我能够住在那户人家家里,不用交房租。照顾小孩非常费心,我还需要挤时间看书备考,是在是辛苦。屋主是一个单身母亲,身材高大的德意志女子,已经有两个孩子,她的职业似乎比较忙。喜欢喝啤酒。有时候会上楼来与我说说话。
入学考试我没有通过,考试那天我赶去学校路上摔倒,带有有轻微脑震荡,坐在街边缓了很久才勉强站起来,有警察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回答没有,谢谢。考试迟到了四十分钟,教授已经拒绝我进场。我恳求他,告诉他我除了意外,让我看一看试卷也好……教授见我摔脏的衣服和狼狈相,大约是动了恻隐之心,让我进场。做题的时候我只感到头晕,试卷在眼前一直在不停地摇晃。我又似乎觉得如果我没有出意外也考不过。我忘记怎么回到住处的,那时我刚刚交保险,还未生效,不敢去看医生,便独自在家休息了几天。
我未能入学,不得不想到这一年的出路该如何安排。休息一阵,开始重新上语言班突击考试。学费太贵,我极其心疼,每天都没命地早起晚睡。拿回大叠大叠的作业,一边守在摇篮旁边一边做题,字典和尿片放在一起——其实这还好,怕的就是幼儿总不睡觉,我常常不得安静的空闲。
语言班里有各国的青年,大都这样的活泼好动,他们的生活自由散漫,在欧洲大陆和全世界跑来跑去,天天搞聚会,奔放起来管你认不认识拉着手就一通打哈哈。火辣的西班牙女郎,口语课上最积极,动词变位和宾格全是乱来的,但却总是让人听懂她想说什么——他们拉丁语系印欧语系的母语者学起德语来都轻松好些,至少容易开口便来,可我思念本科下来,笔头尚可,口语还是困难。
在单身母亲的家里我做了接下来的三个多月保姆,熬过了一个下暴风雪的冬天。难怪德国式一个产生童话的国度,初见暴风雪和气候的景色叫我惊叹,像格林童话里的样子,那么厚的雪,房子街道骑车全都变成了圆圆胖胖的白色物体,俯瞰大片树林像一块提拉米苏奶油蛋糕……
圣诞节的时候家里的女主人带着孩子去瑞士和朋友团聚,让我一个人留下看房子。她走之前非常委婉地表示,要暂时扣押我的胡早留底,我觉得十分屈辱,但还是不得不忍受。
我开始懂得什么叫寂寞。节日一来就没有商店营业,夜里街道上安静得像有鬼,我不得不总在家里囤积食品过日。五点钟天就黑了,积雪在夜里是暗蓝色的一片。他人的家里正在欢喜团聚,我寄人篱下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心下忽然真的明白,对于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根本无法依靠。
过了一些时候,中国春节到了,但这里不过像平常一样没有区别。一个语言班同学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现在在慕尼黑,重病了,却有一个口译的活要接,陪同三天,实在找不到人顶替,又不能丢了这份工作,想让我去,也可以住在她的地方。
我的课程已经结束,又不想再做保姆,索性辞掉了去慕尼黑。
我在慕尼黑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备考,与那个中国女生同住。日子过得很静。每日造成步行去餐厅打工,下午三四点下班,我便走回家来看书,半路上总有一个拉手风琴的卖艺者,有时候坐下来听听他。他的琴声这样欢快,我在旁边坐下来一刻,都快忘记了前世今生。
我的生活就是如此的简单,家里时不时有人在房间里面party,大声的音乐和大量的啤酒慢慢一屋子,凌晨到了,年轻男生便带着女孩子回家。那些日子我如果没有参加就会嫌吵闹,一个人走出门去散步。大多数都会边走边吸一口烟。那个时候我开始吸烟了。
我打工的地方是宜家土耳其菜的餐厅,老板叫阿默德,是一个德籍的土耳其人。第一天来上班,他见到我便与我来了一个热情的贴面礼,大声说到,啊,我还去过你们国家的广州谈服装生意。印象最深的是你们吃饭用的是那种可以旋转的餐桌……
三十多年前阿默德全家都移民过来谋生存,而今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他在土耳其还有服装厂。阿默德体格高大,理的是那种接近光头的德国军官似的发型,有一张带笑亚细亚特色的脸孔,常穿厚麻布的卡其色衬衣,细致地扣好领口顶端和手腕上的扣子,带俄产的苏联军用风格的机械名表,且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