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坠下深谷
没有百姓夹道欢送,没有帝王以酒饯行;有的是无尽的豪迈、威严,有的是如疾风迅雷般催马奔腾。铁蹄铮铮,踏破黎明的宁静。
城门近在眼前,一队人马分外显眼,等到近处,木仁方看清,原来暮迟骏所说的同行者,竟然是文王。那个清逸中带着书卷气的南宫清越,此时再见,眉宇间的书卷气因劲装利刿而显英姿飒飒。
今日的暮迟骏言谈举止间,无不彰显大将之风,与文王短短数句过后,文王的人马被编在了暮家虎卫之后,一支百人的队伍迎着旭日东升,浩荡离京。
纵然前方荆棘遍地,纵然前方暗箭重重,英武的暮家人如强弓利箭飞射而去,无可挡,挡不住!
日升月落,星耀月灿,时间如长流之水悄无声息而去,一日日,一夜夜,北去征途被铁蹄踩在脚下。
苍穹下篝火片片,在这片前无城后无村的野境,大队人马依暮迟骏指令选了块平整的水源之地休息过夜。
夜色中,暮迟骏独自一人来到溪水边,仰望苍穹皎月,心神已飘到了千里外的赤城,爷爷,您老人家现在如何?是否也在望月深思对敌之策,爷爷,您再耐心的等等,孙儿来了,孙儿来与您并肩而战。
“暮迟骏。”木仁轻细柔语,唤回了暮迟骏飘散的心神,转回头,看到木仁手捧干粮朝他而来。
接过木仁递来的水跟干粮,暮迟骏找了块圆滑的大石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稍小些的石头,示意着木仁。
“今晚你跟巧荷睡到半上!”
“噢。“木仁乖巧的点头应下,如果没有文王的人,她大可跟暮家的男人一样地为席,天为被。
“南宫清越还真是听话,一路上唯你的命令是从。”瞟了眼不远处正与暮清说着什么的南宫清越,木仁拿腔使调的说道。
水送干粮,暮迟骏到也吃的大。”比起赤城的将士,他们好太多。
“这才哪到哪儿,等到了赤城再说吧。你也挺听话的,一路上事事顺着我,如果以后都能这样我就省心了。”
“呸呸呸,你想以后天天行军打仗啊,我才不干呢,暮迟骏,你……”
“不准连姓带名的喊我,有外人在时叫我将军,没外人就叫我,骏!”男人霸道的话,让女人有些短路。骏?出门在外,他们几时变的这么亲近了,那她是不是也要回礼,让他叫她菲啊,身上不免一抖,真是麻人。
“你说,我们北行途中会遇上赵虎所说的神秘黑衣人吗?“木仁问道。
此事暮迟骏早已想过,他们离京已一月有余,所经城镇一片盛世繁华,官道之上不见丝毫异样,想来还是与京师太近的缘故,赵虎所中埋伏之地,离他们所在之处还相距百里。
狼牙口”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能将一身好武艺的赵虎毁成那般。
将未吃完的千粮塞进木仁手中,幕迟骏从怀里掏出地目,铺展于腿上,借着皎月之光,借着周围火光隐耀,再次细细看了起来。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儿,月儿湾。从此地向北有两条路可走,你看,一条是绕山过城的官道,一道便是此处捷径。”
“狼牙口!那不是?”木仁惊叹。
“正是,赵虎口中吐出的狼牙二字,正是狼牙口。”
木仁的手抚上地图,顺着弯弯曲曲的狼牙口山路寻向北境,“由狼牙口到赤城,路程不到官道的一半,难怪赵将军会冒险走这条路,近太多了,你不会也想走这各路吧!”
暮迟骏目光灼灼看着女人指腹抚过之处,嘴角轻扬,那丝笑意寓味深浓,深不可测。
“走这条路无非两种可能,其一,山路虽难行些,却一路安稳,早早抵达赤城。其二,山路依然难行,却埋伏重重,劫杀与绝杀避无可避。”
如此捷径,诱惑力太大。当木仁看向暮迟骏时,男人黑不见底的眼眸中,现出杀意。心中了然,男人在提到狼牙口时,心意已决。那不但是速速抵达赤城的近路,男人更想一探水深,并非冒进,更不是不知死活,相反,他是要弄清楚,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到底是何来路,为何如此惨烈的堵杀赤城出来的人。
先他们一日出发的五万绿营军,为保粮萃稳妥,定会取官道奔赴赤城,难道劲装快骑的暮家人也要在官道上浪费掉宝贵的时间吗。
“骏!”文王亲切的声音适时而来。
“王爷!”暮迟骏起身客气的回着,木仁现规矩矩的站在暮迟骏身旁。
文王仍是一幅无奈而笑的表情,从出发到现在,暮迟骏对文王始终辈分有别,客气尤佳,至于那个从逍遥王府借来一用的谋士木仁,不是离文王远远的,就是沉默不语,一旁恭敬候着,俨然一幅随时静听教晦的样子。
“骏可是决定明日走哪条路了?”
