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东京,谁人年少不青葱(1 / 1)

有一种爱情低到尘埃 田小米 9978 汉字|28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四章东京,谁人年少不青葱

  六月初的东京,梅雨季节还没有到,日日的阳光灿烂,天朗气清,令人舒适的好天气。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简单而纯净的色彩像是经过Photoshop处理的高清画面一般,清晰明亮。

  尤浅浅觉得自己仍然飘在云端,身轻如燕,踩着幸福的祥云如梦如幻,一切都不大真实。不由自主地去摸手腕上的紫水晶手链。

  欧子铭比她早一天离开台湾,他此行的随行人员不少,还有台湾方面的人送机。尤浅浅自然是不能去机场送行的。两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待了一上午,尤浅浅躺在欧子铭的怀里,和他一同回忆自相识起的点点滴滴,越说越觉得是一部尤浅浅被欧子铭欺压的血泪史,尤浅浅愤怒地捏紧了拳头打他,欧子铭也不还手,笑着说:“我那是点拨你,谁让你这么笨。”

  临别的时候,欧子铭把一条紫水晶的手链戴在她手上,笑着吻她。

  尤浅浅扬起手腕,阳光下紫色水晶的光芒晶莹剔透,紫色的光圈氲起水样般的光圈,安静的美丽。“为什么送我这个?”

  欧子铭扬扬手机,用水晶穿成的字母O亦是光华熠熠,“还礼呀。”

  电话响起,尤浅浅接起,“到了?”

  徐小可喘着粗气,“废话,赶紧下来。”

  尤浅浅拿起钥匙出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瞅了一眼花萝卜一般的越狱兔的睡衣,深以为不雅,于是又跑进屋子披了件开衫出来。

  阳光灿烂下,徐小可蹬着八厘米高的罗马鞋,穿着浅色牛仔裤,短袖T恤亮丽的站在门口,身旁放着一个大号和一个中号的行李箱。

  尤浅浅走过去,问:“你家当可够简洁的。”

  “废什么话,赶紧帮忙搬吧。”

  尤浅浅和欧子铭商量过,她自己一个人住这两居室,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来说着实有点良心不安,就想着让徐小可搬过来一起住。

  欧子铭说:“只要不是那个藤田幸木,就行。”

  于是尤浅浅开始了和徐小可的同居生活。

  在某一个月黑风高,星光惨淡的晚上,尤浅浅和徐小可在阳台上喝兑了葡萄汁的葡萄酒,聊聊八卦谈谈人生。

  徐小可说:“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绝对不像非诚勿扰那婚庆节目,连相亲都是策划好的。”

  尤浅浅酒意微醺,晃了晃杯子里的酒,说:“小可,我和欧子铭好了。”

  “你俩一直不都挺好的吗?”

  尤浅浅点点头,又摇头,她怎么从来都没有觉得她和欧子铭之前的相处的时候挺好过呢?

  “等等。”徐小可猛地坐起身子来,瞪大眼睛问:“你刚才说你俩好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一起了。”

  “哇,尤浅浅你总算开窍了,姐都跟你会所了女追男隔层纱,难度系数不高。”

  “是欧子铭跟我说让我做他女朋友的。”

  徐小可眼珠子在尤浅浅的肚子上打量了一圈,“你怀孕了?”

  “胡说什么呢?”

  “没怀孕?不是奉子成婚?那欧子铭看上你哪儿了?”

  尤浅浅笑得春风得意,“自然是看上我的人了。”

  大学的时候大家普遍不看好异地恋,认为山远水远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时间和距离往往能超越情感在两个人之间制造裂缝。

  这就跟大自然的不可抗力一样,是人为无法修复的损坏。

  不能说爱情经不起考验,只能说,爱情在现实面前,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本身就像是一场公斤技术相差甚远的比赛。

  对于女生而言,帮你在自习室占座买早饭的男生,比起在电话另一端诉说思念的男友,来得更加真实。在时间的沉淀下,言语上的甜蜜会被行动上的真实渐渐消磨,感情的天平也会发生倾斜。

  我们已经不是十多岁的小女生,抱定忠贞的观念去相信一生一世情不渝的爱情童话。在现实的苛责面前,有些事情只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模样。

