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1 / 1)

时间的玫瑰(出书版) 蓝紫青灰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素的作用,和周围空气里的香气,让她在梦里做起春梦来。梦中有蒲瑞安温和的笑容和甜蜜的亲吻,扰得她睡不安稳,辗转反侧。梦里有意识在告诉自己,真是疯了,怎么大白天的做起春梦来,梦里另一个自己说不是白天,是黄昏了。

  黄昏里光线蒙昧不清,开灯嫌早,不开灯又觉得暗,上海人把这个时候叫做“亮不抢光”。意思是灯的亮度和外面的光线没什么区别,一般这个时候不开灯,而是出去转一圈,散个步,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昏暗,回来一开灯,才觉得大放光明。

  景天在梦里和蒲瑞安缠绵着,让他软软地抱在怀里,泡在滑腻的温泉水里,黄昏幽暗的光线投射在两人周围,蒲瑞安的脸上带着超凡脱俗的恬淡神情。他没有戴眼镜,眼睛清亮有神,像是近视已经离开他了。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用她和他之间在最亲密的时候才用的昵称唤她:“景儿、景儿。”

  不是景和儿两个字都发音,是“景儿”,两个字发一个音,这个字从他嘴里吐露出来,透着无可辩驳的亲昵。他从第一次在铁道边的拥吻起,就用这个字唤她。每次在没人的时候,在两个人欢好的时候,在私密空间里,他就用这么沉溺的口气唤她。既是爱她,也是在纵容自己的欢娱。他的欢娱来自她,也来自他给她的爱,因此他爱她超过爱自己。景天从来都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重,因此只要他一叫她景儿,她就会让自己溺死在他的爱情里。

  梦里她载沉载浮,像是荡悠起来,蒲瑞安带给她的欢乐让她飘飘欲仙。她快要为她在梦中做这样的春梦羞愧了。一个孩子已经四岁,一个孩子在她腹中也有三个月,她还像一个少女一样做这样的春梦。这样的梦境,她会不好意思告诉蒲瑞安的。也许是怀孕这头三个月的禁欲和雌激素的增加让她春情难忍?她想不行了,不能这么纵容自己沉迷下去,得醒过来了。一会儿保姆带了阿德回来,见她高卧在榻,实在不好意思。

  但梦里的春梦还在继续,蒲瑞安温柔地爱抚着她,吻她,叫她景儿。她到底是和他彻底缱绻了一番,后来他推开她一臂远,看着她说:“景儿,我走了,你有阿娴,她需要你,还有阿德,他还小。你好好照顾他们,我舍不下你,最后来看你一下。”

  她抬头问:“你去哪里?不带上我?”他是去开会三天都要带上她的,他从来没有抛下她不理。但是这次他说:“我去的地方,你还不能去。”

  她挣扎着要起来抓住他,却被他轻轻推开。她还在发愣,就见大门口啪的一下亮了灯,蒲瑞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弯腰换着鞋,抬头看向她,笑问:“怎么啦?睡觉魇着了?你看你,一个人打个瞌睡都要让我担心。”她见到他,把梦中的情形忘了一半。伸出手臂示意他来抱她。他过来她身边,她娇痴亲昵地在他耳边戏谑地说:“才一交睫,已入梦耶?”用的是一个古典小说里一对夫妻的床帏私语。他在她身边坐下,俯低身子拥住她,吻她的脸,说:“我爱你,你让我怎么舍得下?”

  她又惊惶起来,梦里的情景重新浮上来,她正想告诉他她的春梦和他梦中所说的话,就听阿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脆的童音叫着“妈妈,妈妈”。蒲瑞安轻推她一把,说:“阿德在叫你,你回去吧。我是不能带你走的。”

  阿德继续叫着妈妈,爬上榻来摇她。她从梦中醒来,仍然不能清醒,下意识地抱住阿德,问:“爸爸呢?”阿德说:“我没看见啊,爸爸回来了吗?爸爸,爸爸!”他又爬下榻,往其他房间找去,一路找,一路大声喊爸爸。

  她还在怔忡着,摸一摸脸上,冰冰凉凉的,捻一下手指,上面有水。是哭了?是在梦中哭了吗?她这才猛地想起梦中的情景来,梦中他说舍不得她,告别了一次,又告别一次,推开她,再次推开她。在梦中他说阿德阿娴需要她,他不能带她去。他去的地方,她还不能去。

  她这下是真的蒙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做这样的梦?发生了什么事,会在梦里出现这样的情景?

  她坐在榻上,半天站不起来。她叫保姆的名字:“萍姐,萍姐。”

  保姆萍姐应声过来,站在门边问:“阿德妈妈,要不要开灯?”手放在墙上的开关上,等她发话。

  影影绰绰地,窗口那里有人,景天伸手召他过来,她叫他的名字:“小安子,你回来了?你过来呀。”那影子滑行过来,在她面前伫立半刻,阳台门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随着拂起的纱帘,裹着飞进几片雪白的苹果花瓣落在她的身上和榻上,那影子被纱帘一打,像一股烟一般的淡了散了。

  景天看着这情景,捂了嘴号啕大哭。她想一定是出事了,他才会这样万般不舍地告别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三番两次,他走了又回来,只是因为他舍不下她。

  萍姐被她的哭声吓着了,灯也没顾上开,扑上来就问:“阿德妈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蒲先生回来?”

  景天哭得肝肠寸断,哽咽到不能说话。

  萍姐说:“阿德妈妈,我来开灯。”

  景天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开,不许她开灯。她知道灯一开,他是怎么都不会回来了。

  萍姐不知失措,只会一迭声地叫:“阿德妈妈,阿德妈妈?”

  景天放开她的手,停住哭泣,低声说:“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会儿。看好阿德,别让他进来。”萍姐哦一声,依言离开卧室,走时还掩上了卧室的门,把景天重又关在一片黑暗之中。

  景天拥紧身上盖着的绒毯,像是可以抵御来自地狱里的寒气。她望着影子消失的地方轻声喊:“小安子,小安子。”

  这次影子不再聚拢,任她喊了一声又一声,就是不过来。她停止呼喊,呆呆地注视着影子消失的地方。也不知过了多次,她手边的手机响了,音乐是她选的《青春舞曲》,这欢快的调子在这个时候,显得那样的刺耳。

  她哆嗦着手按了接听键,那头是一个礼貌的女子声音,用冷静的语气问:“是景天女士的电话吗?你是景天女士本人吗?”景天哑着嗓子说是。那女声又刻板地说:“我是公安处交通厅的办事人员。我姓刘。景天女士:下午五点在A7公路上出现了连环交通事故,一共有七辆汽车被撞,其中小汽车五辆,小货车一辆,大货车一辆。七辆汽车的车主已经确定,其中一名叫蒲瑞安,驾驶的是一辆梅塞德斯奔驰,车牌号码是……”她念一串数字,“驾驶证里有张卡片,上面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