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让人吃惊的温情
空旷的冬原,原本枯黄的哀草早已淹没在白雪之中,迎着日升月沉,燕泽大军的铁骑在这片飞雪之地留下了深深足迹。
任大雪席卷,寒风凛冽,路在脚下一天天缩短,回归国土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激荡,待踏上久别的国土再围坐炉火旁,啜饮美酒,共诉北上点点滴滴,谈大军的锐不可挡,庆大军的此次胜利,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兄弟,太平祥和得来不易,他们珍惜更会誓死守之。
镇国公亲笔所书的折子震荡了整个朝堂,龙颜大悦,群臣欣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不可能想到,这场北上仗蛮的惊世之举竟会如此快的结束,更是以北蛮王亲笔奉上和书为最终结果。
朝堂之上,右相魏仲喜极而泣,言到赵虎在天英灵终可得以瞑目了,左相梅立仁对暮家赞了又赞,但凡能用的赞美之词,左相大人破天荒的全附在了暮家人身上。早已重归朝堂的文王,更请圣意,应该重赏暮家。只有逍遥王沉默不语,冷眼看着梅立仁对暮家的歌功颂德,南宫清越为暮家请功在请功。
朝会散后,逍遥王领圣谕随皇上去了御书房,因为皇上要拟圣旨交与逍遥王传往赤城。
“金殿上一言不发,在朕的御书房中还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朕本以为你会是朝堂最高兴过头的那个!”皇上低头拟着圣旨,不轻不重的话徐徐而来。
南宫逸扬稍顿片刻,郑重言道,“父皇说的没错,儿臣的确是最乐的一个,远在赤城深受重伤的是逸扬的外公,深入蛮境浴血杀敌的是逸扬的亲兄弟,如此大胜,儿臣的欢喜绝不亚于朝堂上任何一位臣公,甚至远远超出他们,可是,儿臣却不能也不敢张扬。”
“奥,你这个天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几时变的如此胆小,如此深沉了?”皇上脸上扬笑,停下手中御笔,饶有兴趣的问道。
南宫逸扬轻叹过后,神情竟现担心凝重之色,皇上的表情却越发悠然淡逸。
“父皇,您就没觉得梅立仁的盛赞有些过了吗?还有文王,他……”言至此,南宫逸扬还是停了下来,同为皇子,当着皇上的面说他的另一个儿子的不是,毕竟不妥,故而南宫逸扬还是选择点到此为止。
皇上轻笑了起来,“朕今天答应琳儿那丫头,陪她一起用午膳,看来,朕还要给你母后带句话!”
“父皇?”南宫逸扬不解叫道,他们正在谈朝堂之事,怎么又扯上了后宫,更扯出了他的妹妹和母后。
看了眼满头雾水的儿子,皇上再次执笔,“朕要告诉皇后,她以后无需在操心那个混世魔王了。”
“父皇您的意思是?”
“功高盖主,朕怎会不知如此浅薄的道理。可是,朕不是昏君,更不是心胸狭小与臣工争光争彩的君王,燕泽有功高之臣,那是燕泽的福气,也是朕之幸事。至于是否盖主,那就要看建功之人是谁,他的主子又是谁。暮家世代英杰,为燕泽倾尽所有,朕若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别说会伤了忠臣的心,更愧对先皇临终训言。好了,将朕的旨意今日发出。”
再看此时的南宫逸扬,双眸光彩奕奕,皇上的这番话无非一颗定心神丹,双手接过圣意,不免先读为快,“父皇,你要让骏动身去金羽?”
料到南宫逸扬会有此问,皇上眸光深邃,微点了点头,“金羽赏宝听起来简单,却经不起推敲,太子乃燕泽储君,绝不可有丝毫闪失。”
父皇,儿臣请旨与威武大将军一同前往金羽!“
南宫逸扬的请求,久久未得到皇上的回复,直到南宫逸扬不抱有希望之时,皇上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也好,宫中盯的太紧未必是好事!”