  谈一场异地恋尚且如此的艰难,那么异国恋呢。

  当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尤浅浅不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欧子铭很忙,虽然只隔了一个小时的时差,但是尤浅浅觉得她在msn上遇到隔了12个小时时差的林默的次数,都比遇到欧子铭的多。打电话的时候却又有种有话说不出的别扭感觉。

  有一天尤浅浅看完新闻,有点兴奋拨了欧子铭的电话,“喂,鸠山首相宣布辞职了。”

  “哦。”

  尤浅浅隐隐约约地听到欧子铭那边敲打键盘的声音,自顾地接着说:“温总理来日本走了一圈,鸠山就辞职了,我们的温总理果然好强大呀。要是多走几趟,日本内阁不得彻底解散。”

  那边顿了一下,说:“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普天阁美军基地的事情,才辞职的。”

  “欧子铭,你还看新闻呀。”

  “尤浅浅,你还可以再白痴一点。”

  比如又有一天,欧子铭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声音有点沙哑,“睡了吗?”

  尤浅浅本来在卫生间刷牙,一听电话响赶紧跑了出来,带了一嘴的泡沫,吐字不清的答道:“没。”

  “哦,那你接着睡吧。”

  嘟嘟的声音传来,尤浅浅莫名其妙地看着电话,又看看时钟,欧子铭,你梦游呢?

  后来尤浅浅反省了一下,欧子铭话本来就很少,她得启发他一下,找个他感兴趣的话题。正巧msn上遇到林默,说的是科比带领湖人再一次出现在NBA总决赛中。尤浅浅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大家正在做毕业设计,因为是最后阶段,熬夜相当严重,一天的睡不上五个小时,在走廊里走上一圈,遇到面色发黄眼神无光耷拉着头的人,那一定是建筑系毕业班的。但是一到有比赛的时间,整个楼里都是呼喊声,男生们大多不待见科比,女生们却是花痴的要命,尤其是科比时常上演最后阶段的神奇逆转更是符合小女生的幻想。于是以性别为阵营斗嘴的、找事的、打赌的屡见不鲜。尤浅浅就和林默打赌,赢了二百块钱。钱在兜里还没揣热乎,就被林默骗去请客吃饭了。

  尤浅浅想NBA是个男生就应该感兴趣吧,于是跟欧子铭说:“科比这次又进总决赛了。”

  欧子铭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然后问:“你说的是那个**犯?”

  “……”

  诸如此类毫无营养的对话,一来二去,两个人打电话的兴致都减了大半。再加上都不是多话的人,工作学习也都挺忙的,联系就渐渐地少了,尤浅浅开始感到了感情危机的降临。

  于是她虚心的咨询了一下泡小伙儿高手徐小可,徐小可亮丽的一笑,拿起电话跟尤浅浅说:“学着点。”然后她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声音立马甜蜜了好几个加号,让尤浅浅忍不住想给她注射一下胰岛素。

  “喂,嗯,是我。你在干什么呢?我?我在想一个人。是谁?不告诉你,猜吧。呵呵,生活是挺美好的,自从认识了你之后……”

  尤浅浅端着水杯的手抖了又抖,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去阳台吹风冷静一下。

  显然欧子铭也在百忙之中进行了关于方面的思考,有一天晚上他在电话里问:“东大是不是有个国际交流的项目,清华大学也在其中?”

  尤浅浅想了想,“好像有。谁要交换过来?”

  “是你要交换回来。”

  “你说什么?”

  “赶紧去申请。下学期交换到清华来。”

  “欧子铭你有病吧。我好不容易从国内考到了东大,你再让我交换回去,我折不折腾?这逻辑太匪夷所思了。东大校史上也找不出这么丢人的先例。”

  “让你回国怎么了,东京那破地儿有什么好的?”

  尤浅浅挥舞着拳头,“我就是不远万里奔着东大来的!”

  欧子铭带着蓝牙耳机,办公桌上堆着几本计划案,电脑上是东京大学的国际交流项目的网页,鼠标停留在清华大学的位置上。“尤浅浅,你不是想吃大闸蟹、龙虾,和路边烧烤了吗?”

  尤浅浅咽了咽口水,“我暑假回国吃。”

  欧子铭那边不再说话,沉默通过电话线蔓延在两个人之间,尤浅浅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扣着桌子上的一点污渍,隔了一会试探地问:“欧子铭,你生气了?”

