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咖啡里加满了掼奶油来取笑我一样。”他是那样一心一意要讨她好,现磨了咖啡豆,准备了依云水,还有哈尔滨面包房的掼奶油。还有那脚本,花了多少心思。景天自然明白,却悻悻地说,“真小气,不就多加了你两勺奶油么?”
蒲端安再次被她说得发笑,“还说我小气,一件小事记恨到现在。”
景天故作气恼地样子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那天在你那里受了什么气?你那个小舅舅,简直是个流氓,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扇上去了。”
“唉,他是有点玩世不恭的腔调,不过你的态度我很欣赏。”
景天再斜睨他一眼,“你自己不愿意和他翻脸,有人当枪使,你当然乐意了。”
“不是的,是我妈娇纵他的,他才这么无礼。我总要顾着我妈的面子。”蒲瑞安解释说:“我妈有点神经衰弱,你那天也看见了,她有美尼尔斯综合症,受不得吵,要静。”
景天听了这话更是笑不可抑,“什么?美尼尔斯综合症?这么一个富贵闲人得的病也好拿出来当借口说事?你看你家门口地铁工地上的建筑工人有这毛病没有?还有你工厂里的工人有这毛病没有?我看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词。美尼尔斯综合症?我还有时低血糖呢。”
“你有低血糖?”蒲瑞安笑问:“那我以后有两个女人要照顾了。”他停住脚步,站在铁道的隔离栏干前,借着一闪一闪的信号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景天心一慌,本来伶牙利齿的人,这下竟是说不出话来了。栏干已经落下,挡在她身前,当当当的警告声响在耳边,震得她耳朵发嗡。前面是马上要过来的火车,后面是追到身后的猎人,她能躲到哪里去?
这一路两人很随意的聊天,关系近了不少。她本来以为他承认他明天就走,等于已经和她达成了默契,不再提感情方面的事。但聊来聊去,话题尽围着蒲瑞安的家人了,他是有意的吧?
她抬头看他,想出声纠正他的说法,这个时候货车驶来,带起强劲的焦炭味道的风迫使她闭上了嘴。
蒲瑞安摘下眼镜,放进西裤口袋里,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去吻她的唇。坚定地毫不犹豫地,不容她思考,由不得她表示同不同意,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吻上了她的唇。
景天心慌意乱,呜一声,眼前发黑,牙齿打颤,抖得快站不稳了。
蒲瑞安把她抱紧,让她靠在他胸前,吻她不住颤抖的嘴唇,还有紧闭的眼睛,边吻边低语:“低血糖了吗?”
是的,低血糖了。血液从心脏呼一下奔向大脑,一时来不及工作,尽在她脑中开战了。她脑子里晕成一团,整个人处于真空状态。他对她做了什么,她一时分辨不来。而四肢没有血液来供给热量,手足冰凉,全身缺氧。
蒲瑞安给她最大力的支撑,他捧着她的头吻她的脸。他的手臂牢牢地固定住她的两肩,而她的手里还拎着装桔子的袋子,她不能松手,那样桔子会滚一地。但她最后还是把手指松开,任由袋子落在地上,也不理会桔子是不是会滚落出来,她环起双手,抱住他的腰,放纵自己沉入这个吻里。
有她的鼓励,蒲瑞安的吻更加彻底。他吻她的唇,轻轻地咬她的舌尖,舔她那颗小小的尖尖的犬齿,以及一切他觉得她可爱的地方。明亮的眼睛很可爱,微陷的酒窝很可爱,粉色的嘴唇很可爱,俏皮的鼻子很可爱,他用他的鼻子去蹭她的鼻子。脸贴着脸,两人的唇齿间尽是桔子的甘香。她暖暖的呼吸很可爱,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脯很可爱,他把他的手从她的脑后滑下,放在她的背后往他胸前压,把她软软的胸贴紧在他的胸膛。
甜美芬芳的吻和软绵醉人的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问:低血糖了吗?那就好。
要的就是她在他的拥抱中有低血糖发作才产生的眩晕感,要的就是她会在他的亲吻下微微颤抖。她的躲避总是让他的怀疑,她能退到哪里去?他都追到这里来了,还能让她躲开去?
列车早就过完,当当声再一次响过,蓝灯停止闪亮,隔离栏也升了起来。但蒲瑞安和景天对这一切都全然不觉,只是抱紧再抱紧,亲吻再亲吻。怎么都亲不够,怀里的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他动心,抱紧她的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她眩晕。
景天是早就糊涂了,她那么抗拒这个人的好意,每一次和他相见她都要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次和他说话她都要想了又想,生怕说错一句。怎么这么小心在意的,还是一步步就走到这里?都这样了让她怎么是好?她一定是太久没有过拥抱和亲吻了,她从来都是一个热情外向的人,愿意享受男女关系中最美好的亲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她只是得了肌肤饥渴症,渴望拥抱而已。
蒲瑞安从她的颤抖中领会了她的热情,也从她的平静中明白了她的回魂,他收束住自己的激情,把亲吻的力度和范围都缩小,只是吮吸着她的唇。一下一下,告诉她他的心意。那个在他车上一言不发的姑娘,那个眼睛里流露出哀伤的姑娘,那个在长辈面前娇痴亲昵的姑娘,那个在酒桌上蛮不讲理的姑娘,那个敢和流氓舅舅对骂的姑娘,那个在夜色中匆匆逃走惊惶失措的姑娘。那个性格谜一样的姑娘,让他动心,让他一路追到这里,只是为了这一刻可以任性地不容她抗拒地抱紧她吻她。
甜美芬芳中人欲醉,能让他这么动情的姑娘他还没遇上过,而她的颤抖和回吻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让她动了心?
低血糖了吗?如果是,那就承认吧。
“景。”他叫她,“小景,同意吧。”
“同意什么?”景天不愿意睁开眼睛,如果可以在这个拥抱里直至海枯石烂,一夜白头,中间所有的时间啪一声在弹指下消失,她愿意许下和德温特夫人一样的愿:下一秒就是四十岁。穿黑色衣裙戴珍珠项链,优雅从容地老去。如果可以,她情愿不要醒来。
“就这样,”他继续吻她的唇,“就这样,让我可以做。”
“你已经这样做了。”他的吻带桔子香,就像她在他送来的热水里享受桔子香的薰蒸一样,有点气喘有点闷有点呼吸不畅,可是为什么不呢?就让她在桔子的香氛里溺毙好了。
“还有这样,”他把手伸进她的衣裳下摆里,伸进去抚上的她裸腰。电流一样的窜麻感同时击中两个人,连他都想轻呜一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