对于文王直截了当的问题,暮迟骏点头而笑,将令如山般说道,“天明出发,直奔狼牙口!!”
“果不出本王所料,本王私下里细想过,狼牙口虽是山路,却是上选之处,我等可早上数月抵达赤城与老将军汇和,时间不等人,拖的越久,赤城越危急,我们的心越不安。一切,谨听将军号令。”
取道狼牙口光凭张地图可不成,大队人马中就有走过狼牙口的,此人便是暮家老总管,他老人家此时正坐在最旺最大的篝火旁。一行人朝他而去时,木仁却被南宫清越拦下。
木仁表情淡然,南宫清越总算是找到机会能跟她单聊几句,就等着慕迟骏点头应允了。
“王爷该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谢将军关心,本王与木公子稍聊两句便回车上休息。”
木仁始终不语,她不过小小谋士,大人物面前可没她说话的份,看着暮迟骏点头而笑,转身而去,木仁随即打起了精神。
“硬塞?哈哈,木仁说话甚是有趣啊!”
“木仁让王爷见笑了,木仁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我家王爷将木仁硬寨给骠骑将军也的确是好意,希望木仁凭一己之能多为将军出谋化策。可是,这段时日来,将军之能再加上文王之贤,木仁多余了。”
“诿,木仁不可妄自菲薄,木仁之才本王早有耳闻,一直愁没机会与木仁相识,如今本王到该谢谢逍遥王才是,若不派木仁随行,本王如何结认木仁这般鬼才呢!”
“谢王爷抬爱,王爷恕罪,木仁身子不经长途奔驰,故而有些倦了,木仁想?”
“好好,去休息吧,来日方长,有机会本王再领教木仁之能。”
领教她之能是假,探她的底才为真,冷在心笑在面,恭敬的告退,自然不能再去暮迟骏身旁聆听老管家如何评说狼牙口”木仁喊上巧荷,回车中休悬
星光下,火堆旁,幕总管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狼牙口”只是那片连绵百里的群山中险峻之地的开始。山中沟壑纵横,山峦如涛,白日里山中时常云烟缥缈,低洼谷地若隐若现,待进到山中满目青翠,让人分不清东西。
“二十多年未再进过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山腰应该有一处很大的泉眼,过了泉瀑便是狼牙口”如果狼牙口像一匹恶狼张开的大嘴,那从此直上山顶便是进入狼腹,至于狼尾处,便是下山之处,待到下山,再往北行二十里,便是赤城境内。”
“我们这不是翻过了整座狼山吗!”暮清说道。
老总管点点头,接言道,“不知底细的人会认为狼牙口最为险恶,其实不然,真正的险境在狼腹中,那里山路狭窄湿滑,若再赶上山雨过路,稍有不甚便会摔落崖下深谷。!”
“可知崖下深谷通向何处?”暮迟骏突然问道。
“这个可不知道,我跟老主子当初还真没那个心思去探寻崖下的谷地到底有多深,又有些什么,通向何处。兴许,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您老认为我的决定可稳妥?”
“不瞒少爷,即使少爷未想到此处,我也会建议少爷取道狼牙口”毕竟那能省去数月的时间,老主子可没那么多时间等啊!”
狼山,狼牙口”狼牙谷地,如同碰石般吸引着暮迟骏,即便是躺在夜空下,他想的更多的还是狼山里的一切一切。
人世间的事有时真的很诡异,天道变易,却在冥冥之中把你来牵来扯。就如那片气势雄伟的狼山之地,只要翻过去,便是赤城境内,若翻不过去,不知又会有何种境遇。
同样的夜,同夜的月,这里火光耀动,溪水叮咚,远在京城的花街依然上演着它的酒醉人迷。
“放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玲珑阁中那间独属于花魁兰馨儿的香房中,女人的斥声尖利冰冷。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一路凶险!”火焰狠厉的追问着,掐在兰馨儿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爷几时忘了我的规矩,该你知道的,我会替你查清楚,不该你知道,爷能从馨儿嘴中问出什么吗?”
