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不值得一提,她爸爸妈妈暂时忽视了她,还有自己可以给她关爱。可他突然意识到,向来开朗阳光的她的情绪突变,该不是因为回来的路上提起赵志了。意料之中的事。她是个性情中人,该是这样,才更像她。
还没等宋伟平开口,楚年年便紧紧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两只手环抱住她。那次初识后,从未见过她掉泪。
许久,宋伟平说,“回去,傻丫头,雨下的大了。”
她眸子里还噙着泪,发着光,孩子似的点头,乖巧的让人心痛。
楚年年睡的很好,只是夜晚的时候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早知道她放不下,不舍的情绪该是在今晚火上爆发了一把。
宋伟平一直坐在客厅抽烟,没开灯。这种雪茄抽完了不好买,好在下个月要出国,再多买些回来。
“死鬼,怎么在地板上睡的,不怕着凉?”当一缕晨曦俏皮的钻过窗帘缝照在地板上的时候,楚年年穿着灰太狼造型的拖鞋,抬脚踹在了宋伟平的屁股上。忧郁,难道不该是彻夜不眠才更有味道么?宋伟平没能坚持忧伤到黎明,便昏昏睡去了。
揉着屁股,“你有点良心没有?”
楚年年看了看烟灰缸里那一堆烟屁股,“你干嘛呢?怪不得屋子里一股烟味儿,讨厌死了!”
“你不也抽?”他揉揉眼睛,嬉皮笑脸道。
“走了,换上衣服,跑步去。”
宋伟平跪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抱住楚年年的大腿,“女神啊!绕过我这个身子虚的男人……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会跑到心肌梗塞的。”
楚年年轻抬一脚踢在他胸口,宋伟平趁势倒下,呈现一个极其妩媚的形状,“不要!”
楚年年将右脚踩在他屁股上,“给我起来!”
宋伟平被拖出了门,跑了没五百米就借口大腿抽经坐在路牙子上休息,楚年年不顾形象揪着他的耳朵往前跑,开始宋伟平觉得胸闷气短,四肢无力,耳膜疼痛,跑着跑着,竟然舒服起来,啊,朝阳,啊,大地,啊,早上清新的冷空气。
宋伟平诗兴大发,说要写一首名为“与爱人晨练”的梨花体送给楚年年,被楚年年哀求着拒绝,只好话诗兴为做动力,给楚年年做了份丰盛的早餐。
“快点吃!哎,还有,把牛奶喝掉。”
“宋总,你还有中年妇女的特征啊!”
“不然上班迟到了!还废话!”他拿铲子敲楚年年的头。
“今天周末!”
“哎呀糟了!今天电视台有一档子节目约了我!竟然给忘了。”
楚年年晃着大腿,“没关系啊!还来得及嘛,现在才早上8点。”
宋伟平快哭了,“我的眼,还有点点的黑好不好!”
“没事儿,我用无暇粉底给你遮……不遮的话也行,显得你与众不同,特个性。”
“我不要个性,也不要化妆!”
“能屈能伸嘛,来!”
梳妆台前,30分钟后。一代妖孽很空出世。
“我说楚小姐,这个粉底是不是太白了一点点?显得脸上很没有血色。”宋伟平在镜子面前挤眉弄眼,顾影自怜。
“那再来点腮红?”
这块试验田耕耘的不是很成功,那张脸最后把楚年年都给吓到了,前提是楚年年本人对脸部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于是递给他一瓶卸妆油,“去!快卸了!你那张脸我看了就想揍!”
宋伟平委屈大了,去了洗手间以泪洗面。
最后两全之策是只在眼睛周围打了遮瑕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楚年年替他打的领带,“紧张么?”
“上电视拍封面也不是第一次,再说了,我这样英俊的人,还怕面对镁光灯么!”
楚年年冷笑一声,“我看过你的杂志照还有以往的采访……”
宋伟平的眼睛明亮了,如东海夜明珠,扣下来和窗外的朝阳相比都毫不逊色,“呀,你这么关注我。”
“苏虹给我看的。这个先不说了,说正经的,您知道您笑起来很难看么?你的颧骨,喏,就是这两块,线条太硬,笑起来猥琐气质立显,啧啧,还有恐怖的鱼尾纹,总而言之,您这次能不笑么?”
宋伟平的手悬在半空,几秒后落在自己的颧骨上,“这是真的?”
楚年年真诚的点头。“我见你第一次就发现了。”她将宋伟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然你去我心里看看?”
“那怎么办?”
“打肉毒现在是来不及了,您还是自己控制下,做个面瘫。”
宋伟平又在镜子面前练习了庄重派的面瘫表情,然后满意的飘走了。临走前说,“等着我,结束了我开车接你出去吃饭。我定了家餐厅,特适合二人幽会。”临了,还不忘抛个媚眼,把楚年年恶心到倒在沙发上半天爬不起来。
chapter14
楚年年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面前宋伟平抽剩下的烟屁股,万般无奈的扭着身子躺在烟灰缸里。
“跟他在一起真热闹。但他也有他的烦恼。”楚年年想。
打开email,她的双眼停滞在屏幕上。第一封未读邮件竟然是从那个熟悉的邮箱发过来。是,她昨晚梦见他了。梦见他过的并不好。梦见他的烟瘾越发的大,从不喝醉的他开始买醉,梦见他那张英俊犹豫的脸在自己面前,清晰,模糊,模糊,清晰。
那封信是赵志发来的。他每晚给她写一封信,然后删掉,放进垃圾箱里。
楚年年邮箱里的那一封,是深夜他精神恍惚,不留神发了出去。大部分已经删除,只有寥寥数字,是他每封信的开头,“年年,想你。对不起。”
楚年年在冰箱里翻出一瓶酒,好在那天宋伟平的烛光晚餐还剩下些来。一杯猛灌进去。她伏在键盘上的手指在不停的发抖。
“赵志,什么时候回国。见一面。还记得左岸风,以前常去的小酒。总有好听的老歌。等你回来,咱们去喝酒。”
那是他们相处最融洽的时候,赵志的那些自卑已被这两年取得的种种成绩冲淡了许多,加上赵兴出狱的日子一天天近,他的心情很好。带她去了一个小小的酒,不好找,酒的主人是一个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总是没什么表情,动作麻利,眼神却有些游离,一副心不在焉的懒散腔调。
又一杯酒倒下去,胃烧的难受。虽然有些卑躬屈膝,但这才是真话。怎么忍心永远不见他?如她诅咒发誓般的老死不相往来?就算他不再是她的赵志,互为唯一的赵志,也总是小时候那个自己有一块巧克力一定会塞进楚年年嘴巴里的小志哥哥啊!
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不安的走动。
隔三五分钟分钟便去电脑前看一眼有没有回信。真傻,这个时间,他在睡觉。信也是昨天发出来的,他怎么会守在电脑前?
很多事情,覆水难收。就像这封本该躺在自己垃圾箱里的邮件。
他不想打乱楚年年的生活。赵志没有睡。他早已习惯了熬夜。