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箫公子
“这可是不得,巧荷,快帮我把馨儿姑娘扶起来。”梅心菲温柔的说道,巧荷真是为了扶人而扶人,冷着脸,伸出手架在兰馨儿胳膊上,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拖了起来。
“天寒地冻的,馨儿姑娘快过来烤烤火,身子好暖和些。”
在梅心菲热心招呼下,原本巧荷的位置被兰馨儿占了去,巧荷则跑去了龙远他们守的火堆旁。
未等坐下,兰馨儿便脱去了将她整个人都罩住的斗篷,露出了里面精致的棉袍,棉袍只有底边占了泥水,其余地方滴水未沾。
梅心菲善解人意的递来考过的烧饼跟肉干,随即恶狠狠的看了眼窝在殿脚的恶人们,“算他们的良心没被狗彻底吃掉,还能给馨儿姑娘准备马车。”
小姐怎知我是坐马车而来?”兰馨儿眨动着惊慌过后晶亮的黑眸,不解的问。
暮迟骏,南宫逸扬还有暮清三个大男人稳稳当当的守在火堆旁,专心吃着手中食物,更专心听着梅心菲与兰馨儿的你一言我一语。
“梅心菲轻笑过后,得意的说道,”这还不简单,看看馨儿姑娘的main跑就知道了。“
小姐真是细心之人,正如小姐所说,他们怕馨儿招来是非,故而给馨儿准备了马车,还有这件又大又黑的外袍呢。“见梅心菲点头,兰馨儿接言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如果馨儿没猜错的话,小姐也是去金羽?”
梅心菲只笑不语,却在兰馨儿吃饭时,将话锋微微一转,既然恶人被制住,兰馨儿也平安无事,不如他们就好人做到底,派侍卫护送兰馨儿回京城玲珑阁。此等好意思,却让兰馨儿摇头拒绝,听那声声无奈叹息,再看那伤怀的表情,似有难言之隐无法道与身旁人知晓。兰馨儿不说,梅心菲还有那三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去问。
“我不信我兰馨儿这辈子就只能窝在玲珑阁中,所以,金羽我一定要去,老天怜见,兰馨儿的良缘真的在金羽的话,哪怕用我这双脚一步步走去,,馨儿也无怨无悔此行!”
“馨儿姑娘真是奇女子,难道皇城之中就没有良缘可求,没有良人可寻?”南宫逸扬不冷不热的声音缓缓而来,兰馨儿凄苦而笑。
她兰馨儿虽说是玲珑阁的花魁,那不过是人前显炫,至于背后的辛酸只有自己一点点舔食,进进去去玲珑阁的客人不成万也有千,那些往她兰馨儿身上砸下大把银子的,那个不说喜欢她,迷恋她,今生能得馨儿为知音,死了也心甘情愿。风尘之中真的有真情真爱吗?姿色娇容尚在,那便是千般恩爱万般宠溺,可是,岁月匆匆,如流水般无情而逝,待到她兰馨儿不再是往昔那个耀眼的花魁时,也只能山盟虽在,情已成空。会有怎样的下场,想都不敢想。
故而,舍弃玲珑阁中的锦衣玉食,只为在广阔天地间寻得一位真心人,相守相伴终老。兰馨儿的话,让众人无语,却非在戚叹兰馨儿的凄苦,更非戚叹她此举的惊人,而是,兰馨儿的底细,早在赤城,梅心菲就与暮迟骏等人说起过,而今在此地遇到她,巧,巧的太厉害,巧的让人心中哼笑。
多了个兰馨儿,巧荷又默不作声的在自己休息的草堆旁给兰馨儿腾了位置。夜已深深,破庙外大雨仍然倾盆,雷声却已远去。
兰馨儿小声的问着身旁的巧荷,她往后应该如何称呼这些人,声音虽小,殿中人还是能隐约听到。依在暮迟骏怀中的梅心菲把玩着男人腰间的玉坠子,仰着小脸对上暮迟骏幽暗黑眸嫣然而笑,即使没有言语,女人脸上笑意,男人亦然能体会其中深意。
他们不是傻子,兰馨儿更非善类,他们不揭穿甚至没问她一句关于火焰的事,而她更只字未提。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的太明,说得太轻罢了。
暮迟骏扯过怀中女人的小手,送到嘴边不轻不重的咬了起来,黑心的小女人,既然这么想看热闹,那么为夫就陪着你,看看兰馨儿到底要送些什么来。
毫不吃亏的女人,扯过男人的大掌,在其手背下咬下了一朵小小的花印,满意娇笑,深深依进男人怀中。
破败的古刹,沾满灰尘吊着蛛网的神像,微闭着神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殿下一干人等,认识上的事,有时就该似笑非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隔日,雨过天晴应验了巧荷的话。道路虽湿滑的很,慢慢前行倒也无妨。车队整装妥当,正要出发之时,兰馨儿扯了扯梅心菲的皮袍,小手怯怯的指了指仍在殿中的恶人。
“别怕,我们这么多人,他们不敢再纠缠你的。”梅心菲安慰道。
“就放任他们在庙里?”
