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稳了。
我直接向后从楼梯上滚下去。
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念头,居然是——真好。
Chapter 20
我很庆幸,在小巴把我弄上车的时候我还清醒了那么一小会儿,跟他说我要去个远点儿的医院。小巴没看我,但是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怕在那医院里再碰上方至言。
在这种时候,我才特别感谢医生这些人。他们总叫我觉着,多严重都不怕,他们总会有办法的。所以在我没那么疼了,渐渐从昏睡中清醒了之后,我觉得心里特别平和。
只是我抬起头看见坐在一边儿的小巴,才发现他的脸和我一样白。
“嘿。”
我嗓子嘶哑,声音难听,又小,但是小巴还是听见了这个字儿。
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我都说不出到底是难过还是怨恨。
“瑾,我恨你。我妈妈,那时候,就是这么去世的。我刚才以为,你也要死了。我再看着你死,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他眼睛都红了,一下子就看得我很愧疚很愧疚。
“对不起。”
我声音还是嘶哑着,但是小巴已经没有那么让我难受地看着我了,只伸手来握着我的手:“瑾,你疼不疼?”
我顿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不疼了。”
他不说话,我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你告诉我,是不是没了?”
他眼睛又给我一种要红的错觉:“真抱歉。”
我拍拍他的手:“别这么说。我还想,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现在好了,上帝已经给我处理掉了。嗯,还不错的——你别打断我,你看,就是他还在,我也不会把他生下来对不对?你知道的,我不会那么做。那不现实。所以,现在这样儿,挺好的。至少,我没有亲自作出决定不要他,没有清楚地感觉到他没了,我不会那么愧疚。”
他伸手来捂我的眼睛。我到后来都没明白,为什么他要捂我的眼睛而不是嘴巴:“瑾,你睡觉。你累了。”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我是很少在小巴的嘴里听到的。
我头一回这么听话,乖乖地就闭上了眼睛。
我想,睡觉的时候,总是最幸福的。
我没法太仔细地回想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想法。那种原本就觉得不是自个儿的东西,一下子被人拿走了,物归原主了,说是难过,不如说我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感觉了。
我想,我住院,谁都没有告诉,在哪家医院,也是谁都没有告诉,但是我也相信,对方至言来说,只要他想知道,他总能找到我的。就是他不知道我生病了,不知道我在医院里,只要他想找我,他总是能找到我的。我一直都这么以为。
只不过他不想找。或者说,他不敢找。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过,我这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去深究,只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儿,就看我一眼,心里都会觉得特不踏实。我想,他兴许是不愿意找我。
所以后来是我打了电话给他。
他接电话还是那么快,接起来就说:“小瑾,你在哪儿?”
我沉默了一下,说:“方至言,咱俩还是别在一块儿了。我越想越觉着咱俩不适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在哪儿?”
我还是接着我自个儿的话题说:“真的,我真觉着咱俩不合适。你看,你们家人不喜欢我,我跟你们那些人也搭不上调儿,你们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就想一般般过就行,可是跟你在一块儿,我没法这么过。你老是被人围着的,我不是。我在你旁边儿,就觉着特不是味儿。这个,我老早就跟你说过对不对?而且,”
我顿了一下。方至言没有打断我的话。在很多时候,他都是很礼貌的。
“而且,你看,你旁边儿还有个顾芮。这样儿,我没办法。”
我话没说全,但是我知道他听得懂。
“跟小芮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过,咱们俩的事儿跟她没关系。”
他急急地说,显得很焦躁。
我安抚他:“我知道,我知道,咱们俩是咱们俩,她是她。我知道她跟我是什么区别,我知道。方至言,总之我想明白了,咱们俩,真不适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有挂电话。不是我在等着他说话,只是我舍不得挂而已。
最后他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对咱们俩没信心。我知道你有顾虑。是我错了。你这样儿,我能理解。杨瑾,你——”
他停了一下,我等着他说完。
可是他最后却没说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
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他挂记着顾芮,没法好好跟我在一块儿,甚至不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顾芮还怀孕了,这里头,哪一件是我能忍受的?我没有直接说出来,我没有对他说什么,他以什么理由来跟我生气?
我突然就烦躁起来,把手机扔开。小巴从门口走进来,把水杯递给我:“好了?”
我喝一口水,然后把被子递回给他:“我也不知道。应该就算了吧。你知道,我现在就这样了,我早就应该知道我跟他不怎么有可能会走到什么地步,以前是我太过乐观。其实我最近还是经常想起这些事儿的。从他妈妈,还有顾芮出现开始,我一直回避的这些问题就出来了。咱们俩,真的不太可能。小巴,我明白的。”
他伸手来摸摸我的脸。
我看着他:“可是小巴,我还是很难过。”
他看我一眼,就倾身过来抱住我。
这个人,我自个儿都没觉得,他就知道用这种方式来躲避我的眼泪不看着我难过了。
我讨厌医院,所以吵着要出院。小巴拿我没办法,就给我办了出院手续,然后把我弄到他家里了。他家里大,住着又舒服,他还死活不要收我的房租,怎么看我都是赚了。
我没有再去方至言家里拿我的东西。他把我最贵重的,最需要的东西打包快递到了小巴家里。
我知道,他需要找我的时候,总会知道我在哪儿的。
我没有清点东西。有多少东西,少了多少东西,对我来说,现在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我没有完全恢复的那段时间里,小巴坚持要照顾我的一切生活起居。我们就是在那时成为彼此最信任的人。
在我刚搬进去的那天晚上,我就睡不着。没办法,我有可耻的,轻微的,认床。而且,就现在这时候,没有方至言,我真的睡不着。虽然这说出来很让我觉得自个儿没用,但是又不可否认。
所以我半夜就起来了。我想喝喝水,然后坐着看看电视来着。我想着,把电视声音开得最小,小巴总不至于被我吵醒来。
结果我还是低估了我的影响力。
我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巴就从他卧室里出来了。这个好人,叫我住了他的主卧,他自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