“你不怕我亲手杀了你!”
火焰的话让兰馨儿如同听到笑话般,大笑了起来“!杀我?爷舍得吗?爷让馨儿查的事还没消息呢。既然爷要动手,那就杀吧,死在爷的手里,总好过馨儿受主子的惩罚。我们的规矩,爷不会不知道吧。”
“该死的,你不是说喜欢木仁吗!”
“没错,我是挺喜欢那个逗趣的丫头,可是,馨儿一向宝贝自己的命,断然不会为个不相干的外人受我家主子责罚,爷就听馨儿劝,全当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可是我听到了,就不能放任有人要害她!”
“唉哟,没想到堂堂西魏康宁亲王竟然如此有情有义,啊!”
火焰大掌紧收,兰馨儿一声惊呼,瞬间无语,耳边传来筋骨的咔咔声,女人的气息越来越薄弱,脸色渐现青紫之色,可是,女人瞪着的大眼中满是冰冷。
“该死的女人,竟敢查我的底。既然不怕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女人笑了,一种无畏惧,将生死早已抛开的笑了。火焰噬血的双眼中映出女人绝美的笑,大掌却缓缓松开,女人脸上的青紫渐渐淡去,颈间那道红痕依然清晰。
“你家主人的惩罚一定惨烈无比,要不然,馨儿姑娘为何心甘情愿死在本王掌下。”
女人一边重咳,一边大。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直到眼中咳出泪花,脸上的笑依然光彩炫目。
“不查清金主的家底,如何跟您喊价。我要是王爷,既然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就快马加鞭速去警告她,那可是一条绝命路。别为了图近便,傻乎乎的喂了狼……”
“赤城探子还有赵虎被劫杀之事,你也知道吧!”
“爷认为馨儿该知道,那馨儿就当知道好了。看在爷是馨儿大金主的情份上,馨儿再送爷一句话,爷还是操心自家事便好,至于别人家的事,少管为妙。”
“本王非要管呢!”娇笑连连回荡香房之中,兰馨儿自倒了杯清茶,轻轻浅泯了。”“如果爷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个人,能有我家主子那般谋略,那般胸襟,西魏现在可不安宁,爷还是尽早打算吧,爷慢坐,馨儿该出去见客了!噢,对了,这燕泽啊,也就燕泽帝够那个份量,哈哈,您看,馨儿又多嘴了!”
房门一开一合,窈窕身影远去,那身桔花香仍萦绕房中,火焰转身朝窗而去,眨眼间人已跃窗而去。还来得及吗,再如何的快马加鞭,算算时日,他们应该做出了选择。该死的兰馨儿,她这是有意挑这种时候露口风给他。
江湖黑道上有名的妖红娘兰馨儿,能让她奉为主子的人,到底何方神圣?暮迟骏,你要真是将帅之才就该慎重选择,若自己想死,本王不拦着,可是那女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木仁。
这天下间的确只有一个木仁,而这个木仁却赞同暮迟骏的选择。
当旭日东升,黑夜悄声退去,大队人马整装妥当,朝狼山进发。
一路疾行,连绵的狼山群渐渐清晰,那如巨人般的威势震憾着所有人,山势重重叠叠,走在两座有如天斧砍断的峡。时,两岸峭立的石壁像要坍塌下来一般咄咄逼人x震荡人心口山巅上,密林织就的巨网将山休遮掩,黑石绿村下偶能得见一簇簇摇曳的野花。
“看,那山上!”木仁惊呼,众人随其手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一座高山顶上,竟然有座似塔似庙的东西孤零零的立在那儿,说来也够邪门的,自打众人看到那东西后,突然大风刮起,雾气弥漫,周围群山的景色似真似幻,模模糊糊。
“大家小心!”暮迟骏的声音冲破风声,传给了每一个人。
“那是座破庙,不知何时所建,又何时破败。见到那座破庙,我们才真正的进入狼山。“幕总管的话无非一颗安心药丸,让后面文王的人马安静了下来。
山路磕碰颠簸,马匹到还好说,队中的轮车越行越吃力,还没进林子,车子就误了数次,一旦进到林木繁密的山里,车子只会成为累赘。
暮迟骏一声命下,进入山林前卸了马车,车上的东西分配下去,绑于马背上,至于空空无物的轮车,找个不碍眼的地方放置便可。
百来人的队伍一进到林中,原本铮铮的马蹄声瞬间消息,每次踩踏马蹄都没到很深的残枝败叶中。午后的阳光透迂茂密的枝叶,投下斑斑光亮。越往林中深处走,这片陌生之地让人心不觉高高提起,就连坐下宝马都坚直了耳朵。
“少爷,天黑前我们必须找块平整的开阔地,可不能在这密林子里过夜。
“好,大家加快速度!”
