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热闹来了
半夜,窗外淅淅沥沥响个不停,本就睡的不安稳的梅心菲突然睁开眼,身子向旁迫偎去,却扑了个空,身旁余温仍在,男人却没了踪影,女人心中猛然间一激灵。
“骏?”低声轻唤,已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寻人时,男人温柔的声音及时传来。
“我在这儿呢!别怕!”
女人寻声找去,从床边而来的那团高大黑影正是她家男人。
一钻进被窝,男人便将女人连人带被的拥进怀中,温柔的问道,“被雨声吵醒了?”
“做梦了,可又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后来耳边啪啪直响就醒了,你呢?”
“我睡不着。”
“担心明天见不到太子?”
“担心也不担心,寒殇还不至于跟我们撕破脸。我刚才站在窗边,看窗外的大雨在想,寒殇会不会以一夜秋雨冲刷,山路难行为由,向后推搪。我们如果执意要走,他又会如何挽留我们,是来软的,还是直接动手。”
“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即使睡不着,也要好好躺下闭目养神,无论明天他使用什么招式,我们夫妻齐力断金。”
女人的话并非只为宽慰男人心,而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的男人,无论摆在他们眼前是布满剑刺的深坑,还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握紧彼此的手,义无反顾、至死不渝。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雾、如丝、如尘、如烟,打湿了亭台院落,打落了片片红叶,从半夜一直下到天明,漫天阴沉遮盖了旭日东升,本就凉意的天气尽显清凉,而人心如同这暗沉沉的天,沉闷压抑。
南宫逸扬坐在窗外,直直的盯着恼人的雨,老天真会作怪,这是成心送寒殇人情啊,如此天气,寒殇肯屈尊下山那真是见鬼了。
白蒙蒙的幔帐中,寒绝冒雨前来。
“什么?再说一次!”南宫逸扬声音洪亮的追问道。
“是,回贵客话,主子让奴才通知贵客们一声,主子在前厅等候贵客,主子要亲自带贵客去国宾馆。”
“知道了,劳烦总管回报一声,我们稍作收拾,马上去前厅!”暮清沉稳的说道,寒绝点头退了下去,萧萧的雨声没去了寒绝的脚步声。
“寒殇会这么好心!”不再恼雨的南宫逸扬不屑的质疑道。
暮迟骏已起身,大掌朝坐在床上的女人伸去,女人娇颜绽放出耀花人眼的甜笑,纤玉小手拍进男人大掌中,大手包裹着小手,小手紧缠着的大手,好一对让人艳羡的碧人,好一对心意相通、齐力断金的患难夫妻。
“客随主意,无论他是好心还是鬼意,今天,必须见到太子!”暮迟骏斩钉截铁的说道,牵着女人的手走出房门。
“爷爷到要看看他寒殇到底在卖什么鬼药。”话落,南宫逸扬紧随其后。
前厅中,寒殇独坐正位,悠闲飘逸的品着手中香苠,兰馨儿站在其身旁服侍着,见到暮迟骏这一大家子人涌金门来,兰馨儿那双水润的含情目追随着梅心菲。
一眼看过,一丝淡笑,梅心菲不再理会兰馨儿那歉意讨好的目光,跟在寒殇身边的人不是迷人的狐狸就是滑腻的蛇。
见眼前这大群人没有坐下来品茶的雅兴,寒殇举止优雅的站了起来,亲切的说道,“原本想请贵客到前厅一起用早餐的,奈何天不作美,山里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山路粘滑难行,若时运不济再碰上山石滑落,更的被困上半月十天。”任由寒殇说什么,暮迟骏等人认真的听着,没有一个插嘴打断。
寒殇眼神飘落到了梅心菲身上,话峰也随之轻转,“既然寒殇对夫人许下诺言,今日带众位去国宾馆见太子殿下,就算天上下刀,寒殇亦不会失信。”
寒殇的话得梅心菲展颜而笑,正待众人出发时,寒殇突然停了下来,“此去国宾馆不可太多人随行,其他人还是留在庄中等候吧。”
不让虎卫他们随行,还要将他们留在庄中,何意?难道这金羽国除了寒殇山庄,就没暮家人可投宿的地方?
