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立的恨大约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她觉得她对他的信任不被重视,对他的依靠得不到回应,她一直以为家立是比她父母还要懂她的人,但是,他骂了她,把她送回不理解他的父母面前,她开始觉得,他跟她的父母是一样的,都很讨厌!
从此,家立说东她就向西,说南她就向北,跟他对着干,只不过下场都是她完败。
两年前,春喜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她读的是二流理科大学的英语系,到哪儿人家都觉得她这文凭不专业。最后还是家立帮她解决工作问题,他是个中医,人脉广,帮她在某个医药保健进出口公司找个了小翻译的工作。
她虽不情愿欠他人情,但总比没工作的要好。反正她在家立面前丢脸、憋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很皮厚,田砚砚也这么感叹过的。
挂了电话,春喜回屋的时候,看见家立站在隔壁阳台上,眺望远方,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侧脸很好看,线条鲜明、挺直,嘴唇薄而且性感,目光轻轻掠向前方,有点儿忧郁。春喜不禁多看了两眼。
谁知家立毫无征兆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春喜一怔,冲他干笑了两声跑回屋去了。
她抱着软绵绵的公仔在床上打滚,忽然想起来,家立貌似站在那儿很久了,他该不会什么都听到了吧?
她哀叹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哎哟,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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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春喜被自家老妈拖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她一向懒,能坐着绝不会站着,能躺着不绝会坐着,让她帮忙做饭,她真是不情愿了。
“妈,谁要来咱家啊?”不然能这么劳师动众的请她这个天下第一大懒人帮忙做饭!
“你程妈妈他们啊,还有家立。”
“不是前几天才吃的饭么?怎么要还吃啊……”春喜不满的念叨。
“今天有点事情要跟你和家立说。”顾妈神秘的说。
“什么事?”
“吃完饭再说!”
春喜虽然懒,但是特别热情。程家三口人一来,春喜就满屋子的给他们找鞋,一激动,她就给忘了她和家立十几年的深仇大恨,风风火火的给家立找出一双拖鞋,“家立,你看看这双你穿的了不?”
家立说:“有点小。”
“哦,那你等一下啊,我再给你换一双。”说完她又到酒柜下面抽屉翻找。
程家夫妇看着他们相视一笑。
等到春喜给家立找来一双合适的鞋,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凭什么要这么欢快的伺候他?
春喜摆着一张臭脸把鞋往家立怀里一丢:“将就着穿吧!”
程家立对于她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了,穿了鞋,到厨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这顿饭吃的春喜心不在焉,她最怕被人吊胃口了,总忍不住的去想她老妈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她和家立说的。
吃完饭,四个家长一本正经的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的还聊上几句,家立坐在旁边翻看茶几上摊开的报纸,他同家长们已经融为一体了,俨然是一个严肃的小老头。只有春喜坐立难安,她那心里难受的跟猫爪似的,到底她老妈要说什么啊!
终于,她忍不住了,跑到她老妈边上凑过去小声的问:“妈,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讲吗?”
她老妈这才恍然大悟,拍拍腿,说:“差点忘了!”
她把电视机声音关掉,跟程家妈妈打商量,“玉凤啊,我们前两天商量的那事儿今天跟孩子们说了吧。”
程母点点头,“家立,我跟你顾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下半年让你跟春喜订婚,你都快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春喜也不小了,我看你们合适,从小一块长大,都挺了解对方,再说,我跟你顾妈妈不是也给你们定过娃娃亲么,这可不是定的玩儿的。”
春喜吃惊不已,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娃娃亲这种事情!她推了推她老爸,顾爸耸耸肩表示他不反对,她再看看家立,家立淡定的放下报纸,没什么表情的说:“妈,我们回家再说。”
春喜知道他是生气了,他一生气就没表情,然后特别冷静的说话,就像她以前无数次惹他生气,他都是冷着面孔冷着声音让她理他远一点。记忆中大概只有她离家出走投靠他的那次,他真的发火了,往日面瘫的家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火冒三丈,大声喝斥她的家立。
春喜看着家立那面瘫的峻脸,忽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她在心里窃笑,这回总找着机会对付你了吧!
她忽然站起来,无比真诚的对程母说:“程妈妈,我觉得你说的对!其实我挺喜欢家立的,我同意下半年订婚。”
说完,她如愿以偿的看见程家立惊诧的望向她。
恋爱障碍症
甜点店里,田砚砚捂着肚子笑趴在桌子上,“哈哈哈哈,我真的好想见识一下面瘫君脸部抽搐的样子啊!春喜啊,你太不容易了,终于当着他的面,实实在在的赢了一回!”
“不过此乃下下策,我还是觉得我被我妈卖了。”春喜十分忧愁的说,“后来我跟我妈说其实我的开玩笑的,结果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苦口婆心的劝我跟家立试试看。有什么好试的,要能成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
“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他的么,你看他好歹也是个青年才俊,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田砚砚说。
春喜瞪眼:“谁喜欢他了啊!让你跟这么个冰山生活二十三年,你迟早得变冰棍。小时候还觉得他对我挺好的,长大之后才发现残忍的真相,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被他忽悠多少回了,骗我说我们家那块地底下原来是乱葬岗啊,晚上不乖出门玩的小孩要被魔鬼带走的啊,自打那以后我晚上都不敢拉他出去玩,只能到隔壁邻居婆婆家玩猜左右!其实他就是嫌我烦,怕我老是跟着他。还有啊,面对我一腔热血跟我爸妈闹革命的时候,他居然帮着他们教训我!我一直以为他跟我是一国的,我错的太离谱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伤心!要我跟他结婚,不要说门了,窗户洞都没有!”
春喜一说到家立,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能拉着田砚砚说上好几个小时,说来说去也就就那几件破事,反反复复不知疲倦。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田砚砚都听到耳朵起茧了。
要让田砚砚说,她觉得春喜其实一点都不讨厌程家立,甚至是喜欢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当然,言情小说看太多的田砚砚,整日便幻想着眼前这一对儿青梅竹马终成眷属,好抚慰她一颗寂寥的少女之心。所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