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1)

时间的玫瑰(出书版) 蓝紫青灰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手下的兵的本事又加一重尊敬。到底是士兵做的树屋,经得起大风大雨的考验。

  景天看这树屋很安全的样子,动了要拍摄雨中鹭鸟的念头,她一言不发爬上树屋,脱下雨衣取出摄像机操作起来,蒲瑞安不声不响也不阻拦她,跟着上来了。拿起一架军用望远镜,找寻雨雾中的鹭鸟。

  小小的树屋中挤了两个人,就觉得转身不便,两个人都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到最小,不侵占更多的空间,让对方呆得更舒服一些。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在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里,也未必会舒服。景天镇定地从摄像机的取景框里找到往日观察的那窝鸟,看到它们在风雨中颤抖着身子,平时一身光滑蓬松的羽毛这下紧紧地贴在身上,头上那一翎美丽的羽毛也淋得耷拉了下来,全身上下往下滴水,心里难过得直替它们觉得冷。

  这时蒲瑞安忽然开口了,他说:“不要担心,它们千百万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它们捱过了以前的风雨,也能捱过今天的风雨。一个月后你走了,它们还要捱更多的风雨。除非你把它们送进笼子里,不然,就只能随它们去。”

  景天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道理就和书本一样,是虚的,看着它们在雨里受冻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她悻悻地说:“心肠真硬。”

  蒲瑞安笑了,“那你去给它们打把伞吧,或是也造个树屋,让它们躲屋子里。”

  景天说:“有什么不可能?那啄木鸟还住树洞里呢,那就是间树屋。”

  蒲瑞安不跟她争,笑笑不说话了。

  在树屋里呆了一阵,雨势转小,空气中湿意加大,景天觉得有些凉意上来,拣起雨衣披上御寒。

  蒲瑞安说:“要不回去吧?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依我看它们不会受冻,明天天晴了就可以飞出去找食,倒是你,受了凉会感冒的。人是不能跟自然界里任何的动物相比,它们有羽毛有皮草,人比起它们差远了,一点自我保护的功能都没有。”

  景天本来也想回去,但被他先说,倒又不肯了,索性坐在树屋的地板上,望着远山细雨,如画山水。山是淡墨,树染石青,雨是烟笼,森意峭然。她读了那么多的唐诗宋诗,此时能用上,不过是一句“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而已。

  她想我那么多的诗都白读了,怎么就只记得蒲瑞安写在本子上的那一句呢?忽然心慌起来,假意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走吧。我看它们可以安然过夜了。”取下撑着树屋木窗的支杆,把窗户锁好。

  蒲瑞安的嘴角像是又有笑意流露,随即又泯去了。景天收起摄像机,依旧藏在雨衣里。退着先下去了。蒲瑞安跟着退下几步,关好树屋的门,下到地面后,追上景天。

  下山比上山走得快,到半路时雨势转急,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风把人吹得立不稳。景天在雨里被打得东倒西歪,又是冷又是看不清路,牙齿直打颤,让她觉得她就是那树顶上随着树枝飘摇的鸟巢,随时可能被风卷走。

  这情景这恐惧像是在梦里经历过,无边的黑暗和力量把她往一个方向拉,她拚命想逆风而行,往安全的方向走,只是凭她个人的力量,在风雨中连站直都不可能。她的眼泪夺眶而去,喉间像是有个硬核堵着,吞不下吐不出。她在雨中呜呜地哭,知道风声会掩去所有的声音。索性就这样随风去了吧,她像是要放弃和风暴的对抗。

  这时有一双手把她拉住,牢牢地箍紧她的双臂,不让她动,那张同样满是雨水的脸凑到她眼前,冲她喊:“我在这里,不要怕。”把她拥在身边,护着她一步一步朝山下营地走去。景天在他的环抱之下,就像是贴在他的胸前。

  5 台风

  第二天仍然在下雨,紧一阵慢一阵,景天吃中饭时才从房间里出来,捧了一碗热粥,望着窗户外面说:“这雨像是台风的雨。台风的雨就是这样子一阵大一阵小的。这里深处内陆,还有台风过来,看来这次台风得有十级以上。”

  张德飞他们都点头说是,蒲瑞安看一眼她水汪汪的眼睛,问:“感冒了?”

  景天忙点头说:“有点,不是很严重。我妈说感冒不用吃药,只要多睡觉多喝开水就行了。我吃了饭回去继续睡觉去。”

  张德飞说:“去吧去吧,就当是‘外国礼拜天’了,来这里快两个月了,除了刮风下雨,就根本没休息过。我们的周末不是和国际接轨的双休,而是用的农历,跟农民种地一样,就看老天的脸色,他说给假就给假。”上海人说的“外国礼拜天”就是白拣来的休息天,像停电啊开会啊年末大扫除早放半天啊,都在此例。

  景天喝下半碗热粥,又说:“不知道小翠它们这一晚上怎么过来的?真想去看看。”

  蒲瑞安平静地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用进废退。这是自然界的规律,担心也是没用的。”

  景天像是没听到他在说话,转过话题说:“我还是去医务室问卫生员拿两片感冒药吧,免得传染给你们。”端起空碗去洗了,放好碗筷,往医务室去了。

  张德飞他们看看景天又看看蒲瑞安,等她走得看不见了,才问蒲瑞安:“吵架了?”

  蒲瑞安否认得很爽快,“没有。”看看那三个一脸的不信,只好说:“大概是。”

  张德飞吃惊地说:“怎么吵不吵架你都不知道呢?你这个态度不对啊,怎么好这么轻描淡写的?”

  小钱也觉得奇怪,问:“你们昨天不是一起去的山上吗?我们识相得很,就不跟去了。这么大风大雨的还有空生气吵架,真有精神。到底是年轻人,换我们早不行了,她要怎样,就说好好好,你看着办。”

  小赵对小钱说:“那你脾气好的呀。我总是对我老婆说‘再讲再讲’,混过去算数。”

  张德飞向蒲瑞安支招说:“你送她东西呀,一送东西她们就笑了。像我女朋友,我今天送她一瓶香水,明天送她一盒化妆品,礼拜天带她到大酒店去吃顿饭,啥个脾气都没有了。见了我讲:德飞啊,阿拉啥地方去白相?我就搭伊讲:去外滩东风饭店吃咖啡去。她只要肯出去,就没闲话了。”

  小钱表示羡慕,“哟,你又是香水又是化妆品又是吃咖啡,多少钞票够侬用啊,我们两个人工钿一样多呀,你什么地方来的钞票?”

  张德飞摇头说:“我们两个不一样的。你们结过婚人,工资每月要存一点起来,我的工资,是吃光用光,讨到老婆用得精光。等把婚结了,再来存钱。”

  小赵对这样的“月光族”颇为不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