“还是庄主想的周到。”暮迟骏恍悟道,将虎跃龙远以及虎卫全留了下来。
“夫人。”巧荷轻声叫道,凑到梅心菲身边贴耳私语起来。
“是不是着凉了?得赶紧请大夫看看。”
对于梅心菲的担心,巧荷扯了扯嘴角,摇头道,“只是换了新地方,一夜没睡好。”
“真的没事?”梅心菲追问,见巧荷很肯定的点点头,梅心菲接言道,“那好,你也留下吧,回房再好好睡一觉。”
“是,谢夫人!”
目送着主子们离开,巧荷正要转身回后院时,被兰馨儿叫住。
“巧荷姑娘真的没事?要不要到我房中坐会儿,我屋子里暖和。”
“不用了,我屋也不冷。”巧荷依旧的清冷,垂下头绕过兰馨儿闪身而去。
若大的客厅中,独留下兰馨儿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这里的一切,早就印刻在了她的心里,可这里却不是她真正的家,即使这里有他,家对她而言从不曾有过。老天注定孤零零的她,遇见更加孤零零的他,却走不到一起,更成不了彼此的家人。她只是他的属下,只是他运筹帷幄,达成心愿的棋子。
一声长长叹息,兰馨儿凄美而笑,紧追巧荷而去,她有话要说。
寒羽山庄的马车似乎专为这山中的鬼天气而制,车轮坚实牢靠,一路稳稳当当而行。一上车,梅心菲就窝在暮迟骏怀中补眠,如此空间,又与寒殇相对而坐,还是眼不见为妙,省的寒殇笑的脸累,她家男人看的心烦。车厢中的安静,持续了许久,直到马车稳稳停了下来,有人上前询问。
“夫人这一觉睡的还真是久啊!”寒殇打趣道,睡眼蒙蒙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推开车窗不觉惊呼,此时寒羽山庄的车队就停在国宾馆门口,寒绝与守门的侍卫头头说了什么,那人屁颠的跑了过来。
“小的给爷问安!”
隔着车门,寒殇声音有些清冷的问道,“皇上可有来?”
“回爷的话,小的没接到皇上今日亲临的消息。”
寒殇轻声应下,随手将车门推开先下车,车上人陆续跟随。
“小的许久未见爷了,爷的身子骨可好?”侍卫很狗腿的关心着。
“好,很好,要不然也没心情下山四周闲逛,前面带路吧!”
“是是,爷里面请!”
步上青石雕花石阶,迈过红漆门槛,寒殇在金羽的力度,不得不让人佩服,自己进出自由,还能带着群陌生人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看来传言非虚。
“各国的贵客都到齐了?”
“回爷的话,就差西魏宁康王了,就这一两天功夫。真不知那个宁康王哪来那么大的架子,他们西魏的辅政王都到了,他还拿捏个什么劲。爷要去哪个院子?”
“燕泽!”
“是是,爷这边请!”
梅心菲瞟了眼身旁的南宫逸扬,从认识逍遥王起就没见过这位以嘻笑遮面的王爷,如此阴沉严厉,尤其在寒殇提到燕泽二字时,南宫逸扬定是在咬牙切齿,否则嘴角不会那般扯动。至于暮迟骏,俊脸始终挂着淡笑,却笑的邪恶,笑的冷硬,男人的大掌越来越冷。
好一座气势庞大的皇家迎客地,好一座戒备森严的皇家禁客地,说的不客气,此处就是一座能见得到阳光风雨的华丽监狱。不断前行,入目皆是持刀巡查的皇家侍卫。沉的住气的男人们将怒气全闷在了肚中,梅心菲可没那么好的涵养。
“这里还不如山庄舒服呢,跟牢狱似的,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持剑握刀的侍卫,着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哪个人敢到处乱走啊,啧啧啧,都说一入候门深四海,我看应该改改了,一入金羽的国宾馆真不知能不能安然无恙回返呢。”
“哈哈哈,夫人这话可千万别让有心人听去,否则…”
“否则怎样,话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反正,听我这些话的只有庄主跟这个侍卫大哥。”
寒殇没了回应,只笑不话,穿过一条大回廊,一座雕梁画栋漆着彩漆的大宅院出现眼前。院门虽是敞开的,却有侍卫严密把守,见来人是寒殇,侍卫原本崩着的脸露出谄媚的笑。无视寒殇与侍卫说什么,南宫逸扬已跨进门去。
主楼西北角的假山奇石处,那站在清冷细雨中的挺拔身影,让南宫逸扬的心颤了起来,“哥?哥?”