  “恩。”

  尤浅浅想你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的,还好意思承认。但是一想到欧子铭这样做的出发点,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转念一想,国际交流的项目申请的人非常多,欧洲和美国的大学是热门,选择清华的多半是对中国非常向往或者喜欢中文的日本学生,名额十分有限,向她这种没事找事的情况,通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既然如此,就讨好一下欧大少爷吧。

  “好吧,你别生气了,我去报名还不行吗?”

  欧子铭得意地笑了,“恩。”

  “嗯?”

  “填好申请表顺便传真一份给我。乖,我还有事做,先不说了。”

  嘟嘟的声音传来,尤浅浅纳闷地想,为什么要传真给你一份?有你这么不相信群众的吗?

  之前一直在忙着竞赛,设计课的进度落下了不少。接连几天尤浅浅都泡在研究室和模型室里,追赶进度。自从说了清华交流的事情之后,欧子铭一天好几个电话,内容都是一个,问她申请了没有。尤浅浅实在没招,只好抽空去留学生中心要了申请表,填好。内心挣扎了好几个来回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找教授签字,教授看了申请表半天,终于抬起头扶了一下眼镜,问:“尤桑,是不是在日本的生活有什么困难?”

  尤浅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一点不困难。就是我妈太想我,非逼着我回去读书,我是不想回去的。”

  教授微笑:“你应该知道,这个交换的项目是非常热门的,中国清华大学申请的人数也不少,而你本来就是来自中国的,可能会有些困难……”

  尤浅浅立马点头,“是的,我知道。老实跟您说,就是知道不可能我才申请的。”

  午饭的吃了一个三明治,加上几块明治巧克力,饭后消化尤浅浅顺道上msn溜达,林默的头像蹦?了出来,“喂,你到底回不回国?”

  之前是不确定,现在要是不回去,在欧子铭的强大气场下,炎炎酷暑都得变成三九寒天。“回,放假就回。”

  “那好,哥等你回来请我吃饭。”

  “林默,咱不丢人行不?你不至于缺这点饭钱吧。”

  “滚,哥让你请客是给你面子。”

  “您老这次回去召见咱同学了?”

  “嗯,这帮兔崽子差点没把我喝进医院。”

  尤浅浅想起林默当年白酒整杯整杯喝的气势,心想你就是个欠灌的命。尤浅浅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过了一会,林默打过来一行字,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你要是想问于飞的消息,就光明正大的问哥,不用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咱俩谁跟谁呀。”

  尤浅浅气得干瞪眼,这要是在跟前,她保准踹林默一脚,但是现在山高水远的暴力行动无法实施,只能咬着牙说:“姐要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一定会光明正大的问。”

  “那好,既然你都问了,我就告诉你吧。”

  尤浅浅赶忙把自己说的话又看了一遍,她哪里问过了?

  “喂,你中文当饭吃了?我什么时候问过?”

  “装,你就装,哥这次回来没见到这对奸夫淫妇,听说去清华培训了。”

  虽然奸夫淫妇这个叫法让尤浅浅很解气,但是她却不能不说:“林默,你别因为我哪点破事,搞僵了和于飞的关系,咱犯不着,一码是一码。”

  “你哪那么多废话。有你什么事儿。”

  “好好好,没我事儿。我下去做方案了。”

  “好,攒点钱回来好请哥吃饭。”

  尤浅浅笑着合上电脑,刚上大学那阵对林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做了于飞女朋友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逃课的次数比上课的多,上百人的那种大课他根本不来,每次都是于飞帮他答到的,赶上随堂小测验,尤浅浅还得变换着笔记帮他答一份题。十几人小课的话不太好逃,点名的时候一目了然,冒名顶替就别想了。于是教室的后排常年被林默占据,用来睡觉。

  有时候他们哥们几个借着学生会活动的名义变相吃喝,也拉上她,林默向来不缺女伴,那种校内大型节目上才能见到的外语系经管系的美女,尤浅浅经常在这帮狼人拼酒的饭桌上见到。乖巧地坐在林默身边,为他布菜,不时的微笑,温柔的跟水似的。