身前传来暮迟骏跟老总管的声音,木仁却在克制着心里怪怪的感觉,奶奶的,心里闹鬼了不成,自打看见山头那座破庙,又被山。大风吹过后,她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感情刮风时她一定没闭紧嘴巴,才让肚子里灌进了凉风,到现在心还一揉一极的。
林中光亮一点点消失,黑暗在没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笼罩下来,马队终于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找到一处还算平整的洼地,扫净周围败叶,挖了数个浅坑。
月黑风高之夜本就令人恐惧,在这片黑林中,抬头不见指路的星辰,低头四周皆是一片漆黑,黑暗如同无情的地牢,所他们这群行路人牢牢禁锢,尽力找寻着其它声音,却是远处更深更黑之地传来的兽吼。山高林茂,层层叠叠。此时坑中燃起的篝火,温暖了人心,驱逐着黑暗,威慑随时可能窜出的野兽。
木仁双手始终纠缠在一起,眼神直直的看着火苗跳动,心却在静静听着周围的一切。
“害怕了!”男人放柔的声音从发顶传来,木仁一动未动,却有件大大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身上,暮迟骏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女人不语,仍呆呆看着火堆,男人倾贴而来,耳语道,“别胡思乱想的,想想你以往那些现眼的事就不怕了。”
有了反应的木仁一声轻笑,这就是他骠骑将军安慰人的话,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叫现眼的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密林的夜真有些清凉。
“我不是怕,而是在安抚冥焰!”木仁轻轻柔柔的回道。
“你那鬼东西不安稳?它不是听你摆布吗?等等,难不成它也跟人一样,不安躁动?”
木仁的胳膊射直接攻向男人软肋,什么叫她那鬼东西,她的冥焰何止威力了得,也的确如男人所说,如同隐藏在她身体里的精灵,天一黑下来,她就能感到来自冥焰的那份躁动。
“这里要是没有南宫渍越,我一准唤出冥焰,让它伸伸筋骨。”木仁双手探槎着。
“你不会想就这么坐到天明吧!”
木仁冲暮迟骏点头道,“是这么想的,我一顶点的睡意都没有海/天\\中文首发。”
“那你靠着我,等有睡意了就睡会。”
“靠着你?”
“有什么不对,你不靠我想靠谁!”
对于木仁的惊讶,暮迟骏回的理所当然,木仁非但没靠上去,反将身子后倾,眼神怪怪的看着暮迟骏。对她大发善心,真的假的?不过,他那么壮实,靠起来不知舒不舒服。
未等暮迟骏发难,木仁又慢慢的靠了回来,头轻轻依进男人的臂弯,大半个身子依在了男人身上,一声细喃,女人满意轻叹。
谁说她毫无睡意,靠上男人坚实的臂弯没多久,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一双小手藏进了披风里,渐渐的,竟然趴睡到了男人的腿上。
这处篝火被他们两人占着,没人来打扰他们的安静,男人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低头看着女人恬静的睡颜,男人的嘴角不觉轻轻扬起。
当林中泛白之时,宣告着这一夜平安而过。根据地图所示,老总管的指了,哗哗的水声从不远处传来,过了山腰泉瀑,再盘山而上便是真正的狼牙口。
泉边用过干粮,装满水壶,一鼓作气直上狼牙口。山下山腰皆是密林丛生,独狼牙口如同恶狼伸出的血红巨舌,一边紧贴山脊,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谷,此处红褐色的土地上不见半棵村木,尽是低矮的濯木,缠着荆棘的杂草,还算开阔。
牙。虽宽,可走不出百多米山道便会变窄,为求稳妥,众人纷纷下马谨慎而行。
暮总管跟暮清带着前队虎卫已转过牙。”后队虎卫护卫下的木仁紧牵着自已的坐骑,却迟迟未动,暮迟骏急退了回来,问道,“为何不走?”