“王爷!主子,是王爷!将军,还有将军!”南宫云霄的贴身侍卫激动的喊道。
雨中的南宫云霄瞬间转过身,身形未动,盯看着来人朝自己奔来。
“哥,你可好?”兄弟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南宫云霄眼有大喜之色,表情依然沉稳,“哥是来做客的,怎会不好,寒庄主,许久不见了。”
“寒殇是有些时日没来看望太子殿下了。”
“那是因为庄主事务繁忙!”
“太子说笑了!”
“哥!”暮迟骏虽然只有一声轻唤,其中深意,太子了然,点头而笑。
进到屋中,南宫逸扬将压在心里的话全部倾倒了出来,也不管寒殇愿不愿意听,他是逍遥王,不让他舒服,他干吗要给那人留什么脸面。言语犀利的南宫逸扬难免要被太子殿下训斥几句,无论宝贝是什么,毕竟是金羽的大事,既然来了金羽哪有半途而去的道理,这可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不满意就推倒了扭头走人。
“住了一月,不差再多住三天。金羽的公主殿下真能寻的好良缘,也是佳话一桩。你小子就别抱怨了,难得出这么远的门,这可是父皇对你的恩待。”
“什么恩待,他老人家又不知道,我这般辛苦。”
“怎么可能不知道,到时候我跟骏去给你报辛苦。”
“你们两个,哼,你们两个能替我报屈才怪,报了也没用!”
南宫云霄兄弟间的一言一话可非字面那般简单,碍于寒殇在坐,有些话说不明白。
“王爷说的也没错吗,要是我住在这儿,早晚会疯了不可,们死人了,哪也不能去,跟坐牢似的!”梅心菲添油加火的说道,寒殇真是好脾气,先有个南宫逸扬,此时又多个她,寒殇还是稳稳落坐,面扬微笑,静看静听静思。
“谁敢说联的国宾馆是牢房啊!”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屋中叫嚣的人瞬间哑然,再看寒殇已起身迎了过去。
来人抖了抖衣袍,迎上门口站着的寒殇,“咦,你也在啊!”
“嗯,带朋友来看朋友。”寒殇清雅淡然的回道,对来人不过微点了点头。
明黄兖服加身,不用想不用问,此人正是金羽小皇帝慕容青跃。其身形相貌虽不及寒殇,在梅心菲看来倒也有些姿彩,尤其那双风流眼,看男人还好说,一触到她,眼中立刻有了区别于威严的光彩,悄悄滑过。
站在慕容青跃身旁的黑衣人可比小皇帝惹眼太多,一身祥纹黑袍,一顶垂着黑纱的大帽将那人的脸遮地严严实实。
梅心菲的心莫明一紧,她能强烈感觉到,黑纱后的那双眼正灼灼的盯看着她,而那人的身形,进门时的样子,她在哪儿见过。
“看来皇上的赏宝大会能按期举行了。”南宫云霄平和的声音打破了此时房中的静默。
“噢,燕泽太子何来此言啊?”慕容青跃故做疑惑的问道,那双小风流一眨一眨的还挺逗。
南宫云霄没有回应,却看向那黑衣黑帽的神秘人。
“宁康王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既然驾临于此,不会想一直黑帽遮面吧。”
“寒羽山庄,寒殇,果然名不虚传,果然人上之人,与寒庄主这般神仙之姿相比,本王这黑帽真应该一直带着,不过,故人在此,怎能不见!”话落,黑衣人的黑帽被摘了下来,一张英气不凡的脸露了出来,只不过那人的左边脸上有一块如火焰般的伤疤。
“真的是你!”梅心菲声音有些低沉。
“故人,别来无恙!”
“呵呵,火焰,宁康王,没想到故人竞如此大来头。”
“在你眼前的只是火焰!”
只是火焰吗?梅心菲嘴角扬起,将屋中人一一看过,清冷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寒殇身上,小小的客厅,聚集了如此多翻手云覆手雨的人,寒殇的话果然在应验,热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