  尤浅浅偷偷问过于飞,林默怎么那么招女生喜欢。于飞嘿嘿地笑:“那哪是喜欢他的人呀。”尤浅浅不太明白,再问于飞就不肯说了,好歹是兄弟不好揭人短处。后来有一次,尤浅浅去外语学院拿六级考试成绩,经过院子后面的小树林的时候,看到一个美女倚在树干上,林默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支着树,把美女罩在身下,一只手递给美女一个袋子,酷酷的说:“给你的。”尤浅浅就是再孤陋寡闻,生在二十一世纪也认得满大街假货泛滥的LV标志。

  于是,尤浅浅平平淡淡的和于飞谈了近五年的恋爱,林默利用金钱攻势走马观花的换了半打的女友。尤浅浅在觉得林默折腾的同时,顺道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呀。那是多少顿饭钱呀。

  有次饭局上,尤浅浅实在没忍住,劝林默找个合适的姑娘安定下来得了。那天包间里人很多,酒喝到兴头上,一群人凑在另一张桌子上玩骰子拼酒,一人一句相当的吵,林默没听清楚尤浅浅的话,凑近了点问她:“你说什么?”

  这种林默他妈分内的工作,尤浅浅也不好意思当众承认自己越权了,端着酒杯凑到林默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就是想劝劝你找个好姑娘安定下来,别没事瞎闹腾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大家不是都说,在大学要是不谈一场认真的恋爱,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林默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身子僵直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尤浅浅推了他一下,“喂,你吱一声能死呀。”

  林默手慢慢地去拿杯子,晃了晃杯子里半杯的白酒,那天喝的是六十二度的泸州老窖,用的是喝威士忌的广口玻璃杯,林默眉目不动的仰头干了半杯白酒,然后抬起头,仍是那痞气十足的表情,对尤浅浅一笑,“吱。”

  尤浅浅气愤的咬牙,心里把自己骂了几遍,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没事找事。

  她不再理他,埋头啃水煮的螃蟹,浓浓的蟹黄粘在手指上,她毫无形象的舔了舔手指,脸上是意犹未尽的表情。林默那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跟着一跳,吓得尤浅浅差点扔了手里的螃蟹,就听他吼,“尤浅浅,你别恶心我行不?”

  这一声吼,不仅震住了尤浅浅,连带着那边玩骰子拼酒的吵吵嚷嚷的一群人也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于飞拎着半瓶百威走过来,揉了揉尤浅浅的头发,问:“怎么了?”

  尤浅浅哪里知道呀,摇摇头看向林默。

  于飞笑着问:“林墨,怎么了,俺家姑娘怎么恶心到你了?”

  林默烦躁地点了根烟,抬眼憋了下一帮子愣头看戏的人,吼道:“都看着哥干什么,该玩玩你们的。谁他们欠收拾就给哥站出来。”

  尤浅浅不由多看了林默两眼,这一会工夫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也亏得他平时就这个牛脾气,大家知根知底不和他计较。呼啦一下都转过头去接着玩。

  于飞敲了一下尤浅浅的头,小声说:“你和林墨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尤浅浅想了想,这桌的人基本都去那桌划拳拼酒了,就剩下她和林默,这半天她啃了四个螃蟹,一堆麻辣小龙虾,喝了一杯芒果汁,总共和林默说了不到十句话。要说真的惹毛了他,估计就是劝他好好找个女朋友谈个恋爱那句了。言情小说里不是经常写,那些流连花丛游戏人间的公子哥都是感情受过伤害的,有一段无法提起的往事。难不成连末等奖的没有中过的尤浅浅,一句话就精准地戳到了林默的痛处?都说老妈子不好当吧,这下闯祸了。

  尤浅浅万分懊悔地点点头,“说了。”

  “说什么了?”

  尤浅浅低垂着眼睛,偷偷瞟了眼雕像一般坐在那里抽烟的林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看他的侧面都觉得苦情而且悲伤。哪能再在于飞面前重复一遍她刚才说的话,再揭人家一次伤疤。

  见尤浅浅突然不说话了,于飞有点急了,低头问:“到底怎么了,浅浅,说话。”

  “是呀,浅浅,你到底和林默说了什么,怎么就把他气成那样。”

  尤浅浅抬头,看到楚晴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站在于飞身边眼神迫切地问她。

  尤浅浅心想,大姐,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伙儿的,这时候就别添乱了。

  “浅浅?”于飞声音低了一度,尤浅浅知道他不高兴了,小声说:“于飞,错在我多嘴了,这事你就别问了成不?”