“你看!”木仁多话没说,直接将藏于衣袖里的左手露了出来,只见木仁的掌中、指尖泛起晶莹耀眼的蓝光,而且越来越亮。
暮迟骏瞬间挑高眉头,睁大双眼急问道“‘几时开始的?”
“在山腰泉眼时,冥焰就开始闪了,来了这,反应就更强烈了!骏,不太时啊,没有我的召唤冥焰从不会主动出来的。”
木仁不懂,幕迟骏更是一头雾水。文王的人马即将走过来,正待暮迟骏要用衣袍掩住女人的手时,聊下的土地突然微微拌动了起来,一声刺耳的箭鸣划破长空自杂莘遍布的山脊直冲云宵。
“有埋伏,有埋伏!”
文王侍卫喊叫着,紧紧护着文王急向后退,暮迟骏与木仁还有后队的虎卫仍站在牙。上,却已刀剑出鞘,围战圆。
“骏!“眼尖的木仁一声大叫,手指向山脊。
黑衣人,真的有黑衣人,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头巾,漆黑的遮脸布,浑身上下只露出噬血寒眸,两两一队拖着巨大的圆形滚木朝山脊下的众人扑辗而来。
“散开,护好自己!”暮迟骏高喊一声,左臂一展,将身旁木仁紧紧揽进怀中。腾身而起,避闪袭来的巨大滚木。
至于文王等人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成百的暗箭自身后林中射来,侍卫不停挥剑化成盾墙为文王遮挡,寒箭穿身穿腿穿心,但凡有人倒下,其他侍卫赶紧顶上,却不知该护着他们主子退向何处,前有暗箭,后有黑衣人袭来的巨大滚木。
牙。突生变故,掉头来救的暮清父子及前队虎卫被从地坑里翻起来的黑衣人堵杀。
狼牙口又是狼牙口”这伙黑衣人一直驻扎于止,还是特为他扪在此埋伏,暮迟骏带着怀中女人不停避躲滚木的冲击。未等脚下站稳,扑天盖地的铁链朝头顶脚下抡来。
“抱紧我!”
“放开我!”
“你闭嘴!“
“用我的冥焰。”
“他们手法太快,未等你弹出冥焰,暗箭早已穿心。”
男人说的皆是事实,黑衣人身手狠辣雷厉,人数更是越涌越多,山上,林中,连地里也能钻出来。难不成闯了他们的禁地,捅了他们的蜂窝。
“骏,脚下,脚下,头顶,头顶。“
“该死的!”
木仁的惊呼,暮迟骏的咒骂,脚下双链缠来,头顶铁链直拍暮迟骏面门。
“站好了!”一声大吼,暮迟骏腾身之际,左臂一松,左掌将怀里女人朝无人攻击之地推去。
女人几个踉跄,紧贴山石刚州站好,将手中跃动的蓝焰朝围攻暮迟骏的挥链人弹去。
“骏,你身后!”
木仁声到,暮迟骏寒剑已举过头顶,阳光下,剑光闪闪好像镀了层耀眼的金。
铛的一声,刀刃剑锋碰出闪亮火星,暮迟骏身形扭转,一招斩龙决如波涛汹涌之势,朝背后偷袭他的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毫不示弱,脚如流云急退,待停稳步,宽阔的大刀于半空劈向暮迟骏腰际。
“找死!”一声根厉,暮迟骏拔身而起,脚尖踩上刀面,身形飞旋,对冲黑衣人咽喉俯刺而去,宽刀急扬欲挡咽喉之剑,却不料,暮迟骏半途急幻招式,身形如电闪至黑衣人身后,剑直冲黑衣人后心。
惨嚎一声,黑衣人遮面的黑布被血水打湿,血滴落到地上,被红褐色的土地吞食,黑衣人扑通倒地再没站起来。
暮迟骏正要奔向木仁,迈出三步不到,便被三个黑衣人死死缠住,而木仁这边麻烦可大了。
兴许感觉出这个黄脸的小男人对于幕迟骏意义不同,本与虎卫撕杀的难解难分的黑衣人,竟然很给面子的腾出了两个盯上了木仁。箭上黑弓,双箭齐发,带着尖鸣之声直冲木仁心口。
“要死,要死了!”木仁脱口而出,指望着被缠住的暮迟骏救她,她早成了箭上肉串,而她的冥焰威力虽大,可她没那个准头能弹中黑衣人,更何况当务之急是躲箭保命。可是,她要如何才能保的住啊。
“走!“龙远突然冒出,一掌将木仁拍飞,随即挥刀应箭,还是听到了龙远闷哼一声,黑头利箭穿透了龙远右肩。
“龙远!”
