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多一点,理智多一点,她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答应许云谦的求婚。
是她害了母亲,她恨自己,也恨所有间接害死了母亲的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姐姐扶起了她,抬起头,她看见继父在床的那边掉泪,只一眼,继父就仿佛老了一轮,猛然她意识到,母亲走了,伤心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她把母亲留给了继父,让他单独再陪母亲一会儿。也许,母亲到死都不是很爱继父,但继父应该是爱她的,虽然他很大男子主义,也有点粗糙,各方面远远比不上父亲,但他确实是真心爱着温婉秀丽的母亲的。
她替母亲哭,母亲临死之前看见的,只有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姐姐先比她走出急救室,她还没出门,就听见了姐姐的骂声。
姐姐骂的人是许云谦,她手里还抱着她的婚纱,许云谦赶来了,站在走廊里,失魂落魄的,任凭姐姐骂着。
“婚礼你不来,你现在到这来干什么?!”姐姐在骂。
方圆慢慢地走出来,把门仔细地关好,以免吵到了单独相处着的继父和母亲。
许云谦看见了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她。
她哭了太久,已没有力气大声说话,看着许云谦,她轻声说:“我以为你出了车祸,或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所以不能来。我妈也是这样认为的,她问我,云谦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缓缓地说着。
许云谦满脸的灰败与恸悔,良久,他才说:“对不起。”
姐姐又骂:“滚!谁要听你假惺惺地说对不起!我阿姨死了,你现在高兴了吧,你不愿意结婚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人!”姐姐的手指着他的脸。
许云谦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字也不说,许久,他才又说那三个字,“对不起。”
姐姐又说:“你滚!”
许云谦看着方圆,嘴动了动,仿佛又要说对不起。方圆止住了他,她咬着牙,低低地吐出两句话:“你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许云谦浑身一震,定了几秒,然后像丢了魂的僵尸似的转身走了。
她赶走了父亲,也赶走了许云谦,凡是害死母亲的人,她都不愿再见到。如果可以,她连自己也不想再见到。
母亲被推走的时候孔灰和吴锡也赶了过来,消息传得很快,似乎大家都知道了。她正在上演电影电视里常见到的镜头,抱着母亲不放,然后被众人拉开。
她哭倒在孔灰的怀里,孔灰拍着她,声音也哽咽着,“阿姨是好人,她会保佑你的,你要挺住!”
她放声大哭。
在走廊的长椅上她坐了很长时间,孔灰一直抱着她。继父到底是个男人,比她先止住泪,姐姐搀扶着他,吴锡在和他们说话,她已经哭昏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墓地两个字,她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抬脸抹泪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走廊的尽头。很远的那里,站着两个人,泪光模糊中,她也一下认出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父亲,他并没有离去,而另一个,是苏南。
他也来了。
隔着一长条走廊,远远地,他在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两天有点事,耽搁了,一直没更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家了。第一次写渣男,第一次想写的现实一点,但是,现实好像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啊。狗血会接踵而至,后面,会那个一点吧。抱歉的某梦……sorry。
32 阴雨霏霏
离开医院,方圆跟着姐姐一起回了继父家,吴锡开车送他们回来的,孔灰也在,在后排座位上,孔灰一直握着她的手。
继父家楼下,孔灰抱着她,“你还有我,我肚里的孩子还等着要认你做干妈呢,你别哭鼻子了。”
方圆抹一把泪,点着头。
吴锡开着车离去,她目送着他和孔灰,车转弯消失了,她回头的瞬间,忽然就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车窗是开着的,苏南正坐在车里,侧脸看着她。
他从医院,一路跟到了这里。
隔着几十米距离,方圆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转身跟在姐姐的身后向楼里走去。
她帮着继父收拾母亲的遗物。在床边,她和继父仔细地叠着母亲的一件件衣服,继父忽然伏下头失声哭了起来,花白的头颅不停地颤抖,方圆的眼泪跟着一下掉了下来,看着继父伏着的背影,她哽咽得喘不过气来。
哭声传到了厨房,正在做饭的姐姐擦着手走了进来,看见这个情景,眼眶里也一下聚满了泪。
不久姐夫也来了,他们在医院的时候,他在酒店善后,把参加婚礼乱成一片的来宾都送走,挨个的退还礼金,又把孩子托付给亲戚照看,之后才赶来了岳父家。
方圆和继父止住了哭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都举箸难以下咽。
席间,姐夫告诉她,酒店把酒席定金悉数退给了他,说有个叫吴锡的帮他们结了帐。姐夫问:“吴锡是不是你那个好朋的老公?你们约着一起结婚的。”
她点头,姐夫说:“你那个好朋友真仗义,几万块钱呢,就帮你全结了。”
方圆没说话,其实她心里猜得到,那么大一笔钱,吴锡只是负责出面而已。
姐姐也放下筷子,对她说:“那个吴锡刚才在医院里,对我和爸爸说,他会帮我们解决墓地的问题,还有葬礼,他也会协助我们。他说你和孔灰就像亲姐妹,让我们别客气。好的墓地现在也不好买,我和爸爸就做主同意了,你看可以吗?”
她顿了半晌,终于点了下头。
她想好好地安葬母亲,继父和姐姐大约也是这样希望的,所以才同意接受这种帮助。
她知道是苏南指使吴锡这样干的,但不管苏南是出于何种目的,对她的幻想还好,或是抛弃了她内疚也好,有一点是事实,那就是,他们确实曾经真心相爱过,而她,也确实真真实实地做过他的女人。她想母亲走好,继父和姐姐也是这样想的,这种悲伤无措的时候,似乎她没有理由推开苏南主动伸过来的援手,毕竟,他有把事情处理得更好的能力。
这份好意,她方圆领了。
母亲在三天之后下葬了,老天也来凑热闹,是个阴雨霏霏的日子,雨丝斜斜的飘着,抬眼望去,没有一处不是湿漉漉的。已进入梅雨季,不当心,天空就会落雨。
母亲的墓碑做得很庄严,墓地周围也很宽敞,填土的时候继父对母亲说:“以后我也可以来这里,你等着我。”
方圆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姐姐拿手帕捂着眼睛。姐姐的儿子还不懂事,在姐夫的臂弯里,对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只喊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