  于飞还没开口,楚晴雯就说:“浅浅,你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今儿个什么事这么藏着掖着的,于飞都不能问?”

  尤浅浅刚想说话,就听又是一声巨响,林默这次直接把杯子摔在了墙上,玻璃碎片四处散开,他站起来,一脚踹开椅子,手中的烟按灭在糖醋鲤鱼的大盘子里,浓眉大眼看着就很凶煞,指着楚晴雯说:“你把嘴闭紧了,告诉你,女人可以骚但是不能贱。有你什么事儿,搁着挑什么刺儿,就你这点小道行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给你脸还真当自己是朵花了,跟哥眼前装,摆好姿势了吗?”

  林默那张嘴是够毒的,愣是把班花楚晴雯说的花容失色了,捂着脸扭头跑出去。

  于飞苦笑指着林默的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看不出她是女的吗?”

  林默仍是冷着脸,“你心里明白。”

  尤浅浅被这一出出整得云里雾里的,想起楚晴雯赶紧推了一下于飞,“时间不早了,晴雯一个人太危险了,你去看看她好不好?”

  于飞俯下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尤浅浅,“你不和我一起去?”

  尤浅浅无奈地指了指沙发上已经醉成一摊烂泥的室友李芳菲,“我还得把那个小姐扛回去。”

  于飞眉头皱了皱,然后出门去追楚晴雯了。

  后来,甚至来到东京之后,尤浅浅仍会想,于飞和楚晴雯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对上眼的,发展出感情的,还是自己亲手创造的机会。现在想起一向对女生态度不错的林默,那天晚上那样对待楚晴雯,似乎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事出有因的。或许他早就看出来,楚晴雯喜欢于飞,只有她傻傻的不但看不出来,还掏心掏肺的当人家是好朋友。

  难怪徐小可第一次来学校找她见到楚晴雯,就觉得不顺眼,说她明明就是个狗尾巴花,非当自己是大波斯菊,真以为自己漂亮的无人能及了?不要脸的以为四海之内谁都是她妈,谁都得惯着她。末了,徐小可还一本正经的叮嘱尤浅浅,说楚晴雯那样的女孩,出身不好心机深,要是一有机会,为了利益立马六亲不认,这种人不能深交,神交可以偶尔。

  尤浅浅只当徐小可是美女嫉妒美女了,一笑置之。不曾想这女人的嗅觉都跟狗似的。

  有时候和林默聊天,尤浅浅也曾想过问问他,当初是不是早就知道楚晴雯的心思,后来一想,人家那边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这边就算把来龙去脉理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徒自添堵。

  傍晚的时候,徐小可给尤浅浅打电话,说她今天大姨妈来拜访,身体不适,不去打工了,要求尤浅浅回来给她带晚饭。

  尤浅浅本来想说,我这都忙得跟骡子似的了,上厕所的时间都省着点用,哪有时间当你保姆。但是一听徐小可那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有气无力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尤浅浅去家门前的中国饭店打包了两个菜一个汤,小心翼翼的端上了楼,徐小可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衫在沙发上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不时地发出白痴一般的笑声。

  吃过饭后,尤浅浅灌了一个热水袋递给徐小可,顺嘴问道:“小可,是不是平日里活塞运动太剧烈,或者太频繁了,怎么每次大姨妈来的时候都死去活来的。”

  徐小可一只手捂着热水袋,一只手夹着烟,眼角吊梢,冲尤浅浅含情脉脉的一笑,“**那么**香艳的事儿,居然能被你说得这么学术乏味,姐真是服了你了。尤浅浅,你说就你这样的,欧子铭那大好青年看上你哪了?”

  尤浅浅一巴掌拍在徐小可额头上,“我看你不是大姨妈虚弱,就是欠收拾。用我妈的话说就是皮子紧了,欠揍。”

  “尤浅浅,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搬出阿姨来吓唬我了。”

  其实提起尤浅浅的老娘,不光徐小可一头黑线,尤浅浅也是两鬓冒虚汗。

  不提还好,一提尤浅浅才想起来,最近被欧子铭奴役的居然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了,于是十分愧疚的拨了家里的号码。

  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起,尤浅浅喂了一声,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尤浅浅试探地叫了声:“妈?”