“找地方躲起刺“龙远忍痛冲着木仁大喊,掉转身再次与袭来的黑衣人杀到了一起。
见木仁脱险,战圈中暮迟骏被紧紧揪起的心微放了下来,挥开臂膀如疯了般杀出缺……
“心菲!”
“不死我非杀光你们!”
暮迟骏的叫喊,木仁的毒骂?好险好险,龙远再晚一会儿,她一准被串成肉串,没等从地上爬起来,女人对准三步开外的黑衣人挥出了冥焰,惨叫声瞬时而起。
烧,给我狠根的烧,老娘说了,只要娘没死,就杀光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
“少爷!”终于杀过来的幕清大喊着。
“走,走,杀出去,快走!”
“要走一起,要留暮渍陪着!”
“可恶,暮清,赶紧给我走啊,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清儿,你带虎卫冲出去,爹去帮少爷!”
“爹,退路你老清楚,您快走啊,暮清留下!”
杀红了眼,他们哪个能全身而退?围杀的黑衣人不断涌出,文王那边早已吃不消,例下的侍卫越来越多,文王挥刮的速度明显弱了下来。
刀剑狠辣,暗箭歹毒,滚木铁链已不分敌己,继续冲撞着。整个狼牙口乱成团、杀红眼。
木仁从地上爬起,方看清龙远那一掌如果再重些,就能直接把她送进深谷。压低着身子,希望混乱中能找到藏身又能让冥焰偷袭的地方,却看到不远处的巧荷背部中箭趴在了地上。
“心菲,脚下!”暮迟骏撕裂的嗓音,惊的木仁迅速朝脚下看去。
“冥焰!”危急关头,她义无反顾的依赖冥焰,可是冥焰能毁掉脚下袭来的铁链滚木吗。
木仁大吼一声,掌中闪亮的蓝光拍了出去,蓝色火焰包裹下的滚木继续袭来,铁链的攻击却停了下来,冥焰窜动,让黑衣人不得不扔掉铁链挥刀来见,木仁不停朝后退着。
“站住,别动别动!”
暮迟骏的喊声木仁听到了,即便她此时停下来,不被巨大的滚木卷进深谷,就会被黑衣人自左右挥来的寒刀辟成两半。脚下还是动下,身体不受控制的仰了下去。
“心菲!”暮迟骏心肺俱裂,狂吼着,手下露出破绽,左肩挨了一刀,带着血花飞溅,飞身而去。
“给我报仇亦“”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他爷爷的,他奶奶的,他天皇老子的,就这么让她挂了,她冤,她冤怀,“只要死不了,她绝不放过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少爷!”暮清喷张双目,不敢相信,他眼睁睁的看着少爷飞身追下了深谷,毫不犹豫,义无反顾而去。暮总管更是张着。却喊不出来,心崩裂开耗
“主子!”虎卫的呼声,唤起来绝决的拼杀。
“给我杀!”双目赤红的暮清,手持双剑,朝失去暮迟骏与木仁的地方拼杀了过去。
而此时,空中再响尖鸣,一枚袖箭在半空炸开,黑衣人紧收攻势,四散而去,滚木铁链随手丢下。
狼牙口终于静了下来,红褐色的土地更加鲜润,地上横七坚八的人,风中飘散开的血腥,依然嚣张欢跳的蓝火,在告诉活下来的每一个人,刚才他们在地府门前经历了怎样的惨烈,刚才,就在刚才眨眼间,他们失去了最谁。
“下谷,下谷拨!”终于缓过神来的老总管发了疯似的喊着。
“爹!“暮清紧拦住老人家,却见老父老泪纵横。
“清儿,清儿啊,爹该死,爹该死,少爷,少爷,爹要如何跟老主子交待,如何交待啊海/天\\中文首发,少爷是暮清唯一血脉,唯一血脉啊。爹是暮家的罪人,大罪人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老东西,为什么不是我这个老东西。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暮家满门忠烈,你怎能忍心再收去这唯一血脉啊,你收的还不够多,不够多吗!老主子,老奴该死,该死啊!”