“馨儿的意思呢,难不成要杀了他们替你的丫头报仇?”
“不不,夫人快别说了,怪吓人的,只要他们不再纠缠心儿就好。”
“哈,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人多,他们不敢的,快上车吧,巧荷在车边等你呢!”
“好,夫人如果有什么吩咐尽管叫馨儿,馨儿可以跟巧荷一样服侍好夫人的!”
“馨儿真是客气,如果需要,我会的!”
看着兰馨儿在巧荷的帮忙下费力的上了马车,梅心菲紧了紧自己皮袍,经过一夜大雨洗礼,这天气返到更加清冷。
车队中最大最坚固的马车中,时有猴叫声传出,此车正是暮家夫妻与逍遥王的座驾。
“这下可热闹了,看来金羽真是好地方,连花魁都脑子削个尖似的往里钻。奶奶的,到底出了什么宝贝,闹得如此不安生!”南宫逸扬说着说着莫名的火气翻腾而起。
“依你所说,太子爷应该早我们一月到的金羽,你可有太子的消息?”梅心菲问道,南宫逸扬摇了摇头,这也正是他闹心的地方。
当初太子离京之时为保往来消息方便稳妥,南宫逸扬依葫芦画瓢的给太子准备了密码跟信鹰。可是他一共收到过两封信,其中一封报路上平安,另外一封则是到达金羽后发回来。
“就两封?”暮迟骏自言自语道,以太子沉稳的脾气不应该在金羽住了一月之久,未在发出密信。
眼下无论如何想皆是猜测,只有到了金羽见到了太子,他们的心才算安稳。可是,金羽好入,太子却难见。原因无它,太子才是受邀赏宝之人,其他人等没有请柬,一概不得进入国宾馆。
暮家虽然进不了金羽的国宾馆,却被请进了另一位宝地,此地无论是在金羽还是放眼天下,名声绝对想过人满为患的国宾馆。更是太多人渴望而不渴求的地方。
踏上金羽,立刻让人感觉冬天不再那么寒冷,兴许是由于金羽所处的地理位置所致,若大的金羽国四周多群山环抱,挡去了来自北境的寒风,将温暖常留金羽。越往金羽国都城而行,众人不得不脱下厚厚的棉袍。
此时的金羽正值秋季,明净高爽,湛蓝的天上点缀着如丝絮般得白云,天空下是漫山遍野如火焰般的红叶,深红,浅红,金红,秋风吹来,红浪滚滚,迷了人眼,醉了人心。
暮家的车队走过数段绕山而修的土路,穿行在红叶山林中,谁说秋是萧条的,无趣的,身在这美妙奇幻的红林中,让人淡去了秋得愁绪,萧瑟,忧郁。
片片红叶不但将秋装扮的诗情画意,更让人猜测不断,隐于红叶之海中的寒羽山庄到底何番气势,而那位山庄的主人又是何般人物。
马蹄铮铮,车轮隆隆,越往前行,暮迟骏的表情越严肃。
“骏!”梅心菲温柔轻唤。“骏,可是有不妥之处?”南宫逸扬警惕地问道。
暮迟骏朝车窗外瞟了眼,声音低沉道,“还记得当初我与太子奉旨前往南方边境的事吧。”
梅心菲点了点头,她怎会忘记,当初暮迟骏奉旨离京后没几天,她就离开了暮府,随后又混进了逍遥王府。
“金羽那个好色的小皇帝抢了老南蛮王得宝贝女儿,被南蛮勇士追杀进了我们燕泽境内,眼看两家就要火起之时,那人来了,不但解了金羽小皇帝的惨境,更制服了南蛮那些善于使毒使暗器的勇士。那个突然闯入战局的人便是寒羽山庄庄主,寒殇。以一人之力化解两国随时可起的争端,你们认为此人如何!”
“寒殇?寒殇,他不是……”南宫逸扬一番寻思,随即恍然大悟,暮迟骏更是点了点头。
“喂,你们别太过分了,寒殇是那颗葱,你们知道我可不知道,把话说清楚。”女人不满的说道。
南宫逸扬可有了发挥特长的机会,将有关寒殇大道小道的所有消息,一滴不漏的请到了出来。
“那他不是私生子?可是他老子是皇上,把自己女人跟儿子弄进宫,简直易如反掌。弄成现在这样,那老皇还真是熊啊。”
“就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了。老皇帝有心,也得有人成全才行。在金羽皇后一组的势力不可小视,寒殇不能认祖归宗,定然是皇后为保自己儿子的位置从中作梗,唉,总之啊,皇家少不了那些烂事。”南宫逸扬很是老道的说道。
“我说王爷,您也是皇家中响当当的一份子啊,您头上没摊上烂事?”女人拿腔使调的话惹来南宫逸扬瞪了再瞪。
暮迟骏的一声“到了!”让梅心菲与南宫逸扬齐探头看去。
好一座气势的山中堡垒,庄在红山中,红山映着庄,山中红叶遮掩,庄中亦有红叶点缀。马车稳稳停下,众人纷纷下马,四敞打开的庄门外站着一队面色清冷的仆人,其中一个年纪三十左右,身形粗矮的男人脸带微笑迎了过来。
“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贵客请!”