  那边才冷冷地回道:“你没妈,你妈让你气死了。”

  尤浅浅本来想顺一句,我才没那么大本事能把你气死。幸好反应快,理智压下去了这句找死的话。“妈,我可不敢气你。”

  “说了我不是你妈,瞎叫什么。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家教。”

  “那……阿姨”

  “谁是你阿姨,叫的我跟小老婆似的。”

  尤浅浅彻底没戏了,冲徐小可做了个刀抹脖子的手势。二人相视一笑。

  四十分钟后,尤浅浅腰酸背痛的放下电话,徐小可同情地看她,“尤浅浅,我说你怎么一副奴才相,敢情真是从小被锻炼的。你妈真是太霸道了。”

  尤浅浅一屁股摔进沙发里,倒在徐小可的身上,“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想在水深火热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爹,心里多少就平衡了点。”

  徐小可托起尤浅浅的大脑袋,像研究外星生物一般把她看了个仔细,末了得出结论,“尤浅浅,你看着像绵羊,其实是披了羊皮的缘故。我敢说,这世界上比你心狠的女人不多。”

  “咦,我听说新版的美杜莎是乌玛瑟曼演的,上迅雷下一个看看?”

  “滚,你个虚胖的女人,把你的大脑袋从姐身上拿开。”

  “小可,我都不闲你身无二两肉,咯脑袋,你就别没事找事了。”

  ……

  吃过饭,尤浅浅抱着电脑继续赶图,徐小可在客厅里看鬼片,时不时地哀嚎上几声,头几次吓得尤浅浅差点扔了鼠标。后来不得不关上房门。

  12点的时候,尤浅浅终于完成了图纸,伸展下身子觉得有点饿了,走出房间就见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视微弱的亮光,沙发里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双膝,身子还一抖一抖的。尤浅浅走过去推了徐小可一下,她腾地一下子跳起来,嚎叫一声。尤浅浅赶紧捂住她的嘴,“大半夜你鬼嚎什么,小心邻居报警。”

  徐小可一身冷汗,恨得只咬牙根,“尤浅浅,你肯定是故意的。”

  尤浅浅懒得理她,去厨房拿了一个布丁出来坐在徐小可身旁跟着看起来。

  正看在兴头上,尤浅浅轻轻推了一下徐小可,徐小可浑身一抖,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瞪她,那眼神堪比电视里冒出半个头的女鬼。

  尤浅浅颤颤巍巍的问:“这都好几个钟头了,这片怎么这么长?”

  “你不知道咒怨有好几集吗?”

  半晌,尤浅浅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黑暗中闪着幽绿色的光芒,徐小可似乎肩膀颤了颤。

  一串儿的海外号码,甚是壮观,尤浅浅接起来,“喂?”

  那边还没说话,受了几次惊吓的徐小可就叫起来,“这个时间,你家那位准是发情了。让他放心,就你这样的,隔着日本海也没人敢要。”

  尤浅浅瞪她一眼,走到阳台,“喂?”

  对方那边很静,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声音,和丝丝的风声,却一直没有人说话。

  尤浅浅看了眼电话,还在通话中,“喂,你不说话我挂了。”

  “你觉得哥是谁?”

  这个声音,这个调调,即使是隔着听筒声音微变,尤浅浅也立马听得出来,“林墨,大半夜的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了。”林默答得毫不迟疑,似乎都没经过大脑过滤就说了出来。

  尤浅浅都习惯了他那张不着调的嘴,嬉笑道:“又在哪家的姑娘那受挫折了?”

  林默不说话,尤浅浅觉得现在的林默有点不对劲,问:“喂,你喝了多少?”

  “不多。”

  “不多是多少?”

  “少废话,哥的酒量你还没数吗?”

  尤浅浅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笑道:“就是太有数了,想看看能把你喝得这么多愁善感,得是个什么量呀。”

  林默那边似乎叹了口气,“尤浅浅,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心没肺的。”

  “那得看对谁,要说了解你还得是方语希。”

  林默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小声问:“方语希是谁?”