皇上之意,南宫逸扬自然明了,下手害他妹妹的黑手,他早已圈定在了暖阁那些奴才身上,可是,没有证据,更不能因个小小的奴才而失了后面的大鱼,故而,南宫逸扬只能命人暗中监视,至今未果,皇上的话的确有道理,他手中的弦崩的太紧,只会对自己不利,万一哪天弦断了,不但没捕到大鱼,反而伤了自己。
回府后,逍遥王将圣旨发出,如以往与圣旨同往赤城的还有逍遥王的密信,一封针对金羽的密信。
再次走过乌干城的城门,被皮袍严严实实包裹着得木仁,一双晶眸情不自禁看向身前伟岸的身影,往日一幕幕如涓涓热流缓缓流过心田,狼牙口决绝的一跳,他们的手,他们的心在那一刹那间紧紧融在了一起,生死不离,他只是她的,她只是他的。心中荡漾着幸福甜蜜的热流,不觉一丝红润爬上娇颜,唇角绽放起美艳笑容。
灵犀之间暮迟骏回过头,木仁的甜蜜娇羞无不映入眼中心底,男人好看的唇角扬起邪媚笑意,使得木仁赶紧低下头,脸上热辣辣的,整颗心却如同浸在蜜中。羞那日自己无休无度索要不止,自那日后每每深夜男人都会在耳边细细痒痒的说着吻着,帐外冻天冻地,帐内却温情涌动,暖意融融。
大军前阵突然出现躁动,越来越响直到整个大军欢呼了起来,到家了,他们终于到家了。四目相触,男子女人眼中缠腻着到家的喜悦,大军放马奔腾,赤城亦然欢腾如海。
今夜的赤城迎来了入冬后第一场雪,可谓瑞雪丰年,洁白的雪花从漆黑的苍穹洋洋洒洒飞落,为这座古老的边境大城罩了一件雪白纱衣,城中彩灯高悬,喜气满溢。将军府主宅正堂中,香炉中高香冉冉而起,护国将军夫妇的灵位摆在了香案上,暮迟骏撩起衣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木仁紧随。凝望香案,暮迟骏缓缓闭上双眼,久久跪地不起。
老将军站在一旁,看着灵位的黑眸开始泛红泛酸,心中叹息,是不是人一老眼泪都变的轻飘,说流就流出来。保国呀,你们夫妻在天之灵可以安心而笑了,你们的好儿子,没辜负你们的期望,更不愧暮家列祖列宗……一行热泪自老将军眼中滑落。
而暮迟骏即使紧闭双眸,眼角仍有晶莹滑出,待睁开眼时,眼中同样泛红,朝灵位磕了三个响头毅然起身,随手将身后的木仁扶了起来。
“爷爷!”暮迟骏包含深意的唤道,老将军心中了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雪依然在下,此时主屋堂上飘起了酒香,满满一桌子丰盛饭菜全是为凯旋的人准备,酒过三旬,几位将军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广,李冲那小子本来就能说,此时更如耍宝一般。
“幻儿,过来!”木仁朝窝在老经军怀中的幻儿招着手,小家伙倒好钻的更深,却用小手紧捂着自己的嘴。
此举不打自招,见木仁板起了脸,小东西极不情愿跳到地上,磨磨蹭蹭的跳上木仁的腿,捂着嘴,摇着头,可那浓浓的酒味还是泄了幻儿的秘密,猴子偷酒喝。
“吱吱,啮!”被揭穿的幻儿,张着大嘴,皱着小眉头吱吱的叫着。
“哼,知道辣还敢喝,真没见过你这么馋的猴子!”轻拍了拍幻儿的小脑袋,木仁继续听着男人们的嬉笑言语。
直到酒席撤去,老将军请出了圣旨,皇上御令,镇国公带车骑将军李冲率领五万绿营军启程回京复命,威武将军取道泽水与逍遥王汇合,一同前往金羽,赤城则全权交由薛大将军镇守。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薛勇再如何不舍恩师,然圣意难违,更何况老将军的身子只有回京才能得到更好的调养。以茶代酒,再敬恩师,愿一路顺风,更要彻底康健,朝堂之上再现镇国公神威。格外叮嘱李冲要好生服侍在镇国公左右,朝堂可是这世上最大的染缸,千万不要丢了自己的本色,丢了自己的心。
雪漫天,风飞卷,只有暮家人的主屋中,老将军把逍遥王的密信拿了出来。
“爷爷,依您老看呢?”女人家的声音温柔而起。
“在老夫看来,这信不单单是逸扬所想,更是皇上心意,想来是皇上察觉出金羽的不妥,为护太子周全故而派骏前往,此等巧事倒也成全了圣意,如若骏然在北蛮境内,老夫又不能离开赤城,皇上定会为找寻合适人选伤些精神。”
放眼朝堂并非再无可用之才,而是像暮迟骏这样有勇有谋,最关键的能将太子之事视为己事得,绝无第二个。
“老夫会早些赶回京城,有老人京中坐镇,逸扬跟你们放心去吧!太子乃我燕泽储君,你们定要护好太子周全,金羽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待见到逸扬告诉他,那个火焰不是什么不翼而飞,他来过赤城找你们,隔日就离开了,至于所去何处,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火焰来过赤城?”木仁问道,见老将军和暮总管纷纷点头,木仁的神情突然暗沉了下来。
“丫头,那火焰说是来找你的!”老将军直截了当的说道,无视暮迟骏严肃的神情,老将军等待着木仁的答复。
“爷爷,你觉得火焰此人如何?”木仁突然反问道。
老人家抚上自己的白须,笑言道,“人不可貌相,火焰亦然,他那张平淡的表情下藏着怎样的心思,让人猜不透呀!”