真是个有趣更特殊的山庄,请客入门的方式直截了当,简明扼要,就如同他们在金羽城中被无缘无故的劫住马车,递上请帖一般,客人无须问原因,只要知道结果便好。
暮迟骏倒也没那些个没用的客气推搪,威严着神情朝来人点了点头,牵着女人的手走进了山庄的大门。
“我家主子在枫园,贵宾先到前厅稍后,我这就去禀报。“
“慢着!“南宫逸扬神情悠闲的喊住了仆人。
“贵客有何吩咐?“
“吩咐道说不上,就是想问声,枫园是?“
“枫园是我家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在那里能看到山中最美的红叶。“
奧?既然这样,不知我等是否方便一同前去,饱赏那最美的红叶?“
“这……既然贵客要看,那请随我来便是!”
南宫逸扬朝暮家小夫妻看了眼,梅心菲眼中含笑回之,“不错噢,有两下子!”
南宫逸扬眉俏高挑,得意之色尽显,他逍遥王何许人也啊。
仆人在前引路,一干人等沉默跟随后。待到仆人所说的枫园,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更震撼人心,好幅壮观的火焰图,枫园背靠群山,站在风园中山上美景尽收眼中,此时,往山上一望,好一片如火如荼的奇观。而在枫园中也有棵巨大的红叶树,在那树下站着一人。
梅心菲的眼珠子瞬间掉到了寒殇身上,好个如仙之人如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公子。风中的他青白衣衫随风飘逸,银灰长发似流云般浮动,好似黑曜石般闪烁的深邃眼眸正看着他们一大群人,当与梅心菲相撞时,寒殇眼中微露笑意,想必是没见过哪个女人敢这般大胆的盯着陌生男人看吧。
梅心菲心中感叹,寒殇的特秀风姿,真的胜过她在燕泽见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自然包括身旁的暮迟骏,其实公平的说,他们不是一路人,自然不该摆在一起比较。寒殇缓步而来,梅心菲眼中光彩更足,一个男人竟也能面如凝脂,空灵与俊秀中透出时有时无的邪魅,全身上下无任何饰物,只有手中的一支翠玉寒萧,好个玉面公子,寒殇。
手上传来的痛意,让梅心菲不得不收回欣赏的眼神,仰脸看向身旁的这头狮。果然狮眸在风起云变,女人自然而然的靠在狮子怀中,用只有他们夫妻才懂得的亲腻安抚着霸道的公狮,他不过看看而已,纯欣赏的看看而已。何种男人哪来欣赏,何种男人拿心去爱,她心如明镜,不要再捏她的手好不好,很疼啊。
哼,等没人的时候再好好教育,暮迟骏暮迟骏有黑的狮眸中清楚地写着对女人露骨行为的裁决。
“素闻威武大将军美名,今日寒殇终于有缘得见了。”寒殇的开门见山,让人出乎意料的同时不得不重新审看这位拥有银灰长发的男人,他问候的是威武大将军而非骠骑将军,只此一个小小细节,足见寒殇对暮迟骏一行人了解的何止一点点。
“玉箫公子的美名可比在下想得太多啊,能来寒羽山庄,更见到了玉箫公子,应该是暮迟骏三生有幸才是。”
“哈哈哈,大将军太客气了。”话落,寒殇目光转向南宫逸扬,对其客气的抱拳道,“寒殇见过逍遥王。”
“玉箫公子不但太过客气,看来是把我们这群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南宫逸扬嬉笑间道破玄机。
这寒殇是仗着在他自己地盘上有恃无恐,或是认为在这金羽这群燕泽的外来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故而,毫不遮掩的将来人身份一一道坡。可是寒殇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毫无城府的浅薄之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寒殇敢请神,便能安神。
可是,另外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他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寒殇如何得知,除非有眼线,而这个眼线,无需众人在猜测下去,因为寒殇又送来了更直接的惊喜。
“馨儿一路辛苦了,寒影已将你的小院收拾一新,去休息吧!”喊上脸上挂着轻轻淡淡的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如这山中的风,清淡随意。
此时再看脱去了伪装的兰馨儿,朝寒殇恭敬的行礼,“是,馨儿退下了!”
如此变故,让暮迟骏原本严肃的脸上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既然寒殇如此直截了当,那他们应该入庄随俗。
“不知庄主对我们这群来客,要如何处置?”暮迟骏俊脸扬笑,云淡风轻般问道。
“如何处置?哈哈哈,将军这话是诚心想坏寒殇好客的名声啊,既然是我寒殇请来的贵客,当然要好生款待了,寒殇早已在前厅备下金羽的极品香茗,列位我们到前厅边品茶,边聊贵客们最想知道的事,大将军请,王爷请。”
暮迟骏稍有礼让,牵着自己女人的手随寒殇前行,而他身旁面色亲和的女人,心里却暗道,好个寒殇,好个外表坦诚,骨子里却深不见底的玉箫公子。谈他们最想知道的事》他们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太子爷的情况,连这个他都知道?可怕的人物,真不知这寒羽山庄他门来对了,还是根本不应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