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冷,进去吧。进去后关上阳台门,说:“你和爸妈感情真好。”景天说:“当然了,他们就我一个女儿嘛。你是不是很羡慕?”蒲瑞安说:“很羡慕,我们也养女儿吧,我也希望二十年后,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我爸爸,到哪里都挽着我的胳膊。就跟你爸一样得意。我看你挽着周老师的时候,他也享受得很。”景天佯怒说:“胡说。”到厨房收了碗去洗。
客厅里茶几上昨夜吃的水果和茶杯已经被傅和晴收拾过了,景天就扫了地拖了地板,蒲瑞安给几个房间里养的好几盆水仙花都换了水,景天拿她从小到大的相册给他看,蒲瑞安看到有趣的,问是几岁、在什么地方照的,其中不乏和上影厂的明星的合影。蒲瑞安说:“你妈妈就很有明星的样子,怎么没有拍电影?”景天说厂里这么多女演员,你叫得出名字的有几个?我妈年轻时刚分到厂里的时候是做演员的,可惜没遇上好时候,后来就改做行政了。
蒲瑞安看看她脸,说:“你也可以去做演员。”景天说:“我不行,我小时候班主任老师推荐我去考小荧星都没考上。后来我爸妈都说女孩子如果脸生得漂亮,又不靠漂亮的脸吃饭,才是真漂亮。我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了。从前我妈他们那时候,漂亮的女演员还算矜贵,现在嘛,也就好算戏子了。一个轮回下来,都打回原形了。当然那时候也有被上头的人看中的后来不做这行的,但到底要隐蔽些,不像现在。”蒲瑞安同意她爸妈的说法,说真是眼光高远,不是一般人想得明白的。又说:“你彩衣娱亲做得挺好的呀,真是孝顺女儿。”
景天笑,说:“我都这么大了,还在吃他们住他们用他们,再不让他们开心,就白活了。”蒲瑞安说:“我就喜欢你这个,心地善良。”景天朝他笑,两个人看完几大本相册,转眼就中午了,把昨天剩下的菜热一热吃了,景天问下午去哪里?她心里暗想再在家里呆下去,只怕要出事。傅和晴和景至琛对她这么放心,留蒲瑞安过夜,又让他们两个在家,她要是做点什么事,觉得对不起他们。
蒲瑞安说我家里有两张晚上音乐会的票子,人家送的,去听音乐会吧?景天一听来了兴趣,说好啊,你怎么不早说。蒲瑞安说忘了,昨天就想着和你怎么过节了。景天说音乐会都会忘?你真了不起,贵人多忘事。蒲瑞安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爆粟。景天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晚上几点的?我们哪里吃晚饭?
蒲瑞安看一下表,说先去我家吧,我要回去换件衣服,这衬衫穿了两天了。昨晚放了一夜的鞭炮,也不知家里的门窗玻璃有没有受损。
景天说好。又问去听音乐会穿什么衣服?蒲瑞安说你妈妈那样就不错。你没有晚装吧?要不下午我陪你去淮海路上买一件。景天听了打一个寒颤说,我还没学会在大冬天穿成那样,袒胸露胳膊的,想冻死我啊。我去找找我妈的衣服去。跑去父母的卧室找衣服。
找来找去找了一件带点极淡粉色的灰色羊毛绒的长身连衣裙,小元宝领,公主式样的腰线,七分袖,收腰大裙摆,裙长至脚踝上两寸,穿上高跟鞋,就是标准的六英吋裙。景天穿上这一身出去给蒲瑞安看,蒲瑞安看了就拍手,说真漂亮,高雅得像个去参加舞会的公主。腰身稍有点大,系上腰带就正好。
景天低头看脚上的鞋,说就是我妈这双鞋我穿了有点挤脚,我的脚比她大半码。可是我又没有这么高的鞋子。蒲瑞安说那就去买一双鞋。景天抬了抬眉毛问你给我买?蒲瑞安说那当然。景天说我就勉为其难收下这件新年礼物吧。脱下傅和晴的鞋子,换上自己的一双平跟鞋,往脸上扑了点粉涂一下唇膏就算化了妆。又找了一件傅和晴的大衣来披上,最后连一条羊毛围巾都是傅和晴的。景天说多亏我妈妈衣服多,不然真没办法出门了。
两个人关好各处的窗,锁了门下楼。蒲瑞安说你是个学生嘛,现阶段衣服是以学生装为主,以后慢慢添。景天作一个惊讶的表情说:“怎么,不是拿金卡送我吗?我看香港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蒲瑞安摊摊手说:“金卡是什么样,我没见过。是金子打的吗?如果二钱金子可以打一张卡,那卖鱼的鱼老板十个手指头伸出来八只金戒指,可以打多少张金卡?”景天说:“哈哈,到时候不用拉卡,直接掰一个角扔在柜台上,就把人家给吓傻了,说,那里来的大侠?”
蒲瑞安用钥匙开了车门,两人在车上说说笑笑到了淮海路,先不回蒲瑞安家,而是去巴黎春天挑晚装鞋子。商场里挤满了喜气洋洋的男男女女,每个柜台前都是人,导购小姐们忙不过来,全都一路小跑地顾得东顾不了西。
景天挑中一双素面麂皮浅口鞋,后跟足有七厘米,尖尖细细的像个锥子。她看了笑说这鞋拿在手里,鞋跟可以做武器。导购小姐拿出她的号来,一头又忙着照顾别的女士去了。景天坐下要试鞋,蒲瑞安看导购小姐不得空,自己蹲下身托着她的脚,替她把两只鞋都穿上。
虽说女士们试鞋,陪同的男士发表意见的很多,付账的也多,但亲自为女伴试鞋的就少了。他这一番举动,登时让旁边试鞋的女士眼羡不已,而他却浑然不觉,侍她穿好,再扶她站直,让她走几步试试合不合脚。景天站起来,几乎和蒲瑞安一样高了。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回头对身后的蒲瑞安说,安先生,如何?
那双高跟鞋把她的小腿拉得更长,裙下露出的一截线条,像天鹅的颈项。蒲瑞安笑笑不答,景天想起刚才他握着自己的脚为自己试鞋,一时暧昧浮上心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收起笑容说就是这双吧。让导购小姐把旧鞋装进盒子里放进拎了购物袋,蒲瑞安去付了款,替她拎了袋子,离开全是镜子的商店。
回到蒲瑞安家里,蒲瑞安仍旧请她去他那八个平方的小亭子间里坐了,说这房间朝北,冷,我来开取暖器。把书桌底下的电暖器打开。又说喝咖啡吗?喝点热的暖暖身吧。景天说好,电暖气的热风吹到她脸上,让她的脸微微发红,她脱了大衣和围巾搭在椅背上,在书桌前的藤椅上坐下,看看四周,还和去年她来的时候一个样。
蒲瑞安说我离开一下,去拿水来。景天嗯一声,捡起桌上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