“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暮迟骏小声嘀咕着,惹来老将军别有深意的轻笑,木仁在其身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一拳,暮迟骏虽不满轻瞪了眼木仁,却乖乖的坐在木仁身边不再言语,若换往日,这般对待他威武大将军,不给你炸毛才怪。有意思,好现象,两位老人家相视一眼竟然看向暮清,暮清无只字片语,一味别有深意而笑。
“您看到的并不是火焰的真脸!”料到此话定会让人惊讶,木仁接言到,“火焰也非他的真名,至于叫什么我也不得而知,我所知道的,火焰不但来历不明,他的人皮面具已出神入化,他还有一手能救人亦然能害人的本事,他的背后定有不简单的故事,仅此而已。至于我为何与他同时进了逍遥王府,我是为了混个能吃能住,又随时听到梅立仁消息的地方,至于他为何也进了逍遥王府,私下里我细想过,他见过我冥焰的威力,应该跟我有一定的关系,至于我与他的相处之道,只要不惹到我,大家相安无事,我才不会浪费心力去打听什么人的隐私秘密。但是,我不惹人,不代表人可随便惹我算计我,真把我惹毛了,我能翻出他的祖宗十八代来!”
“哈哈哈,你这丫头呀,想来你的火脾气那个叫火焰的已经摸透,故而不敢贸然惹怒你。那日听到你贸然离开赤城的消息,爷爷在火焰眼中看到了难以决断的迟疑之色,后来可能是他想通了,或是还有其他急事要办,便冲冲离开了。”
“他没有回逍遥王府,难不成去了玲珑阁找兰馨儿?”木仁小声嘀咕起来。
“再敢给我去玲珑阁,我一定亲手平了它!”乖了好久的暮迟骏恶狠狠的爆发道。
老将军与暮总管父子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木仁白了一眼身旁自己把自己点了的男人,却又不得不安慰,真是谁的男人谁心疼呀。
“笨男人,我去玲珑阁虽是去找兰馨儿,却不为吃酒听曲,更不是胡闹惹事,而是兰馨儿让我越来越好奇她的真正身份。进出玲珑阁的非权即贵,以兰馨儿那样的人物不招惹麻烦才奇怪呢,可是这种奇怪还真成了事实,没有一个金主敢对其强扯硬来的,而我还敢肯定,兰馨儿会武功,还是很不错的功夫。这样的人和火焰时不时的在屋中说着什么,时间长了,你不想好奇都不行!”
“那种烟花之地,不但是非多,把柄更多。但凡你想要的,只要费些心思都能从那儿揪出来。”暮清说道。
木仁眼光晶亮,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暮清如实招来,你是不是经常出入那种地方呀,要不然如何来的这般心得体会?”
“小夫人,我几时说去过那种地方呀!”
“你是没说,却告诉了我那里的事实!”
“唉,真是的,人在江湖总会有三四个朋友吧,我没去过,我的朋友总去过吧!得得,我去休息了,我可不是小夫人的对手,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被扣下什么冤枉帽子呢。”
暮清走后,那小两口又陪老将军聊了会儿,也回了他们的卧房,事不宜迟,原本要休整三日,被老将军缩为两日,少了这一日,则让暮家这小两口比南宫逸扬早两日到了泽水镇,也给了南宫逸扬一个不敢接受更越来越让其眼红的事实。
没有大军,没有外人,在暮清及虎卫的面前,梅心菲恢复了往日娇颜。
泽水镇一个人杰地灵的秀美小镇,繁华的大街上,一位高大俊美的男人牵着一位娇美妩媚的女人,不情不愿的走在大街上。
“喂,暮迟骏,陪我逛街你很受罪是不是?”
“嗯。”
“你说什么?”小女人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左右路人好奇看来,待看到小女人身旁那尊如凶神般的男人后,赶紧有多快就跑多快的转过头,各走各路。
“我个大男人的在街上横晃成什么样子!”暮迟骏小声嘀咕着,语气中尽是抱怨,却又不敢驳了女人的好兴致。
“丈夫陪老婆逛街不但天经地义,你应该跟着享受才是。看到大街上其他男人投来的艳羡眼神,你不感觉骄傲自豪?”小女人仰着脸,娇俏的说道,明明知道自己男人何种霸道脾气,她偏偏就是爱听他那些霸道的一塌糊涂的话,幸福中的女人有时也犯贱啊。
于是,在女人意料中的回答恶狠狠的传来,“哼,我恨不得挖下他们的眼睛!”