  尤浅浅一个激动,差点没从栏杆前翻下去,扯着嗓子喊,“林默,你这个白眼狼。方语希当年对你掏心掏肺的,把你当太阳围着你公转,这才一年不到,你连人家名字都忘了。”

  “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喝多了吗,你让我想想,兴许能想起来。”

  林默这么说多半就是想不起来了,尤浅浅无力地说:“有个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怕你嫌我多管闲事。当初你俩分手那会儿,方语希大晚上的在我们宿舍楼下蹲墙根下偷偷哭,我看她哭得实在太伤心了,就过去安慰她……”

  尤浅浅还没说完,就被林默急急忙忙的打断,“她说你什么了?”

  “你这话问的奇怪,她要说也是说你,能说我什么。”

  “那你接着说。”

  “我当时为了配合她的情绪,就把你从里到外损了个遍儿。最后她跟我说了句至理名言,跟林默只能做朋友,绝对不能谈感情。”

  林默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就在尤浅浅以为他能说出几句稍带点人味儿的话的时候,他说:“国际电话费挺贵的,你别净说没用的。”

  尤浅浅无语了。

  林默问:“刚才在你旁边嚎叫的那姑娘,听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我替徐小可感谢你,你连自己前女友的名字都忘记了,居然还能记得她的声音。”

  “徐小可?长的还凑合的那个悍妇?”

  尤浅浅回头去看沙发里蜷缩着的徐小可,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大眼睛高鼻梁小红唇,长得非常不凑合,林默说的肯定不是她,何况在林默眼里,女人的脸基本上长的都一样,于飞说过林默记住一个女人全靠三围和她在床上的表现。于是尤浅浅否认,“不是吧,你记错了。”

  林默来劲了,捏着烟皱着眉使劲的回忆,“怎么可能,咱拍毕业照那天,她踩着那么高的高跟鞋,直接扇了楚晴雯一个大嘴巴子。太有纲,太豪迈了。要不是个女的,哥都想跟他称兄道弟。”

  这事一说起,尤浅浅不得不承认林默说的人真是徐小可。

  那也是六月的某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他们穿着黑色的学士服在主楼广场前,准备照毕业照。

  徐小可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尤浅浅正在低头整理肩章,就听男生那边一阵口哨声,都瞪着色迷迷的眼睛在看什么。尤浅浅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白皙的长腿,超短低腰热辣牛仔裤,上身穿了件刺绣黑色罩衫,宽大的领子露出半边肩膀,带着黑色的大幅墨镜,那美女甚是眼熟。

  尤浅浅正要走过去叫她,却见徐小可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停在楚晴雯的面前,单手挑开墨镜,精致的眉毛上扬,问:“你是楚晴雯?”

  楚晴雯大约是记得徐小可,指了指尤浅浅的方向说:“尤浅浅在那里。”

  “哦。”徐小可应道,“我不找她,我找你。”话音刚落,紧接着清脆的一声响,一晃神的功夫尤浅浅没看清楚徐小可干了什么,正想着和谁商量商量,能不能慢镜头重放一遍。就看楚晴雯一只手捂着脸,楚楚可怜地问徐小可,“你怎么打人呢?”

  徐小可冷哼一声,“少他妈给我装,姐见的贱人多了去了,你这种档次都排不上号。要是觉得没过瘾,不如把另一半脸伸过来,姐顺道就成全了你。你还能装的更加可怜。”

  尤浅浅赶紧冲过去,还没来得及拉住徐小可,于飞就挡在了楚晴雯面前,脸色铁青,“徐小可,有不满意的地方冲我来。”

  “我不习惯混打,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打我吗?还是女子组适合我。于飞,姐都不怕打她脏了我的手,你担心什么?”

  于飞脸色又是一暗,双手握拳握得死死的,胳膊上的血管都暴了出来。尤浅浅悲哀的想起,以前,大家在一起玩的是多么开心,于飞和徐小可一人一杆在台球桌前能战斗好几个小时,在酒吧的台子上大跳热舞,在雪地里追赶往对方领子里塞雪球。两个人经常勾肩搭背的数落尤浅浅的不是,于飞给她讲尤浅浅专业课的糟糕表现,徐小可给他回顾尤浅浅小学初中高中时候的不堪回首。私底下不止一个人不止一次的偷偷提醒尤浅浅,看紧了于飞,别傻乎乎的让徐小可挖了墙角。于飞有次喝多了还感慨,说:“可惜了徐小可的美貌下生了一颗悍妇的心,要不尤浅浅你跟她换换脸吧。”尤浅浅当时就不干了,撅着嘴问他,“你是不是看我这张脸看腻味了?”反倒是于飞乐了,“你这回答够新鲜的。你就这么相信我俩,我可是不止一次听到那帮兔崽子背地里说我和徐小可有一腿了。”尤浅浅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说:“我是相信徐小可。”

