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台便吐起来。程郁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等了一会,里面好久没有动静,她放心不下,推门走进去。
齐博文吐了一阵,扶着洗手台,蜷在一角,白色衬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暗红的一片,远远地看过去,狼狈至极。
程郁赶紧过去扶他,“没事吧?”
齐博文精神有些恍惚,迷蒙地看她,“凉生?”
程郁的眼泪一下落下来,扶着他的肩膀说,“我扶你出去。”
齐博文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手抵着胃部,蜷缩在地上。程郁蹲在他身边不知如何是好,正要起身去找齐博年,突然就被齐博文握住了手腕。
程郁被吓一跳,弯腰去看他,“怎么了?”
“程郁。”齐博文似是怕头顶的灯光,抬手盖住眼睛,声音低低的,也不知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程郁凑过去,就听他说,“我难受得厉害,如果凉生活不过来,我也不用再活下去了。”
程郁跪在地上,一时惊得无法言语,正怔忪间,身后有人走过来。她回过头,齐博年已经满脸的泪,看到她的脸,掩面蹲下来。
程郁仰头倚在墙壁上,午夜的医院静得可怕,窗外起了风,打在窗户上,动静大得吓人。她抱臂蜷缩在一旁,今晚的夜太长,不知什么时候能熬过去。
隔阂
傅凉生抢救过来后,因为失血过多,过了三天才醒来。醒来后便不认识人似的,看人时都是神情呆呆的。齐博文试图跟她说话,傅凉生只是抬眼看他,面上全无表情,看得累了便别过头不再理他。
齐博年只能天天在医院陪她,傅凉生一直不说话,情况也不见好。程郁跑去问程雁新,也只说是精神受了刺激,哪天自己想通便好了。
万一想不通呢?程郁倚在门边看齐博年坐在床前削苹果,低垂的眉眼映着窗外的日光,说不出的温柔多情。程郁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这漂亮男人不知最后能否抓在自己手里。
齐博年听她叹气,以为她是无聊了,走过来讨好她,“觉得闷了?”
程郁侧头看了眼傅凉生,小声问,“她还会好吗?”
“会的。”齐博年捧着她的脸,蹭蹭她的额头笑着说,“谁还能骗自己一辈子?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要多久呢?”程郁站直了身子看他。
齐博年见她神情冷下来,小心地问,“怎么了?”
“你要我等多久呢?”
“对不起,程郁,凉生这个样子……”
“交给齐先生吧,你不是她的心结。”
齐博年一瞬间露出痛苦的神情。
程郁竟觉得心疼,低头伏在他的胸口说,“我不是故意激你,你知道我说的没错。”
“不。”齐博年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我不是为这个难过,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办,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爱莫能助。”
程郁叹一口气,“傅颖也是倒霉的人。”
“你觉得是哥哥的错吗?”齐博年突然难过起来,“我有时候挺恨他的,装一副无情的样子,却对谁都狠不下心,只是白白给人希望。”
程郁有些笨拙地宽慰他,“大概是我们不懂。”
齐博年抬手盖住她的额头,笑起来,“你也学会他们的烂借口。”
程郁理了理他的衣领,有些严肃地看着他,“我不希望你再管了。”
“程郁?”
“我的要求不过分。”
“我知道。”齐博年有些难堪似的掩唇低下头,过一会才跟她商量,“等凉生好一点再说行吗?”
“如果我不接受呢?”
齐博年不知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正疑惑,程郁已经推门走出去。
齐博年赶紧追出去,程郁走得急,几步已经到了电梯前。齐博年追上她,把她拉到一边问,“怎么了?”
程郁甩他的手,“你还喜欢她?”
“不是,我……”
程郁打断他,“你说实话。”
“程郁,我不会骗你。”
“够了。”程郁气急败坏起来,“你每次都那么说,可是看你对她的态度,让我怎么信你,信你空口无凭吗?”
齐博年看着她不说话。
程郁突然气得狠了,咄咄逼人地问他,“我说得过分了?”
“程郁,你冷静一点。”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程郁说完退一步,按了电梯。等电梯来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齐博年说,“我不是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能忍受的。”
齐博年哽了下喉咙,没有说话,看着程郁上了电梯,也没有拦她。
程郁进了电梯,齐博年站在走廊里,身后的窗棂里日头正暖,他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著有些可怜。
莫名吵了一架,程郁有些懊恼,走出医院大门,这才觉得茫然起来。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竟不知该往何处去。齐博年没有追出来,大概是怕她尴尬,他有时候太懂她的心思,却让她忿忿不平起来,心里骂道,哄她一下又不会死。程郁抬手按住胸口,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原来并不总是开心的。
晚上,程郁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她一个人无聊便在外面逛得久了,心里空落落的,闲下来又怕烦躁得厉害。这么一晃,时间已经快近十点了。她回到家,程雁新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回来忙站起来问,“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程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脱了外套便往屋里走。
程雁新跟上去,“怎么了,心情不好?”
程郁回身抱住他,“我跟齐博年吵架了。”
程雁新愣一下,笑起来,“年轻人哪有不吵架的,吵过了便好了。”
“可是他都不跟我吵。”程郁想着又生气起来,“让我有力无处使。”
程雁新笑着说,“那说明他让着你嘛。”
程郁撇了撇嘴,“我知道,他把我当小孩子,晾着就好了。”
程雁新细声细气地哄她,“好了,不气了,洗个澡,早点睡吧。”
程郁被他推着进了房间,也不多再想,乖乖进了浴室去洗澡。
程郁洗完澡出来,程雁新还没睡,端了杯热牛奶给她。父女俩又聊了一会,程雁新才回去,临走还不忘嘱咐她好好休息。
等他走后,程郁过去拉上窗帘准备上床,谁知走到床前就看到楼下站了一个人,暗夜里看不清样子,模糊的路灯下只看得到黑色的大衣和指尖那一点腥红的光。程郁倚在窗前,抱臂看着楼下的人,她有时候有些不明白齐博年,明明是聪明的人,有时候却又笨嘴拙舌的,连道歉也只知道用最笨的方法。
程郁看一会拉了窗帘,他得罪她了,受一点苦也是应该的。这么想着,她便狠狠心不再管,跑到床上躺下来。
夜很静,程郁却睡不着,因为心里有事越躺越精神,干脆坐起身倚在床头发呆。不知道齐博年还在不在,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夜黑透了,外面起了风,隐约传来几声呼啸声。她终于忍不住,跑过去撩开窗帘看了看,发现齐博年还站在楼下,她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情绪,不知该感动还是该生气,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