女人呵呵的笑了起来,男人如此,他自己何尝不是,那些偷偷盯着他家男人看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不一样恨不得跑上去,点着她们的脑门大声警告狂吼,“他是我的男人,独属于我的男人,再敢给我多看一眼,保你们满脸桃花看!”
见女人嘎然止步,暮迟骏警惕看向四周,一切稳妥,难不成是是自己的不情愿惹女人不开心,低头正要开问,迎来女人柔情双眸。
“骏,我饿了,我们回客栈吧!”
“嗯?你不逛了?”
“你还想逛逛?”女人不怀好意笑问道,男人宠溺的捏了捏女人娇嫩的小脸,若不是顾忌这是大街,他定然会在那红艳娇唇上印下重重的吻,紧了紧大掌,嘴角扬笑带着女人转回客栈。
待有说有笑,亲亲腻腻的两人走进客栈时,某位千里迢迢赶来的大人物,一时没恍过神,竟然将手中茶碗惊掉。
“少爷,你没事吧!”暮清忍着笑,关心着仍坐在椅子上的南宫逸扬,为行路方便,故隐去了南宫逸扬的王爷身份,以少爷称呼。
“暮清,你快帮我看看,那是你家少爷和我府上的军师吧!”南宫逸扬不敢置信,瞪大眼看着朝他而来的一对腻在一起的人。
暮清笑道,“少爷看的没错,那正是我家的少爷和少夫人。“
“少夫人?“南宫逸扬惊呼。
“一见面就大呼小叫的,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呀!“暮迟骏数落着,大掌仍温柔的握着女人的小手坐到了南宫逸扬对面。
“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南宫逸扬此话一出,惹来对面两双眼刀齐齐讨伐。
“你跟自己的大小老婆在一起那叫勾搭还是鬼混?”梅心菲眉俏高挑,似笑非笑的问道,南宫逸扬瞬间提足了精神,眼前的这尊神,无论扮成木仁时,还是如现在这般真容示人,只要她的笑里冷热参半那可得小心为妙,这女人的心肠可黑着呢。
南宫逸扬干咳数声,目光在暮迟骏和梅心菲之间不断晃动着,“人吓人可吓死人的,你们几时成现在这样子了,在赤城?骏。你可说过?”
“我说过的事可多着呢,你指哪件,大声说出来听听。”暮迟骏挑衅道。
“是啊,我也想听听我男人以前都说了些什么?”小女人神采飞扬明显不怀好意的起哄者。
“你们,你们两个。我的神啊,当初真不应该留在京城,我定然错过了太多好戏啊。”南宫逸扬拍着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消化不了眼前的艳色,他们一个两个太让他惊讶了。
而晚饭后的一幕,让南宫逸扬彻底认清了事实。
既然与逍遥王汇合,暮迟骏决定明日动身起程,那今夜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嗯,别在这儿,当心被看到!”
天字一号房,正房门紧闭却未上锁,外间椅上暮迟骏将女人牢牢困在怀中,不停索取者女人的香艳。
“我们屋子哪个敢闯进来!”男人口吃不清的回道,霸道的吻再次封上了女人娇唇,火热的大掌到处游动点火。夫妻间的缠缠绵绵越点越旺,正待男人要将女人抱进里间卧房时,大胆的人不但不请自来,还是不敲门直接闯入。
“骏,明天咱们……”前脚刚踏进房中,南宫逸扬如被电击,瞬间哑然,心中暗叫坏了坏了,看他兄弟那是什么眼神,那泛起漩涡的黑眸中不但有情火还有怒火。
被人撞破缠绵,暮迟骏紧拥着女人,而女人则趴在男人肩头,以防泄了此时的春色。就说外间不安全,不听她之言,这下倒好被撞了个正着,女人不免在男人肩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暮迟骏身形未动,大掌却加重了力道,将女人紧紧拥贴着自己的胸膛。
“哈哈,今晚有些冷啊,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没看到我啊!哈,我等会再来……”
“出去!”
南宫逸扬的啰嗦终在暮迟骏的低吼声中,消失在门外。
“骏啊,我就在你门外等着啊,等你们办完事就叫我啊!”
“都是你,说了不能在外间的,你听听,听听他在说什么,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在做什么吗?”女人抱怨着,捶打着,声音却消失在男人再次袭来的吻中,既然南宫逸扬要等,那就让他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