“爹,爹,您别磕了,别磕了!”暮清强行扶住磕头不止的老父,老人家额头已磕的血肉模糊,滚滚热泪不断涌出着。
“清儿,我们必须下到谷地,活要见人,死,无,“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找到少爷,带他去见老主子。”
“嗯!”暮清重重点头应下。
暮家父子连同刺下的虎卫,受伤的虎跃龙远,巧荷竟然也活了下来,正要朝林中找寻下到谷底的路时,被衣衫破损,身中数剑的文王拦了下来。
找寻骠骑将军自然重要,可是,暮家取道狼牙口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快些抵达赤城,解镇国公之难吗,如今到好,赤城就在山下,镇国公仍在城中苦战苦挨,而他们呢,就这么放弃,要掉转方向下谷寻人。深谷去路本不可寻,就算到了谷地,他们又该花去多久的时间寻人。如若骠骑将军知道他们如此做为,试问,他会如何大发雷霆。
“不如挑选精干之人下谷寻找,我等继续未走完的路,待解了镇国公之难,再让他老人家发兵寻人,两位认为可好?本王相信,骠骑将军定会吉人天佑,而且本王探头看过,崖上皆有老村生出,凭将军的功夫,兴许此时正落于哪棵村上,在想办法安稳下到谷底呢。”
文王之言不无道理,更说的真心实意,平静下来的暮家父子,急从虎卫中挑选了伤势不重的十人,下谷寻人。其余活着的,速速离开狼牙口”那些身受重伤之人,只要还有一口气也要带其离开这处死地。
山上风云突幻无常,人心如被重石压制,喘息不顺,痛疼不已。
“啊!死了死了!”
“闭嘴,抱紧我!”
“暮迟骏,呜呜!”
急速下坠,生死关头,木仁竟然哭了起来。
哭自己这朵美丽的奇花还没开就谢了;哭自己空有冥焰至宝却无用武之地,竟然让个木头逼死深谷;更哭的一塌糊涂是暮迟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陪着她跳了下来,何种气魄,何种胆识,何种缺心眼。
忍着怀中女人的嗷嗷大哭之声,将手中利剑当成了匕首不停刺向崖壁,虽然不得手,总好过没有。好在下坠途中不时有老树伸出的枝杆阻挡着他们,越是这般,越将女人紧拥怀中,暮迟骏的手臂、后背、双腿皆有刮伤,但是与左肩的刀伤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你给我闭嘴,我们还没死呢!”男人不断找寻着支撑物,还得与怀中女人废。舌之力。
“我不要死,我不要掉成肉泥。我还要活剁了那群王八羔子,我,啊,我的腿!”
女人一声痛呼,暮迟骏用力将刮再刺向崖壁,一个急转,与女人又调转了位置。
“骏!”女人轻呼,看着男人紧锁的眉头,那些粗技戎破皮肉之痛可想而知。
“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为什么要跟她一起?为什么?他当时哪有时间问自己为什么,哪有时间去想清楚为什么,在女人仰身而下时,他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扯痛的心强烈的催促着他,不顾一切,飞身而去,他要接住她,他要紧紧抱着她。正如此时,他受伤的左臂紧缠着她的腰,而她也在紧紧回抱着他。
双双而下,风将眼中的泪水刺了出来,紧紧闭合,再睁开;崖上长出的老村帮了他们,也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只要能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要活下去,早晚走出深谷,早晚血帐血还。
“水,水,水!”木仁打出的冥焰落到了水潭上,木仁大喜,这下他们不能掉成肉泥了,这下他们有救了。
可是耳边传来幕迟骏低咒,“该死的,我不会水!到时候你自已,“……
“到时候必须紧紧握住我的手,你敢松开,我一准到地府里撕了你!”
“我太重了蠢女人,我会把你拖下去的。”
“给我闭嘴,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发誓,绝不放过你。回答我啊!”
“你,好!”
“快,张开嘴,吸足气,闭眼!”
听她的,一切都听她的。因为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紧的好似要捏碎他的骨头,紧的好似要与他筋骨相连,就如同落崖时,他死死将她抱在怀里一般。
扑通巨响,瞬间白浪溅起,久久不散!
第三卷 纵横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