  如今,因为她的关系,徐小可和于飞闹成了这样,尤浅浅觉得自己看似文静,其实也挺能惹事的,这要搁特务横行的时代,她策反的功夫指定一流。徐小可不算,林默不是也成功的倒戈了吗。

  尤浅浅拉过徐小可,使劲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徐小可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姑奶奶,这是真皮实肉,你轻点掐。”

  尤浅浅小声说:“行了,我们这照毕业照呢,你去门口的肯德基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徐小可伸出手指指着于飞和楚晴雯,说:“别呀,敢情这是在拍照呢,我说这二位怎么扮相这么像陈世美和那什么什么公主。我就爱看热闹,让我看会儿。”

  尤浅浅一头黑线地看了看捂着脸眼中含泪的楚晴雯,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于飞,只好求助地看向抱着双臂在一旁看好戏的林默。

  林默歪戴着学士帽,摊摊手冲尤浅浅做了个口型。

  尤浅浅看明白了,他说的是:“我和她不熟呀。”

  正僵持着,这边颇为热闹的状况引来了辅导员,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之后问楚晴雯:“怎么了?”

  楚晴雯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捂着脸的手垂了下来,露出半边红红的脸。

  辅导员惊讶地看着尤浅浅问:“你打她了?”

  尤浅浅被他一问怔住了,原来他们三个人的这出反转剧真是闹到了全院皆知的地步,她就是一个被爱人抛弃的弃妇形象。事到如今,她都不觉得丢人了,可能丢得太多反而麻木了。可是那一巴掌是徐小可打的,就跟她打得差不多了,“嗯”了一声,轻轻地点点头。

  尤浅浅这一点头,有三个人立马跳了出来,于飞皱眉,“你瞎承认什么?”

  林默快步走过来,吼她,“你听清楚导员问什么了吗,就胡乱答应。”

  离她最近的徐小可趁机报仇,狠狠地掐了她一下,“这么为民除害的行为,轮不到你冒认。”

  辅导员茫然地问:“那到底是谁打的?”

  徐小可挺胸上前半步,“我打的,怎么着了。”

  辅导员把徐小可匆匆打量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颇为不自然地说:“你不是我们院的,你的辅导员是谁?”

  徐小可微笑,柔声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要不报警,要不该干吗干吗去。”

  这下把辅导员也气得够呛,严厉的对尤浅浅说:“还有半个多月就毕业了,你就不能忍一忍,赶紧把你朋友带出去。大家等着照相呢。”

  徐小可冷笑,“你怎么不问问那对奸夫淫妇,怎么就不能忍这半个多月,又不是走台作秀,有这么急于把这段奸情展示人前吗?”

  辅导员不理徐小可,对尤浅浅说:“尤浅浅,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能不能别专拣软柿子捏。好歹是个男人。”

  尤浅浅循声望过去,看到林默一派悠闲地站在那里冲她笑了笑。

  那个笑容包含太多鼓励和安慰,险些让尤浅浅流下眼泪。

  辅导员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轻轻咳了一下问林默,“林默,你说什么?”

  “哦,我说我和大飞昨晚买的柿子呢。”

  班里的人估计辅导员也知道,林默和于飞闹僵了,怎么可能还一起买柿子。林默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辅导员脸色难看的对大家说:“行了,摄影师还等着呢,赶紧排好对照相吧。”

  “喂,喂,喂,尤浅浅。”林默在电话里叫了她好一阵,尤浅浅才从回忆里爬了出来。

  “在。”

  “还像以前那么傻吗?”

  尤浅浅愣了一下,吼道:“你说谁傻呢?”

  “谁傻谁知道。”

  “国际长途挺贵的。”

  “尤浅浅,你改名吧,白瞎这个好名字了。对了,你订回来的机票没?要不我给你订?”

  “你瞎着什么急,我这边设计课的图还没交,什么时候能走不一定呢。”

  “尤浅浅,你要是敢不回来……”

  “我跟上帝保证,一定回来。”

  “好,那我挂了。”

  “嗯,你